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潁川四傑
袁紹見自己發怒,帳下這些文武大臣依舊不能吭出個屁來,頓時一推案几上的東西,厲聲道:「散了!」
說完,當先徑直走出去。
眾文武大臣見狀,一個個或者搖著頭,或者沉悶地離開。
只有許攸哼著小曲,一臉意氣風發。
不少人紛紛看向張郃和劉備。
這兩人,但凡今天表現出色一些,袁公也不可能發這麼大脾氣。
郭圖等人甚至臉上瀰漫著怒氣。
張郃怒視著回去。
劉備則低著頭,快速回到自己營帳。
坐在營帳里的案幾前,劉備自顧自地斟了一小杯熱茶,長長嘆息了口氣。
這就是寄人籬下的悲哀。
即使自己什麼也沒有做錯,也無法討得了好。
大家開心了,還好說一些。
一旦遇到不順利之事,自己就只能如履薄冰。
劉備腦海里浮現昔年和關羽、張飛等人四處征戰的場景,眼眶有些泛紅。
雖然那段日子苦了一些。
但是,至少自由自在。
而且,不用看人臉色行事。
想到關羽,劉備落下淚來,喃喃道:「二弟。」
而在另一邊,許攸也回到營帳。
讓伙頭兵弄了兩個小菜,許攸就準備坐下來喝一兩口。
卻見外面響起聲音道:「許軍師,營地外抓到兩個江東士兵,他們說,是奉了吳侯之命,給你送東西來的。」
許攸疑惑地抬起頭。
吳侯之命?
吳侯和自己有交情?
要說有一點瓜葛,就是昨天去壽春,挨了一頓羞辱!
想到那頓羞辱,許攸神色有些難堪。
終究,他還是走了出去。
他倒要想看看,吳侯會送什麼東西。
又要做什麼!
許攸走到營地外。
果然,兩個江東士兵牽著兩匹馬。
其中一匹馬上馱著兩個箱子。
此時,他們正被營地士兵圍在中間。
許攸走過去,問兩個江東士兵道:「吳侯說甚?」
其中一個江東士兵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竹筒,恭敬地遞了上去。
許攸接過竹筒,打開蓋子,從裡面抽出一張紙張,上面寫了很簡潔乾淨的字,還蓋有吳侯的印章。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是陸翊向他為昨天發生的事情道歉,並且表示送上兩箱金銀珠寶,以示歉意。
許攸忙示意四個士兵上去,將馬匹上的兩個木箱子取下來,抬到他跟前。
許攸親自打開其中一個木箱子。
頓時,金光閃閃的金銀珠寶顯現在眼前。
許攸眼睛都瞪大了。
他平生最喜歡金銀珠寶。
這一箱子金銀珠寶,是他在袁紹帳下這十數年都沒有的!
許攸忙打開第二個木箱子。
又是滿滿一大箱子的金銀珠寶。
許攸「哈哈,哈哈哈」地忍不住放聲大笑。
這麼多金銀珠寶。
發了!
這曹阿瞞的女婿,能成事啊!
一下子給這麼多金銀珠寶!
許攸忙對兩個江東士兵道:「走走走,跟我進去,我給你們吳侯回一封信!」
又讓四個士兵抬著兩大木箱子跟他去營帳。
兩個江東士兵老老實實地牽著馬匹跟上。
在許攸這裡沒有走出去多遠,不遠處一個營帳後面,一個中年男子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待許攸帶著兩個江東士兵離開之後,中年男子這才也快步離開,徑直來到一營帳外。
營帳門口,有數個護衛在守護。
見中年男子過來,其中一個護衛掀開帷幕,鑽了進去。
不一會兒,護衛走出來,對中年男子道:「主簿,可以進去了!」
中年男子這才鑽進營帳里。
此時,營帳裡面,一張案幾四周,圍坐著四個人。
其中最主位之人,赫然是荀諶。
在荀諶左邊,則是郭圖。
在荀諶的右邊,是一個五旬出頭的文士。
此人名叫辛評,早年追隨袁紹的幾個謀士之一。
在荀諶的對面,則是一個四旬出頭的文士。
此人名叫辛毗,是辛評之弟。
荀諶、郭圖、辛評、辛毗四人都是出自潁川,而且,都是潁川世家大族子弟。
荀諶出自潁川荀家,是荀彧之弟。
郭圖出自潁川郭嘉主家。
而辛評、辛毗兄弟,出自辛家。
早年,黃巾作亂,潁川被黃巾攻陷,荀彧帶著潁川各大家族一起躲避戰亂於冀州,結識了袁紹,被袁紹奉為座上賓。
其中,郭嘉也在其中。
後來,潁川各個世家的青年才俊聚集荀府暢聊,荀彧和郭嘉都以為袁紹此人好謀少斷,性情猶豫,不是明主,因此,郭嘉和荀彧先後離開了冀州。
荀諶雖是荀彧之弟,卻覺得袁紹是四世三公之後,必有成就,因此,帶著潁川部分人留了下來。
之後,荀諶、田豐、沮授等人各自出謀劃策,遊說當時的冀州牧韓馥將冀州牧之位讓給袁紹,從而揚名立萬。
而荀諶、郭圖、辛評、辛毗四人,又剛好是潁川人,而且關係極好。
所以,河北人稱呼他們為潁川四傑。
潁川四傑平日裡一有機會,都聚在一起,談天說地,評古斷今。
這次見過袁紹回來,四人也聚在一起,商議著如何才能擊敗壽春的江東大軍。
見中年男子進來,四人都停止議論,看了過去。
荀諶笑道:「孔璋,怎麼了?」
孔璋,袁紹帳下主簿陳琳的字。
陳琳一邊快步走向四人,一邊道:「剛才,我出去散心之時,看到了兩個江東士兵帶著兩箱子金銀珠寶,獻給許攸。」
「許攸沒有拒絕,而是一臉興高采烈地帶著他們進入營地。」
「那模樣,像是見到親人似的。」
「昨天,袁公才派他去壽春見了吳侯。」
「今天,他就公然接受了江東士兵和他們的金銀珠寶。」
「如今大戰在即,我怕許攸有叛亂之心。」
荀諶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神色都很是陰沉。
許攸此人自恃袁公兒時玩伴的身份,一向狂妄至極,不管是對豫州派,還是冀州派,他都不苟顏色。
此人還非常貪婪。
在鄴城之時,他和他的家人就經常收人錢財,將一些廢物安排到各個部門。
如今,江東送來兩大箱金銀珠寶,他說不定還真會泄露軍中機密給江東!
郭圖看向陳琳道:「你可看清楚了?」
陳琳一臉認真道:「我親眼所見,絕無虛假!」
郭圖點了點頭。
他也相信陳琳。
陳琳雖然只是主簿,但是,性情頗為剛烈。
早年他在大將軍何進帳下做事,就堅持反對何進引入董卓,甚至不惜掀案幾。
只是何進聽不進他人言論,自取其禍。
如今,他趕來透露這事,應該也是真的。
郭圖看向荀諶道:「友若,許攸此人貪婪成性,不得不防。」
「提前知會下袁公,以防萬一。」
荀諶略作沉吟,也點了點頭。
的確。
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是不可能出賣情報的。
甚至於,要和江東保持距離。
可這許攸不是正常人。
想到這,荀諶站起身道:「行吧,我去和袁公說說,伱們在這裡等著,別一起去。袁公現在還在氣頭上,人去多了,他會以為我們在威逼他。田豐和沮授的教訓,我們不能不記得。」
郭圖道:「那你去吧!」
荀諶這才離開營帳,趕往袁紹營帳。
袁紹此時正在營帳里生悶氣。
聽到護衛報告謀主荀諶求見,袁紹雖然還氣,卻依舊道:「讓他進來!」
畢竟,荀諶不是一般人。
荀諶走了進來。
袁紹跪坐在案幾前,一邊倒了一盞溫酒,一邊沒好氣道:「又有何事?」
荀諶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卻沒有直接說許攸的事,而是道:「明公,今日之恥,遲早能報,又有何可鬱悶?」
「以我河北十數萬雄兵,破壽春,擒吳侯,是必然之事。」
「屆時,你就算讓吳侯在你腳下求饒,又有何難?」
「還是說,我河北如此大優勢,明公沒有自信?」
袁紹這才笑了一聲道:「廢話,肯定的!只是,我從未受如此大辱!我受辱之時,劉備和張郃竟然毫無作為!如若顏良和文丑這次跟我一起,他們絕對會給陸翊小兒教訓!」
荀諶道:「劉備和張郃,又如何能夠和顏良、文丑將軍相比?」
「他們但凡有顏良、文丑將軍實力,他們又何至於到現在才得到統帥騎兵之責?」
「明公,有時候你也要妥協。」
「學會和自己妥協。」
「劉備和張郃畢竟是泛泛之輩,你不能對他們要求過多。」
「要一個平庸之人去做英雄之事,即使你殺了他們,他們也做不到啊!」
袁紹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友若,是我犯了糊塗了。」
示意荀諶坐在自己對面,袁紹倒了一盞溫酒,笑道:「陪我喝一盞。」
荀諶感謝了一聲。
袁紹這才問道:「你這次來是?」
荀諶一臉嚴肅道:「剛才,陳琳在營外看到兩個江東士兵帶著兩大箱金銀珠寶來見許攸,而許攸,已經將這兩個江東士兵和金銀珠寶帶走了。」
袁紹皺著眉頭道:「怎麼沒有人來報?」
荀諶道:「許攸不是一直都這樣?」
「明公,雖然我不認為這個時候,許攸還會犯大錯,只要是個正常人,都知道。」
「但是,許攸他不是正常人。」
「而且,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明公,你覺得呢?」
「如今我們和江東開戰在即,應該避免一切泄露情報之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