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貪得無厭

  見守軍圍上來,那人怒喝道:「我等乃是郡舉考生,誰敢放肆?」

  那人愈發不屑:「別以為多識幾個字便無法無天,休得妨礙我等公事。」

  雙方爭執不下,眼看就要動手,劉琦下了車,上前解圍道:「年輕人不可意氣用事,你們三人的過關費,在下一併交了。」

  那人愕然回頭,先抱拳謝過,不忿道:「我等並非無錢過關,只是此等公然欺壓百姓之舉,豈能視而不見?」

  劉琦笑道:「正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遲早會被處置。」

  那守軍見劉琦氣度不凡,也不敢太過囂張,冷笑道:「嘿嘿,休說大話,馬上交錢!」

  史阿正帶錢過來,卻聽城門道中傳來一聲冷喝:「慢!爾等想要過關,每人需一年錢。」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一員大腹便便的武將緩緩走出,冷眼掃視眾人,最終看向劉琦:「這位先生既然好出頭,這人情豈是好買的?」

  劉琦認出此人便是范疆,近十年未見,身體發福,鬚髮灰白,眼神中透著傲慢,顯然這些年來仗著張飛和自己的名號,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不過劉琦這十年卻是氣質大變,當年病弱的公子,如今成為天下之主,加上臨行時做了些改扮,除非諸葛亮、劉磐這些親近之人,一般人根本認不出來。

  劉琦直視著范疆,淡笑道:「將軍如此私設關卡,徇私枉法,就不怕有人報知蜀王嗎?」

  「蜀王?」范疆撇嘴一笑:「莫說老子當年與蜀王出生入死時,爾等還不知死活呢!而且陛下當年命我二人守此關,便是為收容張翼德將軍部下傷殘將士,這過關費可是每年呈報張將軍府上,用來撫恤將士的,爾等敢抗旨不成?」

  一句話扯出三個人來,再加上撫恤將士的大帽子扣下來,誰能扛得住?

  連那吵鬧的少年也暗暗蹙眉,畢竟這兩人確實是當年劉琦親自安排在葭萌關的,誰知道他們當年有何約定?

  最關鍵的是這100錢,但凡過路者都能承受,誰會為了這點錢跑去找劉磐,甚至不遠千里到中原向張飛告狀?

  莫說去見張飛和劉琦,就是劉磐的蜀王府,恐怕他們也摸不到邊,普通百姓甚至連衙門都進不去。

  局外人難辨其中真假,加之官官相護歷朝歷代如此,一個不小心可能搭上身家性命,大家只好忍氣吞聲,花錢消災,只能說這兩人當真善於拿捏人心。

  劉琦不動聲色,點頭道:「既是為撫恤將士,這錢我交!」

  范疆抱著胳膊,似乎有些期待他們鬧事,才好進一步訛詐,沒想到此人息事寧人,似乎有些失望,但話已出口,冷笑道:「算你小子識相!」

  劉琦點頭笑道:「在下確實粗通相術,將軍這幾日最好中午才出門。」

  范疆疑惑道:「這是為何?」

  「因為早晚會出事!」劉琦拱拱手,當先進入關門。

  范疆一怔,卻也不計較,仰天大笑道:「老子當年追隨張將軍,從河北殺到中原,又從徐州殺到蜀中,命硬得很!」

  史阿忍著氣交了錢,那少年此時才反應過來,抱拳道謝,一同進入關內。

  范疆看著一行人的背影,吩咐道:「明日一早,本將要知道這一行人的來歷。」

  守將領命,范疆走出關門,早有人牽過馬,往左邊山上的別院而去,這些年他與張達都已娶妻生子,儼然成了一方之主。

  劉琦這樣的人,他們見過的不計其數,先前還看人收費,後來發現相安無事,膽子越來越大,漸漸編出了一套謊言,除了官差郵驛,其餘一視同仁。

  加之二人確實有劉琦和張飛的背景,又與劉磐相識,偶爾上下打點,各部官員自然不敢過問,日積月累,財產已有數百萬。

  馬謖帶人去客棧,劉琦倒對這個敢於直面官兵的少年大有好感,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人答道:「在下馬忠,我等皆巴西郡舉薦茂才,前往成都參加秋闈。早就聽聞葭萌關之事,不想竟連我等都要攔截收費,豈有此理!」

  劉琦沒想到這人便是馬忠,這可是蜀漢後期四將之一,正要詢問詳情,馬謖已經找好住處,便邀請他一同入住。

  雖然劉琦一行是商客,但馬忠畢竟欠了人情,見對方談吐不俗,猜測是世家子弟,便應邀同行。

  席間閒聊,劉琦只問蜀中民情,倒是一切如常,劉磐或許不善治政,但前有蔣琬、劉巴鋪墊,後有費禕、董允輔佐,境內安定,比之劉璋時期還要安定。

  但談及今日之事,馬忠無奈嘆道:「漢室才興,便有如此仗勢欺人之徒,卻無一人敢揭發此事,久而久之,百官魚肉百姓,恐黃巾之亂又起!」

  劉琦嘆道:「普通百姓,豈有為一百錢去拼命的道理?」

  馬忠握拳道:「無論如何,吾當為民請命!此番到成都,若蜀王不能做主,便去見張將軍!某聞張將軍性烈如火,豈能縱容屬下如此胡作非為,必是此二人狗仗人勢。」

  劉琦暗自點頭,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看那范疆印堂發黑,必有大難,拭目以待吧!」

  馬忠愕然道:「先生果真懂得相術?」

  劉琦點頭道:「吾料他早晚要出事,絕非戲言,明日便知!」

  馬忠將信將疑,要將劉琦墊付的過關費交還,卻被劉琦婉拒,請他三人為同行往成都,權當做嚮導,馬忠欣然同意。

  次日一早,葭萌關厚重的關門早早打開,便見一隊守軍出來,直奔劉琦等人入住的客棧,不由分說便將他們所住的房門堵住。

  史阿厲喝道:「大膽,爾等意欲何為?」

  「哈哈哈,不知死活的東西!」只見范疆大步而來,沉喝道:「你們昨日詛咒本將軍,侮辱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馬謖反問道:「無有將令,私自調兵,又當何罪?」

  「在這葭萌關,老子的話就是將令!」范疆盯著房門,緩緩道:「昨日污衊本將之人,速速出來賠罪,再賠禮十萬,本將饒你不死!」

  馬忠大怒道:「光天化日,官兵仗勢欺人,還有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