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敵人是朋友？
陸遜宛如一個局外人一般，看著苦笑的孫權，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
「雖不知道主公您還聽不聽得下去，但有件事情還是需要跟您說一下，我陸遜與曹操並無瓜葛。」
「如今曹操稱公建國，雖然是在我的預料之中，但至於曹操下一步會如何行動，恐怕這個根本由不得我們了。」
「你在開玩笑嗎？」
陸遜這種事不關己的發言，讓孫權終於是惱怒了。
「易小天跟曹操關係如此密切，你跟他更是進行了那麼深入的合作——如今的計劃既然都是易小天的授意，你難道猜不出曹操的想法嗎？」
「曹操不就是想要利用我們相互糾纏的機會，從中坐收漁利？」
「不論是我還是張昭最終坐上了江東之主的位置，恐怕之後都是要被曹操給殺掉的吧？」
孫權想的比較悲觀，當然也怨不得他。
至少在他看來，以如今江東這半死不活的氛圍，加上內鬥消耗無比劇烈的狀況，要抵抗曹操？那不是痴人說夢嗎？
「不，主公有一點您想錯了。」
「你說什麼？」
結果陸遜卻在此時反駁了他，看著陸遜嚴肅的表情，孫權仍舊不解。
「您只知道曹操稱公，對江東覬覦——這點確實沒錯，世人都知道，大都督離世的消息瞞不住，在大都督離去之後，曹操對江東下手最大的阻礙也就消失了。」
「可是如果您能夠把視野擴大，您就不會說出曹操要殺掉您這種話了。」
「這是什麼意思？」
孫權現在有些聽不進去陸遜這種謎語人的話語。
見孫權有些暴躁，陸遜聳了聳肩，乾脆明示：
「主公，現在可不止曹操在覬覦江東啊。」
「比起擔心曹操，您不覺的劉備才是最該提防的那個人嗎？」
「啊？」
陸遜的話，令孫權一時發愣。
而與此同時，隨著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陸遜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看來是來了。」
「什麼來了？」
陸遜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孫權摸不著頭腦。
可當陸遜朝著遠處招手，孫權只能是帶著疑惑回頭。
卻見…一名渾身隱藏在斗篷之下的人影已經來到門前。
對方生的高大，僅從輪廓來看，就知道是一個男人。
但…孫權卻不知道為何，從這個陌生的身影里，感覺出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情況如何？張昭果然動身了對吧？」
「嗯，跟劉備那邊會盟的地點確定了，看來是曹操稱公的消息令他感到了壓力吧。」
是奸細？
聽著對方的回答，孫權忽然意識到對方可能就是陸遜口中，他安插在張昭身邊的那個人。
然而…問題就在於，剛才那種熟悉的味道伴隨著此人聲音的傳出，愈發讓孫權感到不對勁。
這個人…好像…
見孫權迷茫，陸遜微微一笑，對著斗篷男示意道：
「就快收網了，不用再跟主公遮遮掩掩了。」
「嗯。」
只見對方點頭應道，順勢也摘下了兜帽——
一見到對方的長相，孫權目瞪口呆，半晌都沒有合攏嘴巴。
因為斗篷之下的身影是那樣的令人熟悉，關鍵…之所以孫權沒有猜到對方的身份，是因為剛剛在前幾天，他還和對方當台對峙過。
而孫權也從來沒有想到，陸遜安排在張昭身邊的奸細，竟然是最不可能的那個人。
「主公，好久不見…」
呂蒙恭敬地朝孫權低頭，並且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這是呂蒙對於那天沒能跟孫權表露身份的補償。
只是這一句話，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孫權人都傻了。
他的頭來迴轉動，視線也從呂蒙與陸遜兩人身上不停地跳躍。
蒙在鼓裡？
這哪是蒙在鼓裡，從頭到尾，孫權發現自己就根本沒有參與到這個計劃之中。
說實在的，站在自己這個位置上的人是誰都不重要。
因為面前這幾個人的算計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碟中諜是吧？
張昭如果知道自己身邊最大的內鬼，就是他最信任的那個人，他該會是怎樣的想法？
很明顯，陸遜和呂蒙之間的配合，很快就會讓張昭吃到當年孫權同樣的痛苦。
自己最信任的人一個個的背著自己離去該是什麼樣的感受？
總之，呂蒙的出現，令得局面峰迴路轉。
而正在路上思考著如何跟劉備等人說明情況的張昭，恐怕根本沒有想到，陸遜從來都沒有虛張聲勢。
——
是夜，孫權坐在屋中，表情顯得有些疲憊。
昏黃的燭火映出了三個人的面容。
呂蒙下午只是在眾人面前露了個面。
畢竟他還不能跟所有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因而在結束了一天的宣傳之後，他才再度來到孫權的面前。
現在再看到呂蒙的時候，孫權一想到前幾天他們劍拔弩張的樣子，就有些想笑。
合著敵人都是自己人，那自己到底在慌張些什麼呢？
而之所以今晚三人重聚，乃是陸遜打算跟孫權透露計劃的全貌。
這次的全貌，已經不再是此前選舉計劃的全貌，而是由易小天策動的計劃全貌。
是的——從頭至尾，讓孫權登上江東之主的位置，這一個環節根本就是湊數的。
事實上，坐在孫權面前的這兩人，他們的目光從來都沒有放在小小的吳郡一地這裡。
一切還要從當時周瑜死去說起。
「大都督的死，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就連易小天都沒有預料到此事。」
「但就是因為大都督的離去，導致江東突然面臨了一個巨大的抉擇。」
陸遜娓娓道來。
孫權這次聽得無比仔細，沒敢有任何的怠慢。
「是最終偏向曹操，還是最終偏向劉備。」
說到這裡，孫權沉默了。
陸遜沒有給出第三個選擇，也就側面印證了所謂三足鼎立之勢，江東已經出局了。
連年征戰不利，軍隊實力大幅度下滑。
士族並起，開始反抗孫權，眾人內耗，導致財力損傷，還有百姓生活的困苦，一切都昭示著，江東已經是搖搖欲墜了。
除了聯手某家之外，他們根本沒有第三種選擇。
而在周瑜死前，這個選擇，曾經是劉備。
但問題就在於，到底是誰，繼承了與劉備之間聯盟的可能性？
這個一個是要去問張昭的選擇，另一個，則是要看劉備本人的依據了。
結果根據情報，也就是呂蒙所帶來的最為準確的消息，陸遜知道了劉備從一開始就沒有看好過自己這一邊。
張昭跟劉備聯合的局面，乃是板上釘釘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