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自離洛陽後,奉命到青徐訓練兵馬,只選孤兒或多子者,願從征遼東者給予重賞,曉諭三軍此去無回,要在異鄉落地生根,共享富貴。
自冬到春,歷時半年,共招募五千兵馬,領子夏侯衡、侄子夏侯尚,出海至遼東,其時陸遜已收降鮮卑,選配戰馬五千,軍器裝備均已備齊。
待人馬裝配完畢後支援岫巖,陸遜已取了百濟軍大營,夏侯淵兵到,欲趁著兵馬銳氣正盛,出兵梁河,攻百濟軍之後。
陸遜卻因太史慈已到襄平,正與仇首對峙,恐壞其大計,不敢輕舉妄動。
夏侯淵急道:「某領五千軍跨海而來,許其富貴,不能殺敵立功,如何封賞部眾?」
陸遜便獻策直取西安平,斷百濟歸路,夏侯淵大喜,親率精兵輕裝疾進,一夜間殺到西安平,奪了城池。
正打探襄平消息,準備南下奪回樂浪郡,忽然守軍來報百濟丞相李源請降,遂命夏侯尚出城迎接,與眾文武在府衙等候。
李源兄弟跟隨夏侯尚進城,來至府衙,只見兩排精兵肅立,俱是魚鱗鎖子甲,暗中吃驚,這等裝備,在百濟只有各部落頭領才能配備,質量看起來遠不如漢軍。
進入府衙之中,見一員老將高坐帥位,鬚髮皓白,卻精神矍鑠,雙目炯炯如電,在堂上俯視下來,自有一股無形的威嚴之氣。
夏侯尚先上前施禮,二人知道便是夏侯淵,慌忙見禮道:「百濟李源、李颯,拜見夏侯將軍。」夏侯淵虎目掃視堂下,淡淡道:「二位此來為何?」
李源道:「因仇首貪婪不仁,膽敢抗拒大漢天兵,不自量力攻打漢軍,導致兵變,被我等所殺,特來獻其首級!吾等願將仇首侵占樂浪、帶方二郡歸還,百濟今後永世臣服大漢,以漢江為界,永不侵犯。」
夏侯尚呈上人頭,言道:「已著俘虜驗證過,確實是仇首首級。」
夏侯淵看了一眼,拍手大笑道:「好極,好極!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汝等能知漢室天威,為時未晚。」
李源心中暗喜,拜伏道:「回到百濟,我等擁立新王,願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夏侯淵撫須而笑,命人準備酒宴,為李氏兄弟二人接風慶功,將二人功勞稟奏天子,等待封賞。
回到後堂,崔林言道:「將軍真欲收納此二賊乎?」
夏侯淵蹙眉道:「方才堂上不好商議,正要請教先生。」
崔林撫須道:「吾料此二賊必是見風使舵,殺仇首以為投名狀,不過是瞞天過海之計,只為逃回百濟,再謀大事。」
夏侯淵問道:「何以見得?」
崔林笑道:「若他們果真與仇首意見相左,就該將其擒拿至此審訊,另立新王方可名正言順,今將其謀害,其中必定有詐。」
夏侯淵猶豫道:「若他們真有降意,豈非冤枉好人?」
崔林慨然道:「此二人既攛掇百濟入侵遼東,便算不得好人!將軍切勿忘陛下旨意,若納此二人,便師出無名,又如何征討三韓?這五千將士榮華富貴,將軍又如何兌現?」
夏侯淵捻須道:「若有李氏二人相助,平定三韓亦事半功倍,究竟如何決策?」
崔林見夏侯淵猶豫,獻策道:「稍後酒宴時,只邀請李源兄弟入堂,其餘屬下安排在廊下,暗中抓獲兩名親信,嚴加審訊仇首死亡之事,便可水落石出。」
「此計甚好!」夏侯淵然之,派人邀請二人赴宴,命夏侯衡帶人暗中捉拿兩人審問。
傍晚時分,府衙中酒宴備齊,李源二人被邀請入堂,其餘隨從也準備席位,都在堂外庭院之中。
見夏侯淵安排如此周到,李源暗自得意,對李颯暗中道:「這老賊果然是個莽夫,吾計成矣!」
李颯冷笑道:「父親還說中原人物眾多,我看也不過如此。」
酒過三巡,夏侯衡入堂耳語一陣,夏侯淵不動聲色,舉杯向李源笑道:「某聞二位乃關中李氏之後,令尊便是毒士李儒,鴆殺少帝之人?」
李源舉杯的手微微一顫,乾笑道:「將軍果然明察秋毫,家父當年此舉,乃是董卓所迫,出於無奈。事後也因愧疚萬分,才遠離中原,下野悔過……正如將軍當年追隨曹丞相,也是各為其主,身不由己吶!」
「是啊,確實身不由己!」夏侯淵似乎感同身受,慨然一嘆,轉而又道:「不過這噬主害命,賣主求榮之事,似乎已成了你李家傳統了?」
李源心下一沉,驚問道:「將軍何出此言?」
夏侯淵冷笑數聲,忽然將酒杯擲於地上,沉喝道:「拿下!」
身後夏侯衡領護衛撲向李源、李颯,李颯欲按劍反抗,忽覺眼花繚亂,兩腿發軟,根本無法起身,未等拔劍便被士卒制住。
李源大驚失色,慌忙問道:「夏侯將軍,這是何意?」
夏侯淵指著二人怒罵道:「汝二人挑動百濟軍侵略遼東,見勢不妙,卻又謀殺仇首,以圖自家功名。此等欺上瞞下齷齪之舉,焉能瞞得過某?」
「冤枉啊!」李源大叫道:「我二人誠心歸順漢室,此心天地可鑑!」
夏侯淵冷笑道:「某若被爾等欺瞞,與那死去的仇首何異?」
夏侯衡帶人架起二人往外走,李颯大叫道:「且慢!我等亦是漢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說李儒鴆殺少帝,就是你二人賣主求榮,也是漢人敗類,留之何用?」夏侯淵神情冷漠,擺手道:「某平生最恨忘恩負義之徒,速速推出斬首!」
夏侯衡命人將二人拉出,轉眼之間,便將兩顆血淋淋的人頭首級送上,其餘隨從還在府外大吃大喝,忽然便被衝進來的漢軍亂箭射殺。
夏侯淵吩咐將二人首級懸掛城門,張貼告示曉諭全程,以為後來不義者見。
夏侯尚正在巡城,聞報大驚,急忙來見夏侯淵,問道:「李源兄弟已降,主動獻出二郡,將軍為何將其斬首?」
夏侯淵冷笑道:「此賊竟敢欺瞞老夫,若不殺之,必在背後笑我無能!且此等背主之人,今日敢殺仇首,明日便會謀害我等!」
夏侯尚嘆道:「斬此二人,恐三韓之民再無人敢歸順矣!」
夏侯淵撫須大笑道:「不斬二賊,我等如何去百濟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