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問題寶寶司馬朗

  經過陸宇的科普,翟宬對大地是個球這件事,已經覺得理所當然:「就是個球啊,不然呢?」

  「這不太可能吧?」

  司馬朗卻不太願意相信,因為這有違他的「常識」。

  翟宬也沒有和他爭論,因為陸宇曾對他說,真正的真理是不需要爭論的,只需要擺出事實即可。

  事實永遠比言語更有說服力。

  翟宬對這句話深以為然,並且決定身體力行,便對司馬朗說道:「其實大地是圓的這個觀點很好證明,你隨我來吧,我證明給你看就是。」

  說罷,翟宬便帶著司馬朗去到港口。

  兩人正好經過魚市,這裡不少漁民在沿街叫賣水產,很是熱鬧。

  魚市的衛生狀況相當糟糕,隨著刺鼻的魚腥味飄至鼻尖,司馬朗有些不習慣的捂著口鼻,司馬家可是河內名門望族,十二世祖司馬卯曾隨項羽滅秦而受封殷王,家世可謂顯赫無比。

  因此以前的司馬朗,很少接觸到這種市井之地,多少有些不習慣。

  港口處有一座瞭望塔,司馬朗跟在翟宬身後,登上塔樓頂端,吹著涼風,他不禁一頭霧水,忍不住便開口問道:「帶我來此地,究竟何意?」

  翟宬自信一笑:「你馬上就知道了。」

  隨即等了片刻,不遠處有商船駛來。

  翟宬便對司馬朗說道:「你看,一艘船自河面駛來,你是先看到帆頂,還是先看到船身?」

  這個問題非常簡單,可司馬朗卻無法回答,因為他以前從未注意過這樣的細節,下意識就說道:「應該是看到整艘船吧?怎麼會先看到帆頂?」

  隨著商船不斷靠近,司馬朗卻驚訝的發現,居然真的先看到了帆頂,頓時大驚失色:「難不成大地真是圓的?」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司馬朗不願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又如何能夠不信?

  翟宬則是學著陸宇的架勢笑著對司馬朗說道:「這便是主上所言,事實勝於雄辯,所有的真理,都必須親自驗證思考總結而得來,最忌道聽途說,人云亦云。」

  經過此事,司馬朗徹底收起了對墨學的輕視,同時也拋卻羞恥心,成了一個問題寶寶,抱著心中的疑問去求教翟宬:「可大地怎麼可能是圓的?若真是個球,下面的人就不怕掉入虛空之中嗎?」

  翟宬解釋道:「《力學》篇中對此已有解釋,萬有引力定律,大地因為質量大,所以將萬物都吸附在身上。」

  司馬朗感到非常驚奇:「這《力學》篇在哪裡,我所讀《墨經》之中,似乎並未看見。」

  「你看的是老版的《墨經》,《力學》篇的內容還未來得及加入進去。」

  隨後司馬朗才從翟宬口中得知,《力學》竟然是由神武侯陸宇親自撰寫,而且其中內容包羅萬象,竟然展露出一派宗師的非凡格局和氣魄。

  然而學儒出身的司馬朗,終究對這種研究「死物」而非直指人心的道理非常排斥,故而嘴硬說道:「神武侯竟有如此智慧,為何不去好好做學問,偏偏研究這等奇淫技巧,於民生有何益處?」

  見司馬朗居然敢詆毀自己的恩主和偶像,翟宬不幹了,當即反駁說道:「此言差矣!主上不僅制定了陸氏力學三定律,為我等揭示天地奧秘,更帶領吾等以力學原理研製出了能夠極大提升耕地效率的曲轅犁,有此利器,比之爾等聖人學問,更能大益生民,究竟誰才是沒用的學問!?」

  司馬朗頓時為之語塞,無力辯駁。

  口舌之利,縱使能夠說得天花亂墜,顛倒是非黑白,但面對鐵一般的事實,依舊顯得蒼白無力。

  之後又在翟宬的帶領下,司馬朗得以進入印刷廠,看到了一台台嶄新的印刷機,頓時驚為天人,心神皆受前所未有的震撼。

  只見一排排的機器,以木質結構為主,輔之以人工操作,居然能夠成批量的印刷書冊,效率之高,讓習慣了人工手抄司馬朗覺得匪夷所思。

  司馬朗隨手拿起一本,書頁油墨未乾,散發著特殊的墨香,他仔細查驗上面的內容,發現字句清晰無比,而且無需費勁的斷句,有名為標點的特殊符號作為輔助,極其方便閱讀。而書頁上面的內容,也毫不意外的是墨家的《墨經》,而且是包含了《力學》篇的最新版本。

  「這就是此前鬧得滿城皆知,沸沸揚揚的活字印刷術?」

  市井傳聞中,百姓皆認為神武侯陸宇是天上星宿下凡,因此天生就會法術。

  但司馬朗可是儒門士子,子不語怪力亂神,自然不信這等荒唐之事。

  可眼前所見所聞,對他而言,又和法術有什麼區別?

  書籍可以直接一本一本的印刷出來,而不需要人去費勁的抄寫,司馬朗以前從未想像過這種事情!

  活字印刷術,不僅讓他大開眼界,還刷新了他的三觀,讓他不禁懷疑起來,除開儒學之外,其他的學問當真是沒有用處的邪門歪道嗎?

  短暫的懷疑之後,司馬朗的心情便被激動所填滿,只因為有了這等秘術,以後讀書應該會方便許多。

  司馬家雖然有錢,但藏書之珍貴,對世家而言也是一種沉重無比的負擔,就算是司馬朗,想要借閱,許多孤本也只能在家裡看,不可能隨便帶在身上。

  可眼前他看到了什麼?

  超過十萬冊的《墨經》,被壘起來壘成了一座小山,這樣的場景,仿佛直接烙印在他的心靈深處,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震撼和感動,不禁羨慕的說道:「若是儒門也能有如此多的藏書,天下又該多出多少讀書人?以後我出遊在外,豈不是可以隨時隨地都有書可看?」

  但是司馬朗轉了一圈,發現印刷的都是墨門經典,竟無一本是儒家著作,頓時司馬朗被嚇得面無人色,唯恐天下儒學皆被墨學所取代。

  儒門之所以能壟斷學術話語權,皆因如今的天下,儒門的讀書人最多!

  可一旦墨學通過活字印刷術,以超低的價格向普通百姓出售《墨經》,不出三五年,天下盡墨矣,哪裡還有儒學的生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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