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平明時分,中水兩萬守軍趕至,鎖奴與之會合,浩浩蕩蕩殺奔武垣而來。
中水守將札納是鎖奴的部將,進入中原後多靠鎖奴提攜才有立功機會做了騎將,如今鎖奴又晉升部落大人,得到命令二話不說帶兵前來助陣。
冬日裡天亮得晚,只隱約看到城下輪廓,鎖奴一聲令下,鮮卑軍叫囂出馬,不由分說直接殺向漢營。
低沉綿長的號角聲打破清晨的寧靜,兵力大增的鮮卑軍士氣大增,分作數路催馬向前,武垣城外人喊馬嘶,急促的鼓聲同時響起。
鎖奴立馬在一處矮坡之上,掃視著武垣城,只要將城外這股漢軍消滅,就能趁機衝進城中,一個早上足以拿下武垣。
城外殺聲震天,四處火光亮起,只見人影幢幢,無數火矢從營中飛出,落入疾沖的騎兵之中,人馬翻滾著,慘叫不絕。
不覺東方已經大亮,鎖奴在馬上翹首望去,營前濃煙瀰漫,騎兵還在向前衝鋒,有人馬倒地,卻遲遲沒有殺進漢營中。
「廢物,一群蠢貨!」鎖奴暴跳如雷,愈發懷念追隨軻比能的那些精兵,那才是真正的狼群。
正大罵之時,督軍來報,漢軍大營早有準備,不但營外挖了陷馬坑,坑下還埋了火油硫磺,整條壕溝起火,人馬都被燒著,形成了一道火牆,戰馬不敢近前。
除此之外,營寨也用木樁弩車圍住,弩箭齊發,其中夾雜著粗如兒臂的木槍,憑空扔過來,連坐騎都能扎穿,最可怕的還是那些腦袋大小的巨石,根本無法抵擋。
「鳴金!」鎖奴見識過漢軍投石車的厲害,見襲擊無果,咬著牙傳令退兵。
叮噹當——
清脆的鳴金之聲響徹全場,鮮卑騎兵如潮水般後退,營外留下滿地屍體,圍著大營一圈火勢燃燒正旺,黑煙瀰漫上天,血肉被燒糊的顏色焦臭難聞。
鎖奴掩著口鼻,將人馬後退數里,望著那團火焰臉色鐵青,漢軍不管在進攻還是防守上,都有意想不到的利器出現,總算明白軻比能為何要向漢人學習,不惜重金搜羅中原工匠製作武器。
「大人,這漢軍的營寨真複雜,不如放棄此城吧!」札納的鬚髮燒掉大半,半邊臉漆黑,望著大火心有餘悸。
軻比能拿下幽州後,只挑選精銳進入冀州,其餘人馬散布各處控制地盤,札納以前劫掠村寨,對付山賊,無往不利,本以為衝擊漢營也能摧枯拉朽,險些也葬送在火坑裡。
正猶豫時,見漢軍自北面出營,繞過濃煙來到陣前,竟個個都戴著紗巾蒙住口鼻,顯然他們早有準備,鎖奴的臉色愈發難看。
關平催馬至陣前,大笑道:「鮮卑人果然守信,天未明便來應戰,佩服!」
鎖奴怒極反笑:「老子就是兵多,兵不厭詐,這可是你們漢人說過的話。」
關平橫刀冷笑道:「如此說來,今日比武,閣下是想以眾欺寡了?」
「不錯!」鎖奴此時只想取勝,已經顧不得面子,大吼道:「草原上強者為尊,大部落為王,小部落為奴,人多就能欺負人少。」
札納剛才吃了大虧,心中不忿,怒吼道:「大人,狼群是不會和牛羊對話的,衝鋒吧!」
「殺!」鎖奴額頭上青筋直冒,想趁機將關平人馬消滅。
鮮卑軍再次鋪天蓋地向漢軍包抄過來,關平也不與他硬拼,馬上帶兵退回城中,鮮卑軍追至城下,曹彰早已準備接應,城上箭如雨下,城外營中鼓聲響起,人馬吶喊,鎖奴擔心腹背受敵,傳令退兵。
札納眼看要到中午,急道:「大人,我不能在這裡久留,現在該怎麼辦?」
「哼,這些只會躲藏的兔子,我一定要殺了他們!」鎖奴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數戰遇挫,讓他騎虎難下。
如果就此退兵,必會被其他頭領笑話,作為軻比能麾下優秀的將領,他才被大家一致推舉為軍中唯一的部落大人,回去怎麼交差?
思索片刻,鎖奴傳令道:「你去攻營,我來攻城,將他們分割開來,一網打盡。」
札納帶領本部人馬向漢營逼近,鎖奴命人回營搬運器械,準備再次攻城。
正調動兵馬時,忽然幾十騎兵狂奔而至,找到札納報信,札納怒吼一聲,急來找鎖奴:「大人,漢軍攻過中水,殺過來了。」
「不可能!」鎖奴強自鎮定:「安平距離中水近百里,漢軍調兵至少要一天……」
「他們早有準備!」札納悔得猛捶胸膛:「大人,先退兵吧,大王那裡你可要幫我說話。」
「可知道是何人領兵?」鎖奴緊握拳頭,心生一計,如果能伏擊這支援軍,再誘出關平,武垣便可拿下了。
札納還沒來得及細問,叫過來報信之人,那人答道:「那人自稱關羽,我們都打不過。」
「關羽?」鎖奴正暗自盤算計劃,聞言頓時雙眼瞪大,旋即仰天大笑起來。
札納疑惑道:「大人,我可聽說那關羽十分厲害,你笑什麼?」
「唉——我忘了中原還有一句老話:上陣父子兵!」鎖奴一聲長嘆,完全打消用計的念頭,傳令道:「撤!」
鮮卑軍這邊才向後撤離,便見南方煙塵瀰漫,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全軍盔甲映射寒光,當先一桿錦繡大旗,如翡翠鑲嵌於碧空之上,金色絲線繡著一個斗大的「關」字。
當先一將綠袍赤馬,頭戴蟠龍金盔,手提青龍偃月刀,三尺長髯迎風飄灑,在馳騁的馬背上如猛龍過江,遠遠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壓。
「快,快走!」見到如此氣勢的大軍,鎖奴心中莫名惶恐起來,催促兵馬快撤。
鮮卑軍本來還保持陣型交替向後,這一聲令下頓時大亂,霎時間像炸了窩的螞蟻,紛紛爭先向前,人馬擠作一團,各憑本事打馬狂奔。
咚咚咚——
關平見鮮卑軍陣型大亂,馬上擂鼓出兵,曹彰等見關羽到來,無不熱血沸騰,傾巢而出。
大營中劉封、張苞也各領本部人馬殺出,四員小將如猛虎下山,追著混亂的鮮卑軍一路狂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