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主在麼?」
「在後面的帳房裡和王掌柜談事。」
內中一個夥計恭恭敬敬的回答,別看他年紀不大,卻是東家的家生子樊平,人很伶俐。
趙福知道樊平一家都在衛將軍府里當差,是所謂自家人,雖然只是個夥計,私下裡很受東家的重用,和起衛將軍府的聯絡也是他一手在跑。
實際上樊平眼下還不止受重用這麼簡單,趙福做夢也沒想到,這個還象孩子一樣的少年,如今卻是樊正安排在百寶閣的主要耳目之一,本身還是暗衛的成員。
至於百寶閣,其存在意義,也不僅僅是出售奇珍異寶的商鋪那麼簡單,而是兼具了情報搜集方面的工作。
所以才會對樊正的身份如此保密,也就是因為趙福這人比較老實,而且有家人,易於掌控,加上許多工作也繞不開他,所以才會私底下讓他知道一部分內情。
王掌柜離開之後,百寶閣又來了一位李掌柜。
而樊平最近也愈發積極了,在樊正的指示下,樊平除了當夥計學習著怎麼承應鋪子裡活計之外,每天還繼續著暗衛的潛伏活動,負責收集市面上的一些商業情報。
樊平現在已經從洛陽城內的底層居民之中,發展出了三四個手下。
每人每個月能從他這裡得到二百文錢,這錢是史阿當年定下的規矩,每月會專門給一筆活動經費,供給情報搜集方面的開銷。
如今暗衛也被改組和拆分,其中一部分有明面身份的人,跟著樊正另起爐灶,專門負責商業方面的滲透,除了為暗衛的行動提供必要的支援和掩護之外,平日裡的自主權卻是大了許多。
樊正也脫下軍裝,轉至情報戰場,在他看來,一個情報頭子不僅要善於搜集情報,還得有良好的管理能力,包括對手下人員、財務的管理。
所以為了鍛鍊樊平這個極有天賦的得力下屬,他並沒給樊平太多的錢,而是要他學會自己想辦法。
事實證明,過完今年三月開春才十五歲的樊平,對情報工作這種事情還是頗有天賦的,在他的努力下,現在不僅朱雀街富戶的舉動樊正一清二楚,玄武街、乃至洛陽城裡的街聞巷議,樊正都能及時的知道。
樊正的下一個目標,是在陸宇治下的司隸、兗州,還有正在滲透的并州,都建立起初級的情報和貿易網絡,眼下是依靠百寶閣,在他的策劃下和財力支援下,王掌柜擴大了百寶閣的規模。
王掌柜是太原王家的人,有很強的人脈關係網絡,對商業經營的事情也很熟悉,本身也適合站在台前打掩護,因此許多事情,樊正都是隱於幕後,讓王掌柜路面。
如今王掌柜手握巨量財富,在洛陽各地主要水陸碼頭、交道要道和商品集散地都安置了各種產業,收購田莊、開設客棧,車行。
對此,王掌柜是即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現在并州凋敝殘破,自己的徒子徒孫、同鄉親誼在鄉下混不下了投奔他的人很多,樊正的要他大開分店正好解決了這些人的吃飯問題,憂得是他從沒見過人這麼做買賣的。
第一家字號都不知道能不能賺錢,第二、第三家就接二連三的開出來,而且這勢頭,怕是以後在大漢十三州全境都要布上字號,花出的錢讓他心驚肉跳。
僅僅對洛陽的布局,前後就花了兩百萬錢,樊正還再三吩咐多買土地田莊和榨坊,能買多少買多少。
這麼折騰,就是家有金山銀山都不夠使啊!
王掌柜心裡犯嘀咕已經好幾天了,因此五月一過便急著來和樊正商量,是不是把擴張的步子收一些趙福走過前院和正廳,穿過一道由護衛把守的獨棟房子。
周圍五十米範圍內,光禿禿一片,別說樹了,草都沒有一根,想要悄無聲息潛入,絕無可能。
而內里是個清新雅潔的院,院裡有三間正房,便是百寶閣的帳房了。
長窗都開著,只見樊正和王掌柜正在其中話。
王掌柜滿面憂愁,確又連連點頭。趙福是二十多年的夥計當過來的人物,當下放緩了腳步,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樊正看到他來,忙起來招呼他,王掌柜見他回來,也起身告辭走了。
趙福將這幾天拜訪客戶和同業的狀況,一一都向他作了匯報。
照理這樣的業務問題是不需要匯報東主的,但是百寶閣和別家店大有不同,主要是趙福到現在也不知道本店到底準備銷售些什麼東西,他唯一能做得就是拿著店裡的名帖和摺子四處拜訪城裡的大戶。
「東主,這是我拜訪起折的名錄。」
趙福從袖子裡取出一個摺子遞給樊正。
隨手打開摺子,梅紅紙上,一欄一欄的用端正的楷寫著許多名字,旁邊還有字的註解,什麼百鮮樓的東主、陳記糧棧的掌柜、金市千珍閣的東家……這些商鋪酒肆背後,都是朝中權臣,一個個非富即貴。
商鋪掌柜,基本上不是某豪門的大管家,就是某大官的小妾之類的人物,能在洛陽城做生意,沒有誰是真的沒背景的。
樊正只是這麼草草一看,就發現總有十家之多。
「這麼多人?」
樊正有些吃驚,因為趙福和他提到過,他預備投帖起摺子的人家,大多是這城裡數一數二的大戶。
每年花在珠寶玩器上的錢,少得幾萬,多得十幾萬,幾十萬錢,全都富得流油。
「回東主,這還都是最大的大戶,還有些稍些的沒拜訪。」
這邊有侍女送來茶和手巾,趙福取下帽子,擦了下額頭上的細汗:「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只是有一件事得討東家的示下。」
「吧。」
「東家的銷得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玩器,同時做這許多大戶,本錢上周轉有沒有問題?」
百寶閣既然做得宅門的生意,就要按宅門生意的做法。
按規矩,這種大戶人家選購珠寶首飾是不付現款的,只在珠寶行里起個摺子,看中什麼,在摺子上登記蓋戳就可取貨了。
結帳則是在每年的端午、中元和除夕三節。
這麼一來,對店鋪的本錢要求就非常高,珠寶玩器不比他物,動輒成千上萬錢,用箱子裝著能搬死人,即使有很大的本錢,也很難同時做如此多的客戶。
趙福怕樊正剛從幽州過來,不深諳其中的關鍵,一味貪多求大,將來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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