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夜襲平原
聽張遼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
田豫對趙雲道：「都尉，我也和他們熟識。」
「甚至，我們親如兄弟。」
「但是，如今大事在前。」
「私人感情，只能放置一旁了。」
「否則，我們如何對得起吳侯？」
「別的我不知，我只知道，是吳侯如此信任我，給了我如今的地位。」
趙雲嘆息道：「誰又不是呢？」
深呼吸了口氣，趙雲這才大聲道：「傳令下去，所有將領匯聚帥帳！」
頓時，四面八方響起了咆哮聲。
正在帶著騎兵操練的張繡等人也都停了下來，趕往帥帳。
趙雲將吳侯陸翊的信函給了所有將領看。
之後，便勒令大軍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是張繡的五千騎兵，可以在軍營休整半天。
半天之後，立即出發趕往平原港口。
一旦大軍攻下了平原港口，騎兵立馬渡河，繞道平原後方，阻擋平原袁紹守軍後撤的可能。
另一部分則是趙雲自己親率四萬大軍，半個時辰後出發，輕裝出陣，趕往臨濟港。
宋憲負責後續運糧。
同時，讓人緊急趕往青州，讓臧霸立即出兵，協助進攻平原港。
軍令頒發下去，整個軍營都忙碌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大軍整頓完畢，趙云為主將，張遼為副將，田豫為先鋒，四萬大軍，朝著臨濟港加急行軍。
而此時。
平原縣衙。
夜幕降臨。
關羽從港口巡防回來，吃完晚飯，便跪坐在大廳等下，看《春秋》。
關羽這輩子沒有別的喜好。
只有習武和看史書。
這其中，他又最喜歡《春秋》。
《春秋》裡面的各種故事，不只是人生，還有軍事作戰。
關羽已經將《春秋》看了數十遍了。
每看一遍，他都能有新的感悟。
就在關羽看得認真之時，一個醉醺醺的身影走了進來。
濃郁的酒味，讓關羽忍不住皺起眉頭。
抬起頭，只見張飛提著兩大壇烈酒走了進來。
見關羽看過來，張飛咧嘴笑道：「二哥，俺一個人喝酒好生無聊，你陪俺喝幾口。」
關羽吐了口氣，放下竹簡，對張飛道：「三弟，你整天醉醺醺的，成何樣子？」
「如今袁紹讓我們鎮守平原，大哥又不在身邊，而是和袁紹一起出征。」
「如果我們不謹慎一些，出了事情，只會連累大哥！」
「搞不好，甚至危及性命！」
張飛來到關羽身邊，一屁股坐下，將酒罈放在關羽身邊，笑道：「怕甚？」
「這平原屁大點的地方，發生任何事情，我們都能第一時間出兵。」
「而且，我們來了大半年了，徐州不是啥都沒有變化嘛！」
「袁紹那老小子之前也說了，江東現在休養生息為主。」
「我們出征前，大哥也說了，我們小心一些即可。」
「如今，二哥你不是在看著嘛。」
「喝點酒，就一點點，不礙事的。」
「哪怕喝醉了，誰敢來襲，俺張飛也一長戟捅死他！」
關羽看著張飛端起酒罈又喝了起來，嘆息了口氣道：「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麼樣了？」
張飛笑道：「還能怎樣？俺看，他過得不亦樂乎！」
「如今俺們投靠了袁紹這老小子，這袁紹老小子家大業大，將來說不定能夠一統天下。」
「袁紹這老小子又頗為重視我們大哥，還讓我們大哥為主將，南下進攻許都。」
「將來袁紹這老小子真拿下天下，我們大哥也是功臣。」
關羽嘆息了口氣道：「功臣嗎？」
如果這就是大哥所期待的結局，那當初在許都跟著曹操未嘗不可。
這袁紹和曹操，都是一丘之貉。
前段時間聽聞袁紹謀主田豐在獄中自刎。
那田豐，雖然一直不待見自己三兄弟，但是，卻是袁紹覆滅公孫瓚的功勳人物。
如今，公孫瓚才死，那田豐也死了。
怎麼都感覺有種「狡兔死，走狗烹」的悲涼。
這一點，他反而覺得曹操更好一些。
不過，曹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
關羽腦海里浮現陸翊的模樣。
如今諸多諸侯當中，倒是只聽說了他仁義愛民。
不管是拿下荊州，廬江，還是徐州，都沒有聽說他有屠城一事。
甚至，聽說他還減免了所屬領地百姓的賦稅。
似乎，為了天下讀書人，還用重金聘請了無數的紙匠，製作出了更便宜，更好的紙張。
想到當初和陸翊在郯城相見的場景，關羽道：「如果非得要尋找一方投靠的話，我還是覺得，這江東之主比袁紹要強很多。」
「而且，我們和他也有過共事經歷。」
「再一個，子龍還在徐州擔任騎都尉。」
「據說國讓也在徐州。」
子龍，趙雲的字。
國讓，田豫的字。
說到趙雲和田豫，張飛罵罵喋喋道：「別提他們了，兩個叛徒！為了榮華富貴，就拋棄大哥，枉我們把他們當親兄弟！」
關羽搖了搖頭道：「不能這麼說，三弟。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子龍和國讓都是一代將才，跟著我們朝不保夕，居無定所。」
「如今，他們有更好的選擇，我們該替他們高興才是。」
「只是，若是交手——」
關羽長長嘆息了口氣。
張飛呵了一聲道：「那他們怎麼不學學俺們？」
關羽扶須笑道：「每個人選擇不同，我們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嚴格要求別人。」
「再說，子龍和國讓和我們一起的時候，都是出盡全力的。」
「尤其是國讓，他從一少年跟著我們到如此地步，卻沒有得到任何功勞，是我們對不起他。」
就這時，外面響起了更夫報更的聲音。
關羽柔聲對張飛道：「三弟，時候不早了，別喝了，伱去休息吧！」
張飛這才道：「那俺去港口再巡邏一番，再去睡。」
關羽沒好氣道：「你都這個樣子了，怎麼去？你去睡，我去看看。」
張飛哦了一聲，抱著酒罈子進臥室。
關羽搖了搖頭。
將竹簡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几上，關羽一個人走出縣衙，來到碼頭，一邊鼓舞還在值班的將士，一邊巡視著對岸。
黃河對岸，到處都漆黑，只有幾處哨崗發出昏暗的火光。
可在這漆黑無月的的夜色下，也顯得如此渺小。
如今雖然三月，夜風還是很冷。
關羽縮了縮脖子，喃喃道：「子龍、國讓，希望我們能夠如此守望彼此，不會交戰，我實在是不想和你們出手。」
正巡視到一半碼頭防禦工事，關羽卻見到幾個士兵指著黑夜指指點點。
關羽走過去，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幾個士兵聽到聲音，忙回頭。
見是關羽，幾個人都有些支支吾吾。
其中一個士兵壯著膽子，指著對面道：「將軍，我好像聽到了船槳划水的聲音。而且，不是一點點，而是很多。」
另一個士兵見狀，也道：「我好像也聽到了，而且，好像在靠近，感覺像是幾百艘大船船槳划水的聲音。」
關羽神色頓時一凜，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他側耳傾聽。
下一刻，他的臉色驟變。
的確是划槳的聲音！
只是冷風呼嘯，不注意傾聽，不容易聽到！
關羽頓時咆哮道：「速速防禦！敵襲！」
整個碼頭頓時喧鬧起來。
無數的士兵從四面八方朝著碼頭防禦工事匯聚。
但是，人數依舊太少了！
關羽一邊不停地咆哮，指揮著人員匯聚，一邊朝著營地方向狂奔。
敵人數目絕對不少！
可今天值班的士兵，不到三分之一！
他只能祈禱此次敵襲數目不多。
然而，關羽這裡才跑向營地不到兩里路，水面上，無數的亮光突然亮了起來，將黑夜都照亮了。
數百艘戰船在水面上，密密麻麻。
隨著亮光亮起，箭雨肆虐，直接將碼頭防禦工事覆蓋。
慘叫聲，瞬間連城了一片。
防禦工事上的數百士兵，直接被箭雨釘在地面上。
關羽眸子劇縮著，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無數的戰船靠近碼頭。
上面，如潮水一般的敵軍洶湧而來。
關羽一邊朝著營地飛奔，一邊尖叫道：「敵襲！敵襲！速速退入城內！」
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自己竟然粗心大意，沒有派更多的人防範敵軍度河夜襲！
營地里，聽到碼頭廝殺聲，還有關羽尖叫聲的袁紹士兵紛紛爬起來，驚慌失措地跑向城內。
他們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提著兵器就逃往城內。
待關羽指揮著營地大軍倉皇退入城內之時，關羽登上城牆，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就見到數千騎兵從碼頭繞過平原城，朝著後方而去。
速度快若閃電。
關羽看著這些騎兵的方向，鬍鬚微微揚起，有些目光呆滯。
完了！
那方向——
退往鄴城之路被徹底堵死。
也就是說。
敵軍這次夜襲，直接就是奔著圍城而來，想要將自己這平原兩萬守軍困死在這城內！
關羽仰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眼眶泛紅。
對不起大哥了！
大哥委以重任，自己卻未能替他完成任務。
突然，他摸到腰間佩劍，想要一死了之。
然而，佩劍剛剛出鞘，他又閉上眼睛。
死是容易的事情。
可自己一死，大哥和三弟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