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桀驁之輩甘興霸
「太守,韓玄的長沙軍要潰退了,咱們還打嗎?」
黃祖立在船頭,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他暗地裡夥同蔡瑁向曹操遞了書信,透露出投效意圖。
如今蔡瑁中毒身死,他自然不知蔡瑁死前對著劉表說了什麼。
這樣一來,他也就沒了選擇的餘地,也就只能徹底倒向曹操了。不然萬一劉表知道其中原委,回過神來與他玩個秋後算帳,他還不得步入蔡瑁後塵。
故而在聽說韓玄接應劉表渡江時,出兵以擊之。
好巧不巧,江東孫氏也動了。
韓玄不精兵事,況荊州水軍之利,盡在江夏。東西兩面夾擊之下,只堅持了片刻便大敗而退情有可原。
問題是韓玄一退,江夏水軍與江東水軍中間,再無緩衝。
照理說孫策與劉表有仇,斷然不會放其過江。
黃祖大可暫且退兵,任由孫策出面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最大的問題是,他新投曹操,還打算露露臉呢。
這般退去,豈不是讓旁人覺得,江夏水軍不如江東水軍?這樣還如何得到曹操的高看、重用。
「想那麼許多做甚!點給大爺五百兵士,某去生擒了孫策,江東軍自然不戰而退!」
桀驁之音在黃祖耳畔響起。
其人身形俊毅,八尺有餘,腰束錦帶,肩掛銅鈴。扛著柄橫江大刀,腿甲處綁著杆短喙手戟。
英武不凡,光鮮奪目。
接著,便聽江夏所屬將官呵斥:「甘寧!兵戰之事,自有太守大人論斷,豈容你一小小營校插嘴!」
甘寧冷哼聲:「無膽之輩,何必同某墜言,滾一邊去。」說著,順手將出言呵斥那將軍一把推下船幫,墜入長江。
旁從數十兵甲,皆掛銅鈴。
見甘寧如此行事,紛紛大笑起鬨。
黃祖扶額:「甘寧!說話就說話,你推他做甚!左右,快快將人打撈上來。」
甘寧一挑眉:「太守莫要顧左右而言他,人言江東孫伯符善戰,某卻不服他,還請許某一架小船,某自殺得他哭爹喊娘!」
黃祖其實根本拿這刺頭沒辦法。
甘寧原為錦帆賊,後投劉表,劉表不喜,隨後將其打發到了江夏。
單論勇武的話,荊州不少人知曉甘寧善斗。
論為人的話,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刺頭。
茶米油鹽不進,好話賴話不聽,言行全憑個人喜好。不尊上令,折辱同寮更是家常便飯般。
像是眼前這般行徑,早已不是第一次發生,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黃祖也很糾結,一邊愛其勇武,又不敢提拔重用。
「罷了罷了,你去吧,當心些,聽到鼓聲趕緊後撤。」
聽到黃祖應承,甘寧這才喜笑顏開,湊到黃祖進前,伸手彈彈其胸前護心銅鏡:「放心吧你,別忘了替某家記功,回來我要當將軍。」
那般放蕩模樣,又是氣得黃祖嘴角發苦。
「快跑啊!張武來啦!」
「別跑,跑不過,趕緊丟了兵刃跪下!」
轟隆隆!~
數百道馬蹄聲在耳旁飛奔而過。
果然,先前如同冷血屠夫的雲麾鐵騎,見著丟了兵刃跪地投降的荊州兵,徑直從其身側架馬飛馳時,並未揮動手中催命的屠刀。
劫後餘生的士兵們無力的平躺在地上,時而慟哭時而大笑。
兩個時辰不到,數萬荊州甲兵,竟被八百雲麾殺得潰散逃匿、跪地投降。
各營將校只是見著那張牙舞爪的飛鷹將旗,便抱頭鼠竄。
張武一路殺來,甚至都沒費什麼力氣。
原守在馬車周圍的兵士見赤驥火紅的身影上前,只是糾結了一秒,便丟了兵刃,跪地請降。
下一秒,大槍挑開了馬車的門帘:「蔡夫人,好久不見啊。」
蔡氏一張俏臉煞白,望著男人劇烈的打著擺子。
「冠冠軍侯。」
「夫人不必多禮,你這夫君不行吶,這就丟下你自己跑路去了?」
張武甚至在想老劉家是不是祖傳跑路了。先有劉備後有劉表,進軍快不快不知道,反正跑起路來,那真是六親不認。
蔡氏嘴角犯苦。
亂世女子猶如無根浮萍,任她往日如何光鮮奪目、手段凌厲。
真到了生死攸關之際,也不過是夫家想丟就丟的累贅。
雖是她背棄劉表在先,這一刻仍感受到了來自亂世深深的惡意。
「君君侯說笑了。」
張武撐著脖子湊近一觀,馬車中只有蔡氏一人,未見劉琮蹤跡。
比起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顯然那個半大的小子才是張武真正的目標。
沒了靠山的蔡氏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充其量不過是個有些手段的女人罷了。
「敢問夫人,可曾見到劉琮那小子?」
「不,不曾。」
張武頓時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再狠心的母親,也沒理由出賣自己的孩子。
既然劉琮不在蔡氏近前,那必定是被劉表抱走了。
此地距離橫江口,也不過三五里的路程,真要讓劉表抱著劉琮跑了,張武是不會被曹操問責,問題是一張老臉恐怕就要丟盡了。
「文烈,遣騎卒十人,送蔡夫人迴轉襄陽,剩下人,隨我繼續追擊劉表!」
「喏!」
蔡氏大急,聲淚俱下,悲愴道:「君侯!琮兒還是個孩子,他不會與魏王作對的!還望君侯仁慈!」
孩子?
張武不可置否的揉揉太陽穴。
生於亂世既為罪。劉琮還小不該死,可事實上因為亂世,世間已有多少孺子喪命。
最起碼劉琮沒有感受過飢餓、寒冷,求生不得閉目等死的絕望。
如果劉表、蔡氏當真只是心疼孩子,早早投了降,曹操自然不會對一孺子下手。
至於搞得這般生離死別嗎?
劉表也好,蔡氏也罷。
他們或許愛著劉琮,但更愛自己的野心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