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文聘勸學
再說馬超在潼關城下叫得嗓子都啞了,卻依舊沒有見呂布出來。
沒有辦法,他只能回到軍營中,和韓遂等關中諸侯商量著攻城事宜。
目前,他們手中只有五萬騎兵。
敵人只要固守潼關城內,五萬騎兵就沒有辦法。
他們只能等待。
等待弓步兵的到來。
而與此同時,潼關城內,呂布躺在營帳里,後鬧手下枕著雙手。
他的腦海里不斷回顧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從五原郡參軍開始。
到因為弓馬嫻熟,而被丁原看中,被任命為主簿。
到追隨董卓,睥睨群雄。
到擊殺董卓,名動一方。
到追隨袁紹,殺得黑山軍丟盔棄甲。
到進入兗州,幾乎拿下整個兗州。
到徐州,數次殺得劉備亡命逃竄;以四千兵力,殺得袁術十數萬大軍哭爹喊娘。
然而,袁術戰敗之後,他也開始走下坡路。
圩台一戰,被江東大軍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甚至被活捉。
期間甚至被江東數個將領連翻追擊。
這次,和馬超小兒戰鬥一百多個回合,竟然被人將頭盔給掃落。
呂布長長嘆息了口氣。
真的是老了。
已經不復當年之勇。
腦海里浮現女兒呂綺玲對自己說過的話,呂布爬起來,盤坐在床榻上,怔怔地看著營帳里的油燈發呆。
難道自己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已經沒了當年勇冠天下的實力,以後只能漸漸沉淪,成為他人的笑料嗎?
之前在吳郡吳縣,就連張遼、高順都比自己地位高了很多。
已經抬不起頭來了。
以後,還只會更甚嗎?
越想這些,呂布越有些焦躁起來。
甚至,他感覺全身猶如針扎了一般。
呂布從床榻上下來,鑽出了營帳,來到外面,吹著涼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知不覺,他竟然來到了凌統的營帳。
此時,徐盛和周泰也在凌統營帳里。
兩人正在凌統的教育下,在寫字。
看著凌統稚嫩的臉龐,徐盛和周泰粗獷的相貌,呂布腳步停了下來。
凌統察覺有異樣,疑惑地看向營帳外。
待看到是呂布在外面,凌統就要出來。
呂布見狀,快步離開。
凌統這才又坐了回去。
徐盛和周泰也注意到了呂布。
徐盛道:「呂布這廝,他在外面作甚?不會是心思叵測,想要向吳侯舉報統兒你偷偷來到了前線吧?」
原來,凌統雖然之前被任命到荊州,可因為被華佗檢測出身體還未康復,所以被陸翊強制留在了吳縣陸家休養。
可他怎麼甘心?
於是,他找了個時間,溜出了陸家,回到老家,招募了三百個族人,然後直接來到了荊州宛城。
文聘並不知道他被吳侯陸翊強制留在吳縣陸家,所以也沒有懷疑。
這次文聘接到吳郡的任務,率軍來到上洛到潼關附近,準備應對關中諸侯,並且肩負監視曹操大軍動向,防止他們帶走天子、家眷等事,文聘想到凌統雖然年輕,卻很有見識,也很勇猛,所以便帶上了他。
但是,文聘不知道凌統的事情,呂布卻知道。
因為呂布趕到吳縣之後,因為他女兒呂綺玲是陸翊妾室的身份,也一直住在陸家府邸,是見到凌統等人被陸翊強制留在陸家養傷這事。
凌統聽徐盛這麼一說,搖了搖頭道:「不會吧?要舉報,他早就舉報了。我來宛城也待了這麼長時間了,他也沒說甚。而且,都已經在戰場上了,吳侯就算真有命令,我還能直接回去不成?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頓了頓,凌統又道:「我倒是覺得他今天受到打擊了,一副有心事的模樣。」
徐盛道:「要不要派人監視他?萬一他又關闖禍——」
凌統擺了擺手道:「感覺不會。先不管他了,你們練字吧!時候不早了,練完這些字,你們早點睡,明天有可能要面對突發情況。」
徐盛哦了一聲,繼續寫字。
呂布從凌統的營帳門口,又溜達了一圈,終究回到了營帳。
跪坐在案幾前,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拿來筆墨紙硯,給文聘寫起了信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人討教。
期間塗塗改改,耗費了一個晚上,才寫完了一封信,讓士兵送出關,送給文聘。
文聘正在宛城大軍駐地的瞭望塔上,用望遠鏡看極遠處的關中諸侯軍營情況。
去年三朝匯聚,四大軍區都得到了一個望遠鏡。
他這個望遠鏡,原本是朱治拿著的。
這次從宛城出征,朱治讓人將望遠鏡送給了他。
通過望遠鏡看著極遠處的關中諸侯軍營,文聘咂舌不已。
不愧是望遠鏡,望得真遠。
有這望遠鏡在,還要派什麼斥候,直接看過去就得了。
正看得起勁,瞭望塔下,一個將領高聲道:「將軍,潼關有信函送來!」
文聘疑惑地「嗯?」了一聲,一邊下去,一邊問道:「誰的?凌統的?還是朝廷的?」
將領道:「好像是呂布將軍的。」
文聘:「.」
呂布的?
呂布給自己送信作甚?
雖然好奇,文聘還是快速下去,從將領手中接過信函,打開,取出裡面的紙張。
裡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確切地說,是塗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很多地方,塗塗改改,一塌糊塗。
不過,還是能看出裡面的意思:呂布感覺自己已老,不復當年之勇。想要改變,卻不知道從何下手。而且,年事已高,恐怕只能蹉跎歲月。
文聘看完信,頗有些震驚。
呂布竟然會有煩惱!
而且,還會主動向自己訴說!
而且,這信中,那些塗塗改改的痕跡,分明說明,呂布寫信的時候,內心十分焦急和複雜。
這呂布,這次去和馬超應戰,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然好奇,文聘還是沒有去過多地想那些。
他那些信回到帥帳,在裡面度著腳步。
許久,他才跪坐在案幾前,認真寫道:「將軍能夠幡然醒悟,著實讓人欣慰。」
「將軍如今才五旬年紀,又何來蹉跎歲月之說?」
「姜太公七十有二,垂釣渭水,始得文王重用。」
「高祖皇帝四十有七,才以泗水亭長之身,舉旗反秦。」
「近者,徐元直仗劍行天下,跟隨吳侯才開始習兵法,才有徐州大勝。」
「將軍只要有向上進取之心,終有所成之時。」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將軍,此正是讀書明智,崛起之時。」
寫完,吹乾墨跡,讓人立即送往潼關城內。
看著士兵帶著信函匆匆離開,文聘沉默了片刻,再次跪坐了下去,給遠在吳郡吳縣的吳侯陸翊也寫了一封信,告訴陸翊呂布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呂布得到信函,看了一遍,睡了一大覺。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趕到凌統的營帳。
凌統正在營帳外和徐盛、周泰練武。
見呂布再次趕來,三人面面相覷。
凌統迎了上去道:「飛將軍有何指教?」
呂布撓了撓頭,有些侷促道:「伱之前跟著我女婿讀書?」
凌統嗯了一聲。
呂布道:「那,我那女婿,有沒有要求你讀什麼書?」
凌統道:「有的,主要是《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姜太公書》《春秋》。對了,還有經常和其他人一起分析歷史上各種戰爭。」
呂布道:「這些東西,你身上帶了嗎?」
凌統:「.」
徐盛:「.」
周泰:「.」
雖然疑惑,凌統還是讓徐盛和周泰幫忙脫下鎧甲。
在鎧甲裡面,凌統腹部裹著一匹長長的布匹。
解開布匹,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各種字,甚至有一些圖畫。
凌統捲起布匹道:「這些,都是我和遜哥兒他們一起讀書時,大家一起做的筆記,裡面還有各種兵書內容。拿著竹簡畢竟不方便,我就寫在這布條上,貼身帶著,這樣,一有時間,不管在哪兒,我都能拿出來看看。」
呂布搓了搓手,嘿嘿笑道:「這個,我能不能借來看看?」
凌統警惕地將布條藏到身後。
這可是他的心肝寶貝!
呂布忙道:「就幾天,幾天行不行?我保證,看完之後,我一定還給你。你個毛頭小子,難道還不信任我?你可別忘了,你偷偷從吳郡跑出來,我都沒向我那女婿舉報你!這難道不是恩情?」
凌統:「.」
懷疑地看了一眼呂布,凌統道:「你確定非得要?可不能給我損壞了,或者丟了。」
呂布舉起右手發誓道:「絕對不會損壞或者丟了!否則,天打雷劈,五雷轟頂!」
說完,有些不悅道:「我呂布何曾這麼卑微求過人?給不給?」
凌統雖然依舊有些不樂意,可還是將布條遞了過去道:「說話算話!可別損壞了,或者丟了!」
呂布接過布條,興致勃勃地離開。
徐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一臉古怪道:「真是奇了個怪了,他呂布一個莽夫,竟然有一天,會想要看兵書!」
周泰也道:「是不是受刺激了,然後神志不清了?」
看向凌統,周泰道:「萬一他把你那東西給毀了,你就哭去吧!」
凌統正有些揪心,卻見呂布又折了回來,對凌統道:「毛頭小子,我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再來找你哈!」
說完,再次離開。
凌統:「.」
徐盛:「.」
周泰:「.」
敢情呂布這莽夫竟然是來真的?
這可是天下奇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