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荀彧的決定
在馬超正等待弓步兵，準備攻克潼關之時。
許都。
皇宮。
郭嘉帶著曹操的佩劍，匆匆趕到尚書台。
荀彧正在處理文書。
見郭嘉火急火燎地進來，荀彧忙迎了上去道：「前方戰事如何？」
郭嘉指了指嗓子。
荀彧忙從案几上取過茶杯，倒了一杯熱茶。
郭嘉接了過去，喝了一大口，這才指著偏殿道：「去那裡說。」
荀彧快步跟上。
兩人到了偏殿，郭嘉環顧了一眼四周，見沒有人，這才壓低聲音對荀彧道：「江東用『圍魏救趙』之計，從平原奇襲鄴城，逼迫袁紹大軍撤軍。」
荀彧神色一振道：「江東果然沒有讓人失望！」
郭嘉平復了一路趕來的急躁，這才道：「是沒讓人失望，可也讓人感覺非常危險。」
「試想想，江東一旦休養生息結束，我們得面臨什麼樣的局面？」
「腹背受敵！」
荀彧點了點頭，神色也嚴肅起來。
郭嘉繼續道：「這次，吳侯還給司空傳來緊急信函，讓司空趁袁紹大軍撤退之際，西出進攻馬超的關中大軍。」
荀彧深以為然道：「的確該如此。」
郭嘉道：「這，就是我此次回來之原因。」
「此次是我們逃出袁紹和江東包圍圈之絕佳時機。」
「司空讓我帶一千將士回來，然後帶荀令君，還有天子，以及重要家眷，偽裝成將士的模樣，然後趕往洛陽匯合。」
「屆時，擊敗馬超，我們便直接進攻涼州，然後南下取漢中、益州等地。」
「從此，我們便以益州為核心，攜涼州、漢中精銳，和江東、袁紹爭霸天下。」
荀彧眸子微微縮著，失聲道：「這中原，就此不要了？」
「還有，天子一走，文武大臣怎能不知？」
郭嘉嘆息了口氣道：「中原，雖然丟了可惜，但是，不走，他日我們只能被慢慢蠶食。」
「壯士斷腕，不可猶豫。」
「雖然丟了中原，但是，我們至少尋得一線生機。」
「將中原讓出來，坐看江東和袁紹衝突，我們取了益州等地，坐待天時。」
「昔年高祖皇帝也是如此。」
「司空並不遜色於高祖皇帝，同樣能取得成功。」
「至於天子，荀令君趕緊找一個和天子身材和樣貌相當之人，讓他假扮天子。」
荀彧這才回過神來，一臉失落，長長感嘆道：「司空為了這點基業，吃了多少苦頭？又有多少英魂，為此丟了性命。」
「如今，卻要將這點基業拱手讓人。」
雖然這麼說，荀彧還是沒有痴迷於其中，而是對郭嘉道：「尋找替代之人倒是不難辦，問題是，這替代之人，一旦弄假成真，該當如何？」
郭嘉也瞬間沉默下來。
許久，他才道：「袁紹自是不用擔心，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稱帝，他不會容忍有人站在他頭頂。」
「如果是袁紹奪得許都，這假天子也活不了。」
「否則，當初天子東遷落難之時，也輪不到我們將天子帶來許都。」
「怕就怕江東。」
「江東吳侯，恐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但是，如今也沒有其他法子。」
「如果不這麼做，天子無法帶走，江東也不會坐看我們離開。」
「最壞局面，就是將來雙方各自互相攻訐。」
「可也好過如今這等局面。」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偏殿安靜得落針可聞。
好一會兒，荀彧才沙啞著聲音道：「那現在立馬去做準備吧！」
「我不能走，我作為尚書，必須坐鎮這裡。」
「否則，我一走，也就露餡了。」
郭嘉怔怔地看著荀彧。
荀彧拍了拍郭嘉道：「奉孝，好好輔佐司空。司空對你的看重，尤甚於我。」
說完，一邊走，一邊道：「我去安排了。」
郭嘉看著荀彧離開，臉色有些複雜。
若是司空在，他知道荀令君這決定，應該不會放過他吧？
哪怕荀令君是他的張良。
但是，自己如何下得去手？
而且，正如荀彧所說，一旦荀令君出了事，天子和家眷離開了許都之事，也必將泄露。
江東不會坐看這種事發生的。
郭嘉長長吐了口氣。
這次放棄中原，司空恐怕心疼得難以呼吸。
可為了未來。
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荀彧離開了尚書台，立馬出了皇宮，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荀彧的夫人唐氏迎了出來，笑道：「夫君，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荀彧沒有回答唐氏的話，而是道：「小丁現在在哪兒？」
唐氏疑惑道：「小丁在後院讀書。」
小丁，一個叫做丁澤的年輕人，和天子年齡相當，長相八分相似的孤兒。
曹操勤王成功之後，荀彧就動用家族力量，四處搜尋和天子容貌相當，年齡相近的男人。
原本，荀彧是怕曹操對天子下狠手，所以找到了丁澤之後，一旦曹操準備對天子下手，就讓丁澤代替天子。
這是他能為大漢做的最後一點事情——
為大漢留住最後一點血脈。
荀彧聽唐氏這麼一說，快步走到後院。
在後院的亭子裡，兩個青年正跪坐在一起，朗讀書籍。
左側青年，和荀彧模子裡有些相像。
這是荀彧的長子荀惲。
右側青年，長得有些低眉順眼，他就是丁澤。
荀惲和丁澤見荀彧匆匆而來，都忙起身，朝荀彧行禮道：「父親（荀令君）！」
荀彧點了點頭，對荀惲道：「惲兒，你去玩一會兒，我和小丁有話說。」
荀惲看了一眼丁澤，快步離開。
荀彧看著荀惲消失在視線里，這才對丁澤道：「該兌現我們之前的協議了。」
丁澤抬起頭，看向荀彧，面露苦澀道：「我能活幾天？」
荀彧道：「你以後跟著司空，司空不會殺伱。只是，你切記，要時刻記著平時我教你的，不要露出馬腳。」
深呼吸了口氣，荀彧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但是——」
丁澤強笑道：「不，我覺得很公平。若是沒有荀令君，我可能早死了。這幾年，有賴於荀令君，我才得以活得很快樂，衣食無憂，還能讀書寫字。」
荀彧點了點頭。
兩人都沉默下來。
許久，荀彧才道：「你跟我走，我帶你去皇宮。」
丁澤嗯了一聲。
夜幕降臨之後，荀彧才帶著丁澤進入皇宮，找到天子，讓天子和丁澤互換衣服。
之後，荀彧才帶著丁澤去見郭嘉。
郭嘉也完全沒有察覺到丁澤的異樣！
丁澤的行為舉止，和天子一模一樣！
三人簡單商量了下。
郭嘉找來許都令滿寵，緊急找到曹操、郭嘉、曹洪等曹操親信的家眷，將他們直接帶出了城西門，打扮成士兵的模樣。
家中所有下人，一律毒殺，防止他們走漏消息。
最後，郭嘉和滿寵帶走「天子」。
荀彧騎著馬匹，送郭嘉、「天子」、滿寵等人出了城西門。
和眾人做了簡短的告別，荀彧目視著郭嘉率領著三千「將士」匆匆離開，才回到皇宮，派人去曹操那些親信家中，處理了屍體，又安排了下人進去，充當這些家眷的下人，像往常一樣生活，以免引起注意。
天子也依舊每天早朝。
整個許都，一切如常。
洛陽。
郭嘉和滿寵帶著三千「將士」趕到。
就等了兩天，曹操率領著大軍趕來。
雙方會面。
曹操單獨見了「天子」，檢查了下傳國玉璽，沒有異樣。
之後，他才和郭嘉單獨聊了起來。
從郭嘉口中得知了荀彧的決定，曹操心裡複雜至極。
有些惱怒郭嘉沒有殺死荀彧。
荀彧之才，不管是留給袁紹，還是留給江東，都是對他們的巨大助力。
只有殺了，才沒有威脅。
然而，他又有些慶幸。
慶幸派的是郭嘉前往許都，而不是自己。
如果是自己去了，荀彧必死。
正因為是郭嘉，荀彧才留了一命。
荀彧跟著自己征戰這麼多年，哪怕自己最無助的時候，他也不曾離開。
尤其他為父報仇，二征徐州之時，兗州被陳宮和張邈聯合背叛，引入呂布。
那個時候，兗州幾乎全部淪陷。
是荀彧冒死替自己守住了幾個縣。
這份恩情，他到死也不會忘記。
這也是他明知道荀彧其實和天子、劉備有往來之時，動作沒有發生的原因。
仰望著夜空，曹操喃喃道：「罷了，這大概，就是我和文若的宿命罷了。」
郭嘉柔聲安慰道：「司空，前方路途雖然艱辛，但是，我們依舊會始終陪著你走下去，不要寒了眾將士們的心。」
曹操重重點了點頭，臉上瀰漫著陰冷道：「是了，沒有時間沉迷於傷痛之中。接下來，我們還要面對馬超等關中諸侯大軍。」
「前方潼關傳來消息，他們已經聚集了五萬騎兵，十萬弓步兵，隨時要攻城。」
「希望我們能夠及時趕到，和他們一決雌雄！」
郭嘉朝曹操做了個請的動作，道：「司空，我們裡面走，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如何擊退馬超等關中諸侯大軍了。」
「此次，我們不只是要擊退，而且要儘可能地消滅他們，關中、涼州等地才能為我們所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