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台!」
「孟德。」
昔日摯友,今日仇寇,兩個曾經懷抱共同志向的人,此時此刻,卻在戰場上兵戎相見,肅殺的氣氛,迴蕩在他們的目光之間。
視線交匯之處,仿佛有火花迸射。
「為什麼!?」
曹操騎在馬上,看向陳宮的目光之中,只有憤怒。
陳宮的表情倒是十分平靜,並未因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對曹操有所愧疚,反而一臉的理所當然:「理由,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又何必明知故問。」
為了理想而背叛友情,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為了權力,父子相殘,兄弟相殺,史書之上,亦屢見不鮮。
但曹操依舊憤怒,因為遭受背叛的那個人,是他。
戰場上,兩軍廝殺。
曹操軍已是強弩之末,無論體力還是士氣,都處於絕對劣勢,無論如何衝殺,都難以突出重圍。
遭遇陳宮的阻擊,讓曹操陷入到必死的絕境之中。
不得已,為了挽回戰局,曹操不得不站出來想要拖延時間。
兩軍陣前,曹操大喊:「公台,出來見我!」
「你想拖延時間?」
陳宮策馬出列,走上前來:「孟德,內外無援,你敗局已定,別再掙扎了。」
曹操沒反駁,他只是看著陳宮,厲聲質問:「推動墨學,只是權宜之計,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理解我的用心,難道說你要改革天下的決心是假的嗎?」
明知曹操是在拖延時間,但陳宮並不在乎,在他看來,如今的曹操,四面皆敵,已無生路,時間拖得越長,對自己越有利。
因此為了減少損失,陳宮也樂得和曹操嘮嗑兩句。
對於曹操的質問,陳宮十分不屑:「孟德,難道你也認為墨學是救世之學嗎?秦滅漢興,百家敗而儒門興,此是天意,更是天命。儒學,才是就是之學,你欲效仿陸宇,重用墨學,就是與儒門為敵。」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偏激?」
「我偏激?」
陳宮露出猙獰的表情,除了憤怒,更有憎恨:「漢以儒興,我們花了數百年,才找到一條真正通往未來的道路,你卻要推翻一切,究竟是誰偏激!」
曹操憤怒,陳宮更加憤怒。
儒學,代表的是世家的利益,最初雖是漢武帝用來加強中央集權的手段,但經過數百年的改良,無數儒門名士的探索和修正,已經逐漸完善,形成一條自洽的政治邏輯。
集合天下世家,制約皇權!
再以仁孝之道,制定天下秩序!
儒學,就是為萬世謀太平之學!
只要儒學大興,天下便可大治,而天下大治,萬民皆享太平!
因此在陳宮看來,曹操才是那個背叛者,他背叛了自己的屁股,背棄了世家的立場。
「投降吧,孟德。」
陳宮的身後,軍旗飄蕩,劍戟如林:「勝負已分,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可以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
曹操冷笑:「我是曹操,讓我束手就擒,絕不可能!」
「大兄,和這廝廢話做甚?大不了跟他拼了!」
曹洪的話,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沒錯,和他拼了!吾等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能戰到現在的人,誰不是曹操的死忠?誰不是被他心中的理想藍圖所感召?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拼死一戰,大不了埋骨於此!
「是我天真了,那便送你們上路吧。」
陳宮輕嘆一聲,卻並不留情,冷冷地下令說道:「全軍壓上,盡殺不留!」
「是!」
一群因為曹操的屯田政策而利益受損的豪族,用憤怒的目光看向曹操,就是眼前的人,對自己百般打壓,今日必殺之而後快!
「殺啊!」
「曹孟德,你死期到了!」
憤怒,仇恨,裹挾著兵刃和鎧甲匯聚而成的鋼鐵洪流,向著曹操軍沖了過去,眼看著就要將曹操等人全然吞沒。
就在這時,一道悶雷從北面傳來。
陳宮抬頭看了看天色:「這大晴天的,難不成是打雷了?奇怪……」
隨後他猛然驚醒:「不對,這不是雷聲!」
如雷而響的,分明是大股騎兵疾馳狂奔帶出來的響動聲。
「敵~敵襲!」
有軍中斥候,帶著一身箭傷回來報信,然而很快就被身後射出的一支破甲箭釘在地上。
陳宮面色大變:「怎麼可能,我明明在北面安排了斥候和暗哨,怎麼可能來得這麼快!」
侵略如火!
這三千鐵騎,來得太快太猛了!
而且陸宇一馬當先,手持鐵胎弓,接連射殺了數十名斥候,五百步外一箭狙殺,敵人根本來不及跑到陳宮面前報信。
「隨我破陣斬將!」
陸宇收弓拔刀,怒眉沖霄:「今日殺個痛快!」
陳宮軍的主力,正在與曹軍激戰至關鍵時刻,突然被人從背後突襲,還是騎兵,頓時戰線崩潰,被陸宇帶著人一衝而散。
三千騎兵,人人披甲,這衝擊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步兵想要與之對抗,必須提前準備,嚴陣以待,同時以箭手或弩兵壓陣才能站得住,否則遇到騎兵衝鋒,當真是熱刀子切黃油一樣輕而易舉。
「陳宮,納命來!」
陸宇單騎突陣,欲先聲奪人,斬了敵軍主將再說。
因此他誰也不找,就奔著敵軍隊伍中鎧甲最風騷最靚的那個仔殺了過去。
楊譯看到陸宇這個殺神直奔自己而來,好懸沒當場給嚇死,當即喊道:「等等,我不是陳宮啊!」
然而他的話,竟是沒有陸宇的刀快,愣是被陸宇在一眾親兵中將他斬殺,死因是因為愛裝逼。
結果陸宇砍完才發現自己貌似砍錯人了:「靠,你沒事穿那麼騷包做什麼,陳宮人呢?」
結果楊譯的親兵拼命搖頭,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一群廢物。」
陸宇環顧戰場,戰鬥很快結束,可惜陳宮卻是趁亂跑了,此時怕是已經縮回許縣城內,不敢再冒頭了。
回頭看了一眼許縣方向,這次沒殺掉陳宮,讓陸宇暗道可惜,但也知道自己眼下孤軍深入,不是任性的時候,便下令:「人已救到,再戰無意,準備撤兵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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