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內,波譎雲詭,而關中之地的長安,也並不平靜。
左將軍府內,皇甫嵩叫來了自己的女婿射援:「文雄,太傅和司空要我率兵返回洛陽,此前我軍被牛輔、李傕二賊所阻,未能成行,如今傳聞陸宇身受重傷,你覺得這是不是一個機會?」
射援雖然年輕,但與哥哥射堅一樣都是年少成名,智慧和品行都無可挑剔,因此他也被皇甫嵩所看中,連女兒都許配給他,收了他做女婿。
如今遇事,更是找他過來商議。
三國歷史上的射援可不是簡單人物,皇甫嵩死後他南逃到益州隨即效忠蜀漢,其地位在劉備陣營中舉足輕重。群臣勸劉備進位漢中王時,射援的名字排在第四位,僅僅在馬超、許靖、龐羲之後,甚至還在諸葛亮之前,可見他本人在劉備心中的分量。
射援在聽完皇甫嵩講述之後,沉吟片刻,這才開口獻計:「岳父大人,如今鎮守潼關的守關大將乃神武侯陸宇麾下第一猛將呂布,此人雖是驍勇,但卻是無謀之輩。岳父可領重兵前往,逼其交出兵權,呂布若肯就範,神武侯必是真傷,呂布若嚴詞拒絕,那此事必定有詐。」
皇甫嵩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道:「你懷疑神武侯是假裝受傷?」
「我不能確定,但確實存在著這種可能性。」
射援智慧高絕,足可以比肩一流謀士,而且他生性沉穩,多次為皇甫嵩謀劃,所料無有不中,因此很得皇甫嵩信任。
「好,就依你之計行事。」
隨後皇甫嵩留下兒子皇甫堅壽將兵一萬,鎮守長安。
而他自己,則是盡起兩萬大軍,直逼潼關。
兩萬兵馬自長安出發,一路疾行,不過三日,就抵達潼關,兵臨城下。
大軍過萬,無邊無際,而皇甫嵩又是曾經鎮壓黃巾之亂的當世名將,身經百戰威名赫赫,他所統帥的部隊,更是常年與羌人作戰的西涼精銳,甲冑齊整,紀律嚴明,戰鬥力非同小可。
守關將領董越遠遠看見這沖天而起的氣勢,心中頓時無比震驚,他深知皇甫嵩的厲害,立刻就將消息報告給呂布。
呂布心高氣傲,陸宇將潼關交給他來鎮守,現在居然有人趕來撩虎鬚,他頓時勃然大怒:「你說什麼?皇甫嵩帶兵打過來了?他難道想要造反不成!」
不多時,潼關大門微微開出一條縫隙,二十餘騎疾奔而出,竟是呂布率領成廉和魏越等猛將直奔皇甫嵩陣前。
快馬揚蹄,猛士持戟,呂布面對兩萬大軍,竟絲毫不敢畏懼,反而以威猛霸道的姿態來到兩軍陣前,高聲喝問:「皇甫義真,你領兵前來,難不成是想要造反!?」
呂布昂揚九尺之軀,騎在赤兔馬上,手持方天畫戟,當真是相貌堂堂,威風凜凜。
遠在長安的皇甫嵩,也曾聽過呂布的名聲,見他如此驍勇,竟忍不住讚嘆:「果然不愧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此人當真是一名無雙猛將。可惜了,不能為我所用。」
皇甫嵩心下嘆息一聲,隨即也帶著一隊親兵,走向呂布:「呂布,我今奉天子之命,前來接管潼關。現在,本將軍只問你一句話,兵權你是交還是不交?」
呂布聞言怒笑,長戟直指皇甫嵩,殺氣騰騰地叫道:「想要我的兵權?你先問過我手中的方天畫戟再說!」
「大膽!」
「保護將軍大人!」
皇甫嵩身邊的親衛紛紛拔刀在手,怒視呂布。
「哈哈哈,皇甫義真,你要戰便戰,我呂布怕你不成!」
呂布單手持戟,同時握緊韁繩,擺出隨時準備戰鬥的姿態。
如今雙方相距不過五十步,一旦動手,呂布有信心先殺了皇甫嵩,再抽身而退。
可皇甫嵩卻沒有動手,反而領兵徐徐而退,在三十里外安營紮寨,既不撤兵,也不進攻,只是與潼關守軍遙遙對峙。
兩萬大軍停駐關外不走,簡直如鯁在喉,讓呂布寢食難安,想要出兵驅逐,卻又生怕這是皇甫嵩的誘敵之計。因此呂布不敢出城交戰,只是守在關內,同時派人向陸宇報信。
而在三十里外,中軍大帳。
皇甫嵩叫來射援,詢問他道:「文雄,你怎麼看?」
射援回想起剛才的情形,回答說道:「呂布目光堅定,態度嬌狂,臉上絲毫不見慌亂和焦慮的神色,可想而知陸宇受傷絕對是一個假消息。此舉照我看來,無非是想要引蛇出洞,但主帥離營,神武侯當真不怕局面失控,玩出火來?」
皇甫嵩嘆息一聲:「陸宇此人,難以以常理度測。他若不是狂妄自大,便是對自己的實力擁有絕對的信心。唉,三日之後,呂布若是不肯投降,我就只好退兵。並且之後我都要專心鎮壓羌亂,朝堂上的爭鬥,我再也不想摻和進去了。」
射援聞言,頓時明白,自己的岳父是想要做一個純粹的武人,並不想插手高層的政治鬥爭。
手握重兵卻沒有野心,一心為公不謀私利,皇甫嵩的人品讓人無可指摘。
但在射援看來,自己的岳父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結果更是未必能如他所願。
只可惜,射援深知岳父皇甫嵩的為人,知道就算自己苦苦勸諫,最後估計也沒什麼用,所以他不發一語,只是默然地看著潼關的方向。
…………
函谷關內,陸宇正陪著董白賞花踏青,忽然一隻鴿子落下,被身邊隨行的一名暗衛接住。
打開密信之後,迅速破解上面的密語,隨即臉色一變,向陸宇報告道:「大人,潼關告急!」
「什麼?」
陸宇皺著眉頭,立刻趕了回去,找來李儒商量。
李儒得知消息之後,只是思量了片刻,就察覺出了皇甫嵩的用意:「皇甫義真此舉怕是旨在試探。」
「試探什麼?」
「試探主上究竟是真傷還是假傷。」
陸宇對此倒是有些好奇:「哦,文優你覺得左將軍皇甫嵩能夠看出點什麼來嗎?」
李儒摩挲著下巴,嘆氣說道:「皇甫義真身邊必有能謀善算之士,而驍騎將軍呂布,卻不是一個能藏住心事的人。其實,屬下到不擔心皇甫義真,真正值得掛懷的,是洛陽城中,有沒有聰明人能夠見微而知著,識破主上的計劃。」
「看來現在唯有立刻下令暗衛封鎖消息,隔絕兩地情報往來了,希望還來得及。」
陸宇無奈,呂布這個豬隊友,真心是帶不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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