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飛地被全線封鎖,戰區氣氛變得緊張而肅殺。
徐庶制定了好幾套出戰陣容和作戰計劃,可由於缺乏足夠的對手信息,領地遲遲沒有宣布出戰名單。準確信息只有魚不智和徐庶清楚,所有可能出戰的部隊,都在默默準備著,等待即將到來的決戰。而在此之前,徐庶仍努力試圖以各種方式觀察對手,收集情報,並隨之對本方計劃作出調整。
山雨欲來風滿樓。
決戰前夜,戰前會議在飛地辦公室召開。
徐庶神情嚴肅:「我們至今沒發現羌人有何詭異之處,但他們敢來挑戰,本就是最大的詭異,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我會將收集到的信息,以及情報中心的分析結論跟各位詳細闡述一遍,有不明白的可以問。今天晚上,我們會將出戰部隊和作戰方案定下來。」
沒有人有異議。
時間非常緊,但逐鹿軍軍事素養過硬,並且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基本不存在磨合問題,這是百戰精銳才會有的強悍實力和信心。
正如徐庶剛才說的,羌人敢找逐鹿軍單挑這事,本身就是最大的詭異。領地一直試圖找到羌人此舉背後的支撐點,可惜始終不得其門,這便意味著很可能存在意料之外的變數。逐鹿軍悍勇無畏,卻沒有目中無人的毛病,打仗關係將士們的死生,最起碼軍中將士不會天真地認為,羌人故意想輸。
徐庶領導的情報中心,未能發現蛛絲馬跡,那便要更多依靠群策群力。
「以我在談判時的感受,以及反覆試探認為,羌人關心重點有這幾個:1、出戰規模;2、能否出動坐騎;3、禁神力;4、禁傭兵,本部人馬出戰。」
「先說第1點,出戰規模。」
「我最初故意往少里談,建議一、兩百人規模交戰,以減少戰鬥傷亡,也契合主公和羌王希望少流血的本意。但猶玉反對,理由是來了很多部落,各部勇士踴躍請戰,交戰規模太小,等於剝奪各部勇士為榮譽而戰的權力,也會使這場很可能載入史書的決戰,看著更象是兒戲……」
根據徐庶的描述,他跟猶玉就參戰人數問題多次拉鋸,先是竭力少人,後來佯裝被激怒,在羌人期望方案基礎上,要求大幅度增加雙方參戰人數。猶玉已經是高原羌中少有的「知漢派」,閱歷也不差,但跟王級謀士玩心眼,猶玉顯然還差得遠,幾個回合下來,被徐庶輕鬆摸清底線。
徐庶繼續道:「從參戰部隊規模看,我判斷羌人應該會派出成建制部隊,而非臨時從各部落招募勇士組建。猶玉談判時那樣講,有誤導我們的嫌疑,這正是我擔心的。所有明面情報顯示,羌人全民皆兵,反而沒有專業軍人,何況是一支1500人規模的部隊……」
「結論:我們面對的敵人,肯定不是烏合之眾,大家必須有心理準備。」
眾人點頭。
「第2點,能否出動坐騎。」
「這個問題羌人想混過去,我主動提起時,猶玉當時有些意外和慌亂。高原羌與我們交手,歷來都是步戰,因此心存僥倖,盼我方忽略這個問題。我初衷是擔心他們戰時又祭出火牛陣,交涉過程中發現猶玉一直遮遮掩掩,不希望過多談及相關話題,我便多刺了他幾下……」
「交涉結果:允許攜牲畜作戰,但必須以坐騎形式進入戰場。」
「結論:我們的對手很可能不是步兵,而是騎兵。」
「結合第1點,羌人有1500人的職業騎兵?我很懷疑,但情報是這樣。」
有資格參加戰前會議的,沒一個是軍事門外漢,同建制的步兵和騎兵,維護成本相差極大,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以高原羌族群結構和運營模式,擁有一支1500人規模的職業步卒都難,何況是騎兵。再說養兵是拿來用的,一支職業騎兵花銷巨大,必須在戰場上證明自身價值,不至於沒人聽說過。
陳到舉手:「或是新組建部隊。」
徐庶反問道:「一支沒在戰場上證明過價值的部隊,憑什麼挑戰白毦?」
陳到皺眉,確實不合常理。
白毦兵是逐鹿軍王牌,駐守飛地,連羌人的火牛陣都被白毦強行破掉,殺得羌人聞風喪膽。羌人那邊應想到,逐鹿領沒理由不在決戰中派出白毦,白毦的超長長矛對上騎兵也不吃虧,羌人打的什麼主意?
「就羌人的三腳貓功夫,上去三兩下打倒他們就完,想那麼多幹嘛啊!依我看,不用白毦兵出手,我們青谷部落上就夠了,『神兵』名頭不是吹的!大人把飛地賞了我們部落,就我們上吧,教他們做人!」度節忍不住說道。
賨人是羌人克星,度節請戰,是真有信心把羌人捏扁搓圓。
魚不智面色一沉:「青谷部落派得出1500勇士?」
度節站起來,拍胸脯道:「能出一半,如果讓我們上,一打二沒問題的!」
「你比哪個都狂……坐下,等元直講完再說。」
「哦。」
徐庶繼續。
「第3點,禁神力。」
「這是羌人最關注、最堅持的一條。」
「各種信息表明,羌人之所以放棄兵力優勢,建議與我軍一戰定勝負,主要就是顧慮我方超自然能力。昔日湯姆和滾滾幹掉他們召請的三位神靈,對羌人士氣打擊非常大,湯姆在大營顯化白虎身後,羌人更加不安。」
「領地守護獸不能參戰,同時受限的還有培瓜的瓜兵,而且羌人認為,墨家機關獸和炮塔等器械都屬於神力產物,參戰會導致不公平。相對應的,羌人祭師不能參戰。羌人希望兩邊徹底拋棄神力因素,各憑真實能力爭雄。就剛才,猶玉來進行最後一次戰前溝通時提出,若白毦兵代表逐鹿領出戰,應禁止白毦使用【絕對守護】,我斷然拒絕……」
魚不智一愣,問道:「猶玉直接說出【絕對守護】?」
徐庶面色凝重:「嗯。」
魚不智眸中寒芒一閃而過,道:「我們的老朋友,還是那麼不甘寂寞呢。」
徐庶道:「所以我們的出戰計劃可能需要大調整。」
……
逐鹿領開戰前動員會的時候,羌人也沒有閒著。
羌王大帳,羌王和眾族長濟濟一堂。
羌王仍居主位,但昔日宴請時,魚不智和久久發位置,坐著一位玩家。玩家穿著黑袍,只是在帳內並未蒙面,正是代號「肖姐」的復仇者聯盟天部首領,前寂寞軍團長寂寞惹人。
留非看著寂寞惹人,問道:「漢人,茲事體大,容老夫再多句嘴。逐鹿長矛手的無敵狀態當真不是神力?而且只能持續30秒?」
寂寞惹人:「千真萬確。白毦兵是特殊兵種,非常強悍,而【絕對守護】是白毦兵特殊軍團技,壓箱底的絕招,消耗20%力量,無敵30秒,冷卻長達3小時。呃,按你們的習慣,即是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羌王鬆了口氣,正容道:「那就好。若明天我軍獲勝,必有報答。」
寂寞惹人搖頭:「我早說過是義務幫忙,不需要回報。若大王真想謝我,就讓貴屬儘量多殺敵吧,全滅最好!魚不智不知道你們的底牌,又不能輸,必定盡出精銳,你們若能將其全殲,逐鹿軍的損失將很難恢復,很可能從此一蹶不振,以後也很難再對高原生出覬覦之心。」
羌王拈鬚而笑:「好說,好說。」
自始至終,兩人沒有討論「羌人能不能贏」,在他們看來,這不用討論。
……
飛地辦公室。
「第4點,禁傭兵,必須本部人馬出戰。」
「羌人表示,此戰是逐鹿領和羌人的事,外人不宜摻和,我們沒意見,一千多人的戰鬥,我們沒必要僱傭傭兵助陣,這裡爭論的焦點是青谷部落。羌人認為青谷部落是賨人,干慣了職業傭兵,要求剝奪青谷部落參戰權……」
「憑什麼?」度節大怒。
「鎮定。」徐庶瞥了度節一眼,說道:「我告訴猶玉,青谷部落是逐鹿領一分子,擁有神兵營番號,在逐鹿軍有編制,而且主公將飛地賜予他們,無論從什麼角度,青谷部落的參戰資格都毋庸置疑。猶玉的要求毫無道理。多次交涉我沒鬆口,最後羌王那邊做出讓步,不再堅持該要求,但羌人知道我們還有紅菽部隊,希望我們承諾,不要臨時讓紅菽部落族人進入飛地。」
度節轉嗔為喜,說道:「看吧,我就說羌人怕我們!就想避免跟我們打,羌人越是如此,越說明我們參戰的必要性。」
魚不智皺眉:「再多嘴,取消你參戰資格。」
度節:「……」
徐庶:「大致情況就是如此。」
「我們始終沒摸清羌人底牌,很難提前作出針對性安排。明天的戰鬥,只能以我為主,組建起一支能應付各種狀況,戰場容錯率最高的出戰隊伍。此戰,不僅關乎飛地存續,也關乎大漢疆土,更關乎逐鹿軍的聲譽和尊嚴,無論面對多麼艱難的情況,我們都不能敗,若不勝,毋寧死!」
眾人轟然應諾:「明白!」
魚不智瞬間出了身冷汗。
徐庶什麼都好,對自己非常忠心,也心懷漢室,但就是太實誠。
不勝毋寧死?
那怎麼行!
徐庶作為統帥,武將特性對部隊有很大幫助,明天必定出戰,以魚不智對他的了解,這話不是說著玩的,徐庶真會帶著大家拼命。他是統帥,以逐鹿軍的傳統,徐庶決意死戰的話,沒有人能阻止,極端情況很可能全軍覆沒。
「等一下。」
魚不智輕咳一聲:「明天我會親臨戰場,縱然不能殺敵,只為諸君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