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川想了想,還是搖頭:「冀州的情況你也知道,糧價飛漲,就怕我這裡豆子太貴,你看不上啊。」
看得出,羅川並不想便宜賣大豆。
這也很正常,冀州內戰將休,韓馥敗亡在即,糧食絕對是硬通貨,囤在手裡,到時候隨隨便便就能賣上好價錢。
所以哪怕樊正好話說盡,羅川也還是不為所動。
對此,樊正只好試探的問了一句:「羅老哥,難道今年收成不好?要不,哥哥怎麼就是不肯賣小弟我豆子?」
經過青州黃巾軍作亂,如今的河北大地,可謂是地廣人稀,並不缺乏土地。
對於羅川的做法,樊正覺得裡面肯定另有緣故,絕非僅僅是惜售那麼簡單。
「卻不是收成不好。」
羅川很不爽的嘆了一聲氣:「自打那韓文約反叛之後,我們這些冀州舊部人馬便都受了牽連。最近一段時間,袁紹還派人過來,搶了我們收稅的差事。那袁紹還要我們交了手裡的兵,你說我能答應嗎?這不,便帶著底下的兒郎來平原種地,可沒想到種地也不讓好好種!」
這一通話說下來,邏輯亂七八糟,讓樊正聽得頭大。
不過好在是暗中負責情報工作的,因此心中略加分析,樊正還是聽懂了羅川想要表達的意思,以及冀州內部袁紹軍的派系爭鬥。
簡單來說,就是韓馥把袁紹給坑了一把,搞得現在袁紹誰也不敢相信了,而作為當初棄韓投袁的二五仔麴義,處境自然十分尷尬。
麴義及其黨羽,原本都是韓馥的兵,他們不滿韓馥所以投靠袁紹。
連韓馥都能把自己坑個半死不活,麴義手裡握著一支能征善戰的精銳部隊,袁紹能放心嗎?
他怕是晚上睡覺都睡不香啊。
因此現在大戰準備分出勝負,袁紹也準備卸磨殺驢了。
而這樣的行為,自然而然地引發了麴義麾下士卒的不滿,所以他們仗也不打了,跑到平原這個大後方來種地。
將其中的關竅想通之後,在樊正看來,袁紹是敵人,敵人的內部矛盾自然可以很好的利用,所以樊正開口問道:「卻不知羅老哥你遇到了什麼難處,小弟我可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羅川聽完這話,卻是沒好氣地翻著白眼,慪氣般的調侃道:「你能幫得上什麼忙?難倒你還能破了縣城,把那裡頭的縣令給砍咯?」
說到這裡,羅川仿佛想到了什麼,他猛然閉緊了嘴巴,目光更是變得灼熱起來。
而樊正則是面無表情,仿佛什麼都沒聽到,開始裝傻充愣。
兩人沉默的坐在屋裡,空氣中充滿了讓羅川感到尷尬的氣氛。
就這麼沉默了片刻,羅川一咬牙,低聲向樊正請求起來:「若是樊兄弟你能幫我這個大忙,我明年便種大豆給你,價錢好商量!」
樊正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場拍板:「好!一世人兩兄弟,小弟我便聽從哥哥吩咐就是。」
如此乾脆利落的回答,讓羅川十分驚訝,但驚訝過後,便是萬分的狂喜。
要知道,靠著手裡有刀,羅川在平原這裡占了好幾千畝的無主之地,若是他能種兩三千畝的大豆,想來可以大賺一筆。
縣令一死,好處就全都是自己的,不用和別人分潤,想想就覺得美滋滋!
而在樊越看來,能夠收購幾千畝的大豆,買回去先榨油後養豬,同樣是筆好買賣。
兩人一拍即合,恨不得當場燒黃紙拜把子,成為彼此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元月初九的清晨,空氣中寒氣迷濛,冷風徐徐。
「阿嚏~彼其娘之,這什麼破天氣!?」
平原縣令袁春卿大大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站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作為袁紹的同族宗親,這高人一等的架子還是要擺的,畢竟袁紹是個很注重個人形象的人。
身為袁家的一份子,袁春卿自然要要重視自己的形象,萬萬不可在外人面前失禮。
此時已經進入春季,但早春寒卻是要人命,哪怕外頭陽光明媚,空氣也仍是飄蕩著絲絲涼意,袁縣令覺得自己需要穿的暖些。
袁春卿又揉了揉鼻子,才對家丁下令:「來人啊,備馬。」
家丁連忙給自家老爺準備馬匹,這是匹從軍中退役下來的戰馬,腿稍微有一點瘸,要不是頗為神駿,早就因為腿受傷而被殺掉吃肉了。
待下人收拾妥當,袁春卿這才上了馬背,帶領著十幾名差役出了南門。
他今天的目的地,就高唐是附近的村落。
那裡有個家世不錯的世家子,因為侍母至孝而聞名鄉里,所以要過去給他舉孝廉。孝不孝的袁春卿不知道,只知道這傢伙塞了不少錢,自己既然拿了好處,總得辦事,否則以後誰還給自己送錢啊?
出城門的時候,袁春卿抬頭看了看懸掛的那些首級,心中有些感慨。
韓馥造亂之後,不少曾向韓馥效忠的舊部散落鄉間,這些人胡作非為,鬧出不少事端。袁紹便下令只要是這種可疑之人,皆可殺之。
袁春卿出身袁氏,又被派到平原出任縣令,自然是嚴格執行了袁紹的政策,社會秩序也得以迅速恢復。
有了這些經驗,袁春卿現在對班固所著《白虎通》中的三綱五常,很是認同。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此乃儒學經義所在。
若是下位者不能好好聽話,就得果斷處置,這樣才能令秩序井然,權勢穩固,儒學果然千秋萬代,是真正的至理名言啊。
袁春卿一行人走在路上,路兩邊都是挺高的蒿草與莫名的植物,看著有些亂七八糟的,毫無章法。
這裡的地以前都是有主的,所以經常有人整備。
可自打青州黃巾軍肆虐之後,原本的地主有不少都是全家死絕了,所以這裡也就沒人打理,任其荒廢長草。
袁春卿走到了一處蒿草特別密的地方,隨即忽然胸口一疼,當即就覺得有什麼東西猛的擊中了他的胸膛,在身體感受到一陣劇痛之時,他還聽到了一道弓弦的震顫聲,眼角的餘光還看到從濃密的蒿草中冒出的人頭。
死亡的忽然降臨,讓袁春卿的大腦一片混亂,就在他從馬上一個倒栽蔥落下之時,只見蒿草亂動,從裡面衝出好幾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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