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一章心知肚明的張昭
朱然來了，倒是顯得極其興奮。閱讀
他作為武將，在吳郡呆了那麼久的時間，終於是恢復了他在軍中的職位。
自然此前遭受的委屈都不是那麼在意了。
關鍵…原本那場婚事的失敗，他也有一定的責任，但張昭上台之後，不僅給他免了罪責，還幫他官復原職。
那…孫權啊，周瑜啊什麼的，他可就不在乎了。
他只在乎自己的官職，只在乎自己能不能繼承伯父朱治的遺志，將他們這個苟延殘喘的朱家，帶到光鮮亮麗的高處。
張昭跟朱然說了一堆，包括要在軍中針對以下闞澤，讓闞澤吃吃苦頭這類吩咐，朱然都沒有任何意見直接答應了下來。
朱然走後，張昭便放下了手中的筆，仰過頭去，閉目養神起來。
——
張昭能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實在透支江東百姓的信賴嗎？
他又不傻，活了幾十年，在官場摸爬滾打，被江東百官稱為閣老，這些都代表了他的智慧與經驗豐富。
如果不是有更大的利益等著他，他又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事實上，之所以調整鹽價，是因為他有些不好的預感。
「展堂？呂輕侯？」
第無數次，他從紙上寫下了這兩個名字。
自從展堂帶著孫尚香等人離開江東之後，張昭便發動了一切力量去北方打聽關於無論是展堂，還是呂輕侯這兩個名字的背景。
得到的結果可想而知。
展堂這個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憑空從這個世上蒸發了。
但…
張昭知道，甚至非常肯定，這個人，一定就在世上的某處，無比愜意的繼續著他那無法預測的行程。
之所以會這麼關注展堂的去向，是因為張昭明白，如果這樣的人不能為自己所用，一但對方成為了自己的敵人，那麼後果將是難以預料的。
就憑他出現在會稽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便扳倒了張家十多年來都未能處理的陳福安這一點，張昭就明白，無論自己怎麼防範此人都不為過。
而且…
針對數月前便在江東小規模出現的低價精鹽——說那精鹽低價都有些不合適了，十錢一兩的上等精鹽，他們的突然出現，令得張昭無比警惕，因而他也在世家大族內部，召開了不止一次的會議。
主要是兩個方向，一個是嚴查那些精鹽的來歷——北方或者說，除了江東以外的地區年前曾發生了持續時間極長，影響極大的鹽業變革。
雖然江東封鎖了一切的消息，但作為世家大族高層的張昭，自然是第一時間便去了解了此事——
江東自從去年年末開始，外銷的精鹽便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曾經與江東構築了良好合作關係的很多鹽商，自從去年年末就徹底沒有了音訊。
為了搞清楚情況，世家大族派出去了很多自己的鹽商，一邊是為了重新打通精鹽的銷路，一邊又是為了刺探情報。
結果這些派出去的鹽商，無一例外，根本就沒有一個能夠回來的。
那個時候，張昭就知道，除了曹操以外，絕對不會有人能夠將消息控制到這種地步，也是因為知道了對手乃是曹操，張昭就更加清楚，接下來的時間，曹操一定會想盡辦法，將鹽業變革擴散至江東。
他甚至不需要做什麼，哪怕只是讓消息流入江東，就足夠引發江東各地各郡的暴動。
百姓就像海綿一樣，循序漸進的壓迫，他們是完全可以忍受的。
只要…生活還過得去，咬咬牙也就忍了。
可一旦有巨大的壓力，一瞬間超出了他們的承受範圍，這就會導致他們立刻開始暴動。
諸如黃巾之亂，便是百姓們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因為靈帝晚年放任權臣玩弄朝政，賣官鬻爵這類的事情，最終繃斷，而開啟了反抗的道路。
所以張昭的壓力非常大。
精鹽的來歷方面，最終張昭只能推斷是由曹操身邊的那個叫做易小天的人所搞出來的名堂。
畢竟除了他之外，張昭實在是想不到曹操身邊還有什麼能人能夠在轉眼之間，改變一整個涉及到全天下百姓行業的格局。
帶著這樣的假想，張昭等人調查的另一個方向，則是在江東內部尋找接手那批精鹽的人。
畢竟在江上封鎖線無比嚴密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內鬼來接應，根本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的便將那樣一大批低價精鹽投放到各個地區的市場中間。
這一定是有預謀的。
——
這些，都是張昭預感的緣由。
他甚至覺得，不論他們怎麼嚴防死守，總有一天，他們所賴以生存的鹽業都會在一夜之間崩塌。
可能像闞澤這樣的人會覺得張昭這是在不顧一切的殺雞取卵，壓榨百姓的最後一點油水。
但這反倒對於張昭等人來說，是最後的自救機會。
如果在那種轉眼基業毀於一旦的情況下，沒有充足的儲備，到時候，他們很有可能被人一巴掌就徹底拍死在地上。
當然…
這些天，困擾著張昭的可不只有這一件事情。
應該說，這第二件事情，才是重中之重——在陸遜還沒有敗北認輸之前，張昭等人終究只是暫時掌握了江東的大部分權力。
而要徹底掌權，那就少不了尋求他人的幫助。
是的——跟劉備聯絡，重新進行結盟，並且尋求對方的幫助，來助己方成功掃除域內的統治障礙，這才是張昭最費心的事情。
不過，到今天為止，前期該有的準備工作基本都已經忙完了。
只等一封無比真誠的結盟書送去荊南，一切就全部落在弦上了。
為此，張昭忙碌了無數個日夜，與顧雍等人商議了數輪對策，對他們自己的條件改了又改。
生怕吃了虧，又生怕對方不同意。
只能說，外交向來都是一類非常繁瑣的工作，唯有集思廣益，才有可能做到盡善盡美。
——
終於…
就在陸遜毫無反應的時候，由張昭親筆寫下的盟書，載在小船之上，緩緩駛向了江陵方向。
同樣的，一直都在將領按兵不動的劉備，早已等候這份盟書多時了。
甚至，早在張昭還沒有寫好盟書之前，劉備在諸葛亮以及龐統的建議之下，便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