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一處殘破的亭台中,跪坐於蠻人早已鋪好兩張獸皮上,
「劉度使者所言,承明已是聽清,先前所言可否?」
潘濬沉思了片刻,搖頭道:
「濬覺不妥,若郡守心有怨憤難平,不若以此使者為質,與劉度相談。」
聽到這裡金旋眼中一亮,急忙說道:
「承明之意,是要我用這人去勒索劉度?」
潘濬聽到金旋此話,神色一頓,趕忙搖頭道:
「郡守我可沒說此話。」
金旋笑了一下,對旁的蠻族下令道:
「將劉度的使者照料好,莫要出了差錯。」
蠻族施禮告退。
這時潘濬又想到了什麼提醒道:
「郡守還需提防老蠻王。」
金旋聽到此話想了想說道:
「確實,這老蠻王逃命本事一流,且在五溪中素有威望,若是不將他抓住,黔中難平。」
「郡守所言不差,但濬還多說一句?」潘濬又說道。
「承明請講。」
「先前聽使者言,主使被老蠻王帶走,雖不知其意,但濬猜想有兩點。」
「其一,便是老蠻王還欲與劉度勾結,此事不得防。」
潘濬說完看向了金旋,見金旋聽得認真,繼續說道:
「但這點,郡守不必擔憂,黔中為武陵所占,二者道路不通實難聯繫。」
金旋聽到這裡微微的點了點頭,趕忙問道:
「那第二點呢?」
潘濬沉思了一下說道:
「第二點也是承明猜測,不知是否有誤?」
「承明直言便可。」金旋說道。
「這第二,郡守可曾想過,老蠻王為何只帶走一人,而將使團的其他人留在武陵。」
「許是……主使最為要緊?」金旋猜測道。
潘濬聽到這回答搖了搖頭道:
「老蠻王得知郡守攻來,棄城而逃,又使他族為盾,足見其詭計多端,在如此緊要關頭,為何要帶著一個累贅?」
金旋見潘濬又問起自己,笑了一下說道:
「承明不要賣關子!」
「若是所料不錯,那老蠻王欲要郡守知曉他與劉度之事,趁郡守與劉度起衝突之際,捲土重來,彼時黔中必危,這亦是濬阻攔郡守攻伐劉度原因之一。」
金旋聽到這裡,心思微動,他確實沒有想到這方面,
而且聽到潘濬的提醒,亦是心生感嘆:
「有人給自己出謀劃策就是好。」
此時金旋已經按住了要找劉度麻煩的想法。
潘濬見金旋聽進了自己的勸誡,微微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郡守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金旋沉吟了一下,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在攻下黔中後,便向黔地進發。
然後休養一段時間後進軍滇地。
再之後,便是養精蓄銳,待劉表死後,曹操南下之際,幾個大勢力的注意力都在荊州之際,一舉奪取得蜀地。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金旋想來想去,也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容易,縱使他有外掛傍身,亦不是簡單想一想便可以成功的。
「嗯~想遠了!」金旋將思緒拉回,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帛布。
將其展開遞給了潘濬。
潘濬接了過去,端詳了一陣,將帛布調了一個方向,有歪頭看了一下,這才看明白上面所畫。
「郡守欲攻柯郡?」潘濬問道
金旋點了點頭。
潘濬聽到此話,皺了一下眉頭道:
「黔中雖有通往柯郡之路,但其路艱難且道長,實屬不易,濬建議郡守先治黔中,在圖其他亦是不遲。」
金旋想了想,也確實如此,
「自己有些心急了啊!」
二人又交談一陣後,金旋便將治理黔中的事情交給了潘濬。
待潘濬離開後,金旋再次將那塊帛布展開。
只見上面畫著一條斜線,這是金旋憑藉前世的記憶又結合三國中的記憶做出的一張草圖。
這條線由東北指向西南。
起點正是武陵,所經之地為黔城,柯郡,最終到達滇地。
當然放在現實之中肯定是不能這樣走直線的。
尤其是地勢複雜的雲貴高原,但金旋久不同了。
「要不趁著,承明在整頓黔中之時,去修一修路。」金旋自自語道。
可想到這裡,金旋的臉色又有些不好看。
「距離太遠了,恐怕是材料不夠啊!」
「不管了,修一點,算一點。」
金旋下定決心,走出了郡守府。
……
時間流轉,金旋攻克黔中的事情也傳回了武陵。
這一日,蔣琬正在竹簡上刻畫著什麼。
劉敏面帶笑容的闖了了進來。
蔣琬嘆息一聲,將竹簡放下,
他抬頭看去,見劉敏神采飛揚,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只見劉敏笑眯眯的說道:
「兄長,可還記得先前約定。」
蔣琬心中一動,問道:
「五溪蠻已被金旋收服?」
劉敏回到:
「雖未收服,亦不遠矣,兄長可知郡守已經攻克黔中。」
蔣琬聽到此話,有些驚訝道:
「這金郡守,有些本事。」
「但……」
蔣琬拿起竹簡繼續刻畫起來。
劉敏見蔣琬話說一半,便不說了,急忙追問道:
「兄長有什麼問題嗎?」
蔣琬頭也沒有抬的說道:
「攻地易,收心難,五溪蠻豈是那般容易收服。」
聽到此話,劉敏反而笑了:
「兄長從未去過武陵蠻寨,若是去過了,必不會出此言?」
「黔中蠻族可是那種伎倆能輕易蠱惑。」蔣琬反駁道。
「嘿嘿……」
劉敏不願再與蔣琬爭辯,在告別兄長後,便離開府邸。
在離開的時候,他的心中還在想:
「待郡守徹底收服蠻族,我看兄長還能如何推脫?」
……
收服黔中的蠻族真的很簡單嗎?
金旋這時就遇到了麻煩。
當初收服武陵蠻族時,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武陵的眾蠻族部族,受到老蠻王部族的剝削和壓迫。
所以金旋收服起來很容易。
再加上,金旋用了許多蠻族不能理解的東西,使他們將金旋奉若神明。
可到了黔中便不一樣了,這裡可是蠻族的大本營。
蠻族眾多且他們是入侵者,雖然已將這些蠻族壓服,但不滿的聲音還是從在的。
更重要的是,這裡的蠻族交流很多,金旋的洗腦神教,進展有些緩慢。
一般來說,洗腦詐騙這樣的東西都要有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
就像他前世的那些某銷之類的東西,將你關起來,不停的給你灌輸一些東西。
在得不到任何外界信息的情況下,被洗腦人的智力直線的下降。
而當初,金旋洗腦成功,恰好達成了這樣一個條件。
被圈禁的蠻族,既有一個封閉的環境,也無法與其他人接觸交流信息。
而在黔中這樣的條件就差了一些。
黔中作為黔地的門戶,雖少有漢人來往。
但蠻族來往頻繁,這幾日調查之下,金旋發現,來黔城的不止是五溪蠻,
甚至有南蠻和峽中蠻,在這種情況下,金旋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
若是要將黔中的蠻族洗腦成功,恐怕要用一到兩年的時間。
這樣的速度讓金旋有些難以忍受。
「畢竟劉表沒有幾年可以活了,若是我這樣磨蹭下去,等一兩年後攻打柯郡,到時候又有幾年時間發展,不知道要耽擱到什麼時候去。」
坐在正堂上的金旋滿臉愁容。
此時的黔中郡守府已經被收拾乾淨,金旋也在這裡住了下來。
他走出正堂,望著西邊的落日,自語道:
「得想個辦法加快洗腦的速度。」
就這這時潘濬走了進來,見到金旋便說道:
「郡守,如今攻克黔中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到了襄陽,郡守應向州牧表功。」
金旋聽到此話,突然想到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
「劉表知道我攻克黔中,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派人前來?」
……
幾日後,金旋的捷報亦是到達了襄陽。
這天夜裡,
襄陽的州牧府中燈火通明。
得到金旋攻克黔中的消息,劉表那是驚喜萬分,當下便召集屬臣,討論該給金旋什麼賞賜。
當那些屬臣文士來到廳堂之中,聽到此消息後紛紛出言恭賀,
什麼將軍功蓋伏波,得郡拓土,什麼州牧使人之明,
總之在廳堂之內一片歌頌之音。
但這時一人打破了熱鬧的氣氛。
只見蒯越踏出一步,出言諫道:
「州牧,一郡之守掌控兩郡,未免勢大,應派遣新任郡守。」
蒯越說出此話後,廳堂內瞬間變的安靜起來。
正眯著眼,想著什麼事情的劉表,聽到此話猛的回想起,三郡叛亂的事情,點了點頭道:
「確實,一郡之守掌控兩郡,有些不合禮法。」
說到這裡劉表掃了一眼廳堂中的屬丞,然後問道:
「哪位願意前往黔中。」
劉表這話說出後,在場之人的臉色皆是巨變,
年老的劉表喜文,能在這裡的人,皆是讀過一些書的人,對荊州之事有些了解。
越是了解,他們越是不敢應聲,
廳堂之中,死寂一片,許多人的心中在暗罵蒯越。
但權力使人熏,一郡之守總有人心動,
這不有一個年輕的文士站了出來,向劉表請命道:
「願為州牧先驅。」
見到這人,劉表甚為高興,當即下令,讓其帶著金旋的封賞,前去上任。
年輕的文士,亦是面露激動之色。
而周圍的人,看向這年輕人的眼神,都想看傻子一樣,
但也有人感嘆,這人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年輕人也注意到了周圍人的眼神,他不以為意,也只是以為這些人在嫉妒罷了。
可第二天早上,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那個請命欲往黔中的年輕人,竟然不小心摔斷了腿。
劉表聽到這個消息,趕忙遣醫探望,在得知確實摔斷了腿,
他還有些感嘆,這麼有膽氣人竟然殘疾,可惜了。
腿殘了自然不能讓他遠到黔中上任,此事也只能換一個人,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有些出乎劉表的意料。
凡是他指定的人,不是受傷,就是生病,甚至有一個在前往之際,老母親竟然去世了。
這時劉表才明白,沒有人願意去黔中啊!
他心中也清楚原因,那裡山高路遠,全是蠻族,若無金旋鎮壓,恐怕無人能制。
但劉表何許人也,他當初單騎入荊州,殺總賊討異族,打下了一整個荊州,區區黔中有何懼。
見有資質之人皆不願去往黔中,劉表終於放棄了派人前往黔中的想法。
「等金元機將黔中安定下來,再派人亦不遲。」
而遠在黔中的金旋,還不知道他兢兢業業治理的黔中即將變為他人的桃子。
但金旋這時也無暇理會這件事情。
因為他正在接待著劉度的使者。
此時距離攻破黔中過去有半月有餘,
黔中大部分地方也被金旋納入治下,金旋攻克黔中的事情亦傳到了劉度的耳中。
當聽到金旋攻下黔中,劉度不知有多麼的驚恐疑惑。
他驚恐於金旋報復,疑惑於金旋是如何攻下黔。
又想到自己派往黔中的使者恐怕已經被金旋抓住,
那幾日他是坐臥不寧,食水難咽。
終於在糾結了幾日後,劉度向金旋派出使者,意圖修復二人之間的關係。
而當金旋聽到劉度的使者到來後,也不接見,而是將他們打發給了潘濬。
潘濬也明白金旋的意思,他們打算好好的從劉度那裡訛……尋些好處。
許是潘濬開價太高,亦是潘濬太過剛硬,
沒幾日劉度的使者便要吵著見金旋,說什麼也不在於潘濬談判。
不得已下,金旋這才接待了劉度的使者。
金旋看了一眼那跪坐在客位上的劉度使者,笑問道:
「使者所來何事?今日來旋安撫五溪部,無暇分身,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那使者聽到金旋縐了這麼一段話後,臉色變的更難看了,但又不好發作,只得拱手道:
「郡守,我家主公欲與郡守修好。」
金旋聽到此話,笑道:
「我與劉太守,無有仇怨,何來修好一說。」
使者聞言有些語塞,又想打幾日來的遭遇,不禁怒道:
「那郡守欲與我家主公交惡呼?」
金旋聽到此話,竟是一笑,然後擺手道:
「使者請回罷!」
劉度派來的使者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但說出的話又收不回來,想到自己回去會遭到的詰難,只得恭敬一禮,然後問道:
「不知郡守如何才願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