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肅慎秘術

  山崖前空闊的平谷里,火焰飛騰,青煙瀰漫在峽谷之中,充斥著濃濃的松香味。

  峽谷四周重兵把守,尤其谷口位置,更有五百虎豹騎,由曹彰親自統率,紮下營盤,水泄不通。

  崖洞前的廣場上點燃篝火,搭設一座祭壇,身穿獸皮、頭戴鬼面的數百人正圍攏唱跳。

  高台上一名巫神,灰白的頭髮垂落腳下,看不清面目,手持白色獸骨,胳膊上掛滿鈴鐺,不住吟唱咒語。

  曹軍神色肅穆,曹洪和曹真站在洞口一臉凝重,肅慎人請來族中大巫神親自下山做法,已經整整三日。

  曹真無奈道:「三日已過,丞相氣色雖有些好轉,卻未見醒來,未知吉凶如何。」

  曹洪咬牙道:「肅慎人誇下海口,又給丞相餵服許多丹藥,若不能救人,必叫他們陪葬。」

  曹真蹙眉道:「我去肅慎部落時,見他們住所骯髒凌亂,馬放山上,家中養豬,奇臭難聞,此等人果真能救人性命?」

  曹洪無奈道:「丞相病危,藥石無救,我等又遠離中原,這也是無奈之舉,死馬當作活馬醫。」

  曹真言道:「但願那一支千年人臉參能有奇效。」

  他們之所以相信肅慎人的承諾,正是因其獻上一支千年人參,年代久遠,竟還十分飽滿,根部隱約顯出一張人臉,此等人參已有靈性,有起死回生之效。

  據傳這是肅慎一位先祖,到神山不咸山頂部天池取水,路上聽到有嬰孩哭笑之聲,循著找去,見一支人參滿山奔跑,馬上請巫神出動,歷時三月才找到這支人參,奉為至寶。

  原本這鮮卑山一帶是肅慎人的地盤,但自從東胡人來後,將他們驅趕到東北酷寒之地,生活極為艱苦。

  此次打聽到漢軍打敗鮮卑人,肅慎人舉族商議,要歸順大漢,不惜一切代價遷徙到中原,再也不受冰雪風寒之苦。

  岩洞之中,幾名巫醫忙得滿頭大汗,緊盯著躺在床上的曹操不住念誦咒語,這一次不僅搭上最貴重的仙藥,還關乎整個肅慎族的興衰。

  曹操的氣色雖有好轉,臉上有了血色,身軀也不再發顫,但人卻陷入昏迷,這讓巫神束手無策,親自連跳兩天大神,還是毫無結果。

  曹純親自守在床邊,看向這些巫神的眼神越來越冷漠,以前曹操偶爾還能醒轉,交代他們處置後事,如今反倒沒了動靜。

  肅慎頭領努爾哈伊早已癱坐在門口,祖輩相傳那棵人參可比仙藥,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在,就能起死回生,祖訓傳下各族長、巫神不許服用,只有在改變族人命運時才能拿出來,否則會受到神山的懲罰。

  好不容易等到曹操出現,努爾哈伊見鮮卑被滅,認為時機已至,與巫神卜算一番,主動找到曹軍,誇下海口要救曹操。

  如今浪費這株仙草還在其次,若是曹操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怪他們肅慎頭上,誰也吃罪不起。

  眼看一場大富貴變成大難臨頭,幾位頭領的心比不咸山上天池的冰還要冷。

  烈火熊熊,戴著面具跳大神的人已經腳步虛浮。

  那位紋面老者,聲音嘶啞,原本飄逸的長髮此時雜亂無力,亂糟糟垂在地上,拄著拐杖幾乎站立不穩。

  傍晚時分,巫神終於支撐不住,低呼一聲軟軟倒地,四周機械敲鑼打鼓的人也都愕然停下,只剩篝火還在熊熊燃燒,在夜風中呼啦啦作響。

  侍從上前救起巫神,餵了些藥湯,巫神悠悠醒轉,叫過努爾哈伊,嘰里咕嚕說了一段話,旋即便昏死過去。

  努爾哈伊面如死灰,找到曹洪無奈嘆道:「丞相已經病入膏肓,恐怕仙草也難以活命,我們的山神護佑不了大漢的功臣。」

  曹洪一把抓住其衣領,低吼道:「爾等可是捨不得用傳世之藥,換了其他藥草?」

  努爾哈伊掙扎著,忙解釋道:「非但我族中千年人參已全部用完,三世老祖獵殺的白虎骨粉也加入藥丸,更有鹿茸、牛黃、海膽等珍奇藥草,這是關乎我肅慎族興衰的大事,在下豈敢兒戲?」

  曹洪這才信了幾分,冷哼一聲推開努爾哈伊,吩咐道:「爾等且在外面崖洞等候,等我將令。」

  努爾哈伊連連答應,招呼巫醫和侍從到外面休息,雖然曹軍給他們的糧草都是粗糙之物,但對肅慎人來說,卻是人間美味。

  自從年輕時到過一次遼東,方知何為真正的「人間生活」,得知中原比遼東更富,吃喝更多,比之他們祖先相傳的神仙生活還要美好。

  努爾哈伊便對此念念不忘,拿著一件偷來的麻布短襟回到族中,巫神和幾位族長見此神物無不激動,發誓要將族人遷到中原去,不惜一切代價。

  此次到曹軍大營,雖然住在外面簡陋的岩洞,但努爾哈伊等人根本不想離開,這與他們臭烘烘豬窩相比,簡直是天上人間。

  曹洪隨便安置肅慎人住下,急匆匆趕回住處,卻見床上空蕩蕩無人,曹純和幾名侍衛都不在,不由臉色大變,急吼道:「人呢?」

  「咳咳——」深處忽然傳來輕微的咳嗽,雖然氣息略顯微弱,夾雜著迴響,但曹洪卻渾身一震,驚愕的看向那裡。

  一個熟悉的人影緩緩走出,曹純攙扶在一旁,神情激動。

  「丞相,你終於醒了——」

  曹洪猛地向前沖了幾步,喜出望外,愣了半晌才噗通跪在地上,熱淚縱橫。

  「子廉快快請起!」曹操聲音虛弱,走到床邊坐下,慨然道:「吾本以為大限已至,無藥可救,誰知這塞外之地,竟也有靈丹妙藥,看來天不絕曹吶!」

  曹洪站起來,擦著眼淚嘴角卻掛著笑意,快步往外走去:「我這就告知全軍。」

  「且慢!」曹操斜靠在床榻上,吩咐道:「此事暫時不可聲張。」

  曹洪急道:「丞相臥床已有半月,人心散亂,士氣低迷,幸喜起死回生,大喜之時正該鼓舞三軍,為何還要隱瞞?」

  曹操冷然一笑:「肅慎之族,巢居無業,與豬羊同居,此等野蠻之物,竟妄圖我中原富貴,比之匈奴、鮮卑更加危險,留之必為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