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魚與熊掌

  慕容如花見陸遜終於被征服,喜不自禁:「先生,你說話算數?」

  「大丈夫一言九鼎!」陸遜慨然道:「吾非鐵石之人,蒙公主如此厚愛,豈不自知?」

  「真的?」慕容如花喜極而泣,抹淚道:「那……今晚你也可以打我。」

  陸遜眉梢微挑,主動將其攬入懷中,緩緩道:「吾半生飄零,忍辱負重,處處謹慎。若未逢公主赤忱,焉知人事之樂,豈忍用刑?」

  慕容如花問道:「那我比先生妻子如何?」

  陸遜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吾與妻相敬如賓,與公主相濡以沫,你二人如同水火,各有不同。如今想來,我還是辜負她了。」

  他與孫氏成親,卻不過是空房夫妻,孫氏至今未有身孕,但孫氏似乎從未有怨言,像是贖罪一般盡心照顧陸遜。

  如今遇到如同烈火般的慕容如花,陸遜才意識到他對孫氏有所虧欠,但如今又遠隔萬里,連日來種種情緒縈繞心頭,愧疚愈深。

  慕容如花卻誤會了:「先生擔心俺是鮮卑人,與夫人水火不容嗎?」

  陸遜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你我雖非同族,但既有夫妻之實,吾豈始亂終棄之徒?只是……我現在還有些難言之隱,身不由己,將來自會說明,還望公主恕罪。」

  慕容如花以為他擔心家族之事,點頭道:「只要先生不嫌棄俺,其他的都不要緊。」

  陸遜緊緊摟住公主,眼神逐漸清澈,心中已然有了決策,他本是大智之人,這幾日相處,也足以考慮清楚一些事情。

  事已至此,已無退路,既不能辜負慕容如花,也不能忘卻軍命在身,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只好選擇其一。

  正商議時,院中又傳來一陣嘈雜,卻是慕容焉被驚動,帶兵來到後院,二人忙出來相見。

  「刺客在哪裡,給我帶上來!」慕容焉臉色陰沉。

  慕容如花忙上前見禮,笑道:「哪裡有刺客,是糜先生的家丁,下人不相識,有些誤會。」

  陸遜也道:「正是在下隨從,因有要事稟報,自後門進來,不想黑夜裡迷了路,撞著守軍,驚擾大王,罪該萬死。」

  「糜家的人?」慕容焉蹙眉道:「何事如此緊急,三更半夜闖到後宮來?」

  陸遜趁機言道:「家中忽然派人送信,有急事商議,在下也正要向大王辭行。」

  陸遜知道陳武為人沉穩,不到萬不得已定不會派人闖宮,猜測太史慈有緊急情報,而且在宮中十餘日,溫柔鄉雖好,但大功未成,也該回去了。

  慕容焉也不好追問人家家事,見夫妻二人連日來都十分和睦,心中大定,點頭道:「也好,回去後儘快提親,可不要弄出醜事來,壞了彼此名聲。」

  「大王放心,在下定會儘早提親,明媒正娶。」陸遜躬身施禮,這也算是給慕容如花的承諾。

  「還有,別忘了本王的大事。」慕容焉叮囑一句,這才滿意而去。

  慕容如花激動道:「糜公子,你真的會明媒正娶嗎?」

  「會!」陸遜仰頭望著滿天繁星,不知此時漢王是否已消滅曹魏,但家中妻子,恐怕還在默默刺繡,等他凱旋而歸吧?

  正要去見刺客,卻被慕容如花一把拽進屋中:「天明夫君就要走了,最後再快活一次吧!」

  ……

  董襲幾人闖入宮內,先是被擒,很快又被釋放,滿心疑惑回到館驛,陳武也莫名所以。

  正擔心時,卻見陸遜安然歸來,笑道:「慕容父子貪圖兵器,吾於他父子有百益而無一害,我先前交代諸位不可魯莽,險些惹下大禍。」

  陳武急道:「都督數日不見蹤影,叫我等如何安心?非是我等魯莽,朝廷有聖旨下到。」

  「竟有此事?」陸遜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想到竟是國事。

  聖旨和王旨雖一字之差,卻有天壤之別,傳信之人絕不會亂說,不知中原局勢如何,馬上吩咐回椵島。

  慕容石卓和慕容如花二人親自將陸遜送到岸邊,登船後依依惜別,揮手不止。

  董襲總覺得這情況有些不對,問道:「都督數日未傳信,被我等闖了一回,又忽然放人,莫不是被他們軟禁宮中,威逼利誘?」

  陸遜負手看向層疊的冰面,搖頭道:「鮮卑有求於我,豈敢用強?」

  陳武笑道:「我看都督恐是中了美人計。」

  雖是玩笑話,陸遜卻聽得心頭一顫,又不能當眾言明,只好搪塞道:「這幾日為搜集遼東情報,為慕容焉謀劃取遼東之事,廢寢忘食,忘了派人傳信,是吾之過。」

  陳武吃驚道:「胡人殘暴,貪得無厭,大都督助他攻略遼東,待鮮卑壯大,豈非養虎為患?」

  陸遜道:「此乃吾驅虎吞狼之計也!」

  駕船回椵島,見太史慈正陪同一人等候,傳旨之人正是公孫康參軍張敞,因幾次勸降公孫康無果,心知遼東軍大勢已去,棄官投漢,方知遼東的局勢遠比他想的危急。

  劉琦登基後,一直記掛海軍戰事,任張敞為遼東真番郡郡守,攜聖旨出海來見陸遜,既為傳旨,也為慰勞三軍。

  眾人見禮,張敞重新宣讀聖旨,眾將聽聞曹魏已滅,又新設海軍之職,陸遜為海軍大將軍,太史慈、甘寧、周泰、徐盛為四大將,官居二品,位比四征將軍,蔣欽、陳武等各有升賞,無不欣喜。

  張敞將聖旨捧上,贊道:「陛下設海軍,開歷代之先河,征服四海,全仗陸將軍了。」

  卻見陸遜跪地不起,抱拳道:「承蒙陛下器重,臣情願肝腦塗地。但遜一介書生,受命大將,恐難荷國恩,不能上報所受,辜負聖恩。願舉太史將軍為大將,臨危受命,統率海軍,吾願甘居為後,將功贖罪。」

  「這……」眾將無不大驚,愕然看向陸遜,都莫名所以。

  張敞看向眾人:「莫非諸位將帥不和,有不服陸都督者?」

  陸遜搖頭道:「吾與眾將齊心協力,同心討逆,並無不和。只是臣犯下大錯,正要向陛下上書請罪,安敢居此大任?」

  張敞舉著聖旨為難道:「陛下萬里之外欽點御賜,引頸盼捷,陸將軍卻臨陣不肯受命,叫我等如何自處?」

  太史慈疑惑道:「自出海以來,我等步步為營,未曾失利,何來過失?」

  陸遜一聲輕嘆,垂首道:「吾失身於鮮卑,有何顏面統率三軍?」

  「什麼?」太史慈驚得站了起來,愕然半晌才怒道:「你這濃眉大眼的傢伙,竟然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