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絕密會談

  三人來到學院,華佗和吉平接入,當場為周瑜診治。

  華佗雖被後世尊為神醫,與扁鵲齊名,但他本人卻不情願,甚至常以此懊悔。

  醫術在士大夫眼裡,屬於「方技」,視為賤業,連唯才是舉的曹操都看不起,更不要說其他貴族。

  多次向曹操求官不得,失落之下,便外出遊歷,決心著書留名後世,取名《青囊書》。

  到了襄陽聽聞劉琦開設醫館,聘請術者,又打聽到張機之事,欣然拜訪,張機也久聞華佗大名,馬上舉薦給劉琦。

  如今華佗官拜醫學博士祭酒、醫學院院長,地位堪比劉表經學館文學博士,總算過了一把官癮,專心精研醫術。

  半晌之後,華佗白眉緊皺,撫須道:「像,極像,很可能便是同一種毒。」

  吉平也從外面驗血回來,神情凝重:「先前為都督驗血,並未有中毒跡象,這次為何有毒?不知都督自江東一別後,可曾服過奇特之物?」

  周瑜一怔:「你們怎知我先前並未中毒?」

  劉琦笑道:「都督忘了上次幫你針灸,可是好不容易拿到一滴血呢!」

  「原來你們那時候便有懷疑?」周瑜吃了一驚,疑惑道:「如此說來,我是此後才中毒?但自此之後,我並未見過……也從未再吃過鳳梨酥,莫非與此物無關?」

  龐統言道:「自建業一別,公瑾若無其他異常,唯一變故便是中了曹休之箭,先說有毒,後又說無毒,這裡面恐有蹊蹺。」

  「士元所言極是!」周瑜點頭道:「我已將此人帶來襄陽,請二位先生詢問。」

  劉琦馬上派人去接,周瑜卻迫不及待道:「我的病情並非最緊要之事,子義現在何處?若不能為伯符伸冤,還江東一片朗朗晴天,雖百歲吾心何安?」

  劉琦一聲嘆息,帶著周瑜到後院,經過一片竹林,轉了好幾圈,連周瑜都暈頭轉向:「此林似乎有些古怪?」

  龐統笑道:「這竹林乃孔明依八陣之法布成,若無引導,貿然進入,根本不辨方向,便有殺生之禍。」

  周瑜暗驚道:「臥龍竟有如此之能?」

  龐統大笑道:「臥龍乃神人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明陰陽,懂八卦,曉奇門,知遁甲,據他所言,此陣法尚未成熟,若到大成時,可藏百萬雄兵。」

  周瑜啞然失笑,搖頭道:「士元之言,未免過甚。」

  龐統撇嘴冷嗤,也不與他爭辯,對好友的吹捧適可而止,再夸就沒必要了,顯得自己太低俗。

  說話之間,三人來到一處密室,進入甬道,竟又是另一片天地,白雲悠悠,鳥雀歡鳴,恍如隔世。

  周瑜正暗暗稱奇,走過石門便見一人正坐在石桌前,身形消瘦,兩腮濃密的鬍鬚變作灰白色,怔了一下,才認出是太史慈。

  「子義!」周瑜疾步上前。

  那人渾身一震,轉頭看到周瑜,也吃了一驚:「你是……大都督?」

  二人相視片刻,衝到近前抱在一起,竟是抱頭痛哭,聲如猿啼。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龐統一聲輕嘆,與劉琦走到一旁坐下,等他們平復心緒。

  作為孫策的心腹知己,許多事感同身受,被害到這步境地,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哭了一陣,攙扶坐下,周瑜再次打量著太史慈,嘆道:「一年未見,子義竟消瘦至此,昔日江東虎臣,變得弱不禁風。」

  太史慈嘆道:「此番能撿回一條命,已是不易,若不是得知伯符冤情,早已斷了念想,去泉下相伴。都督也憔悴許多,不復當年雄姿英發,銳氣凌人矣!」

  周瑜搖頭道:「吾本欲為江東創業,如今信念全無,吾身心俱疲,談何雄姿?」

  原來太史慈治病期間,諸葛亮將其中毒,猜測是孫權幕後主事之事逐步告知,太史慈寧死不信,直到周善提著古錠刀來行刺,才有了覺悟。

  諸葛亮與馬謖等擒住周善,告知孫策死於陰謀,江東另有隱情,周善回心轉意,說出實情,兩人都震驚莫名。

  其後周瑜一封密信送到襄陽,太史慈見他病情與自己相似,更勃然大怒,差點又被氣死,昏迷數日。

  如今諸事疑點重重,只憑猜測已經無法判斷,必須要有人到建業調查此事,尋找線索,方可伸冤。

  諸葛亮乾脆將計就計,讓太史享詐稱太史慈不治身亡,扶柩回江東,半路上葬於江東,讓他回建業秘密調查此事。

  太史慈再醒來時,形如搞木,鬚髮灰白,完全像變了一個人,若不是要為孫策報仇,恐怕早已斷絕生機。

  二人交流病情,發現許多症狀相似,而黃蓋等人並未吃過鳳梨酥,程普之死也在意料之外。

  一番分析之後,矛頭終於指向孫策,以及當年追隨他創業的功勳。

  但當年孫權不過十八歲,此事在三五年前就已發生,難道十餘歲的少年,便有如此心機?

  龐統見他二人討論半天,始終不願提重點,開口道:「我看此事關鍵還在那鳳梨酥,製作鳳梨酥的人最為可疑,便是那吳夫人。」

  周瑜臉色微變,嘆道:「若此事與老夫人有關,我等更無從調查,伯符一生忠孝,吾等若追查此事,豈非不忠不孝?」

  「迂腐!」龐統忍不住罵道:「周郎啊周郎,自古多少義士為主報仇,不惜身死!更何況孫策與你情同手足?若他知此事陰謀,定會手刃仇敵,大義滅親,此人非但是孫氏之害,亦是江東禍害。此患不除,孫氏危矣,江東基業化為泡影,二位還不自知?」

  劉琦也嘆道:「多少王侯將相,世家豪族,乃至百姓之家,無不毀於此等小人之手?國有後宮外戚之亂,家有惡妻蕭牆之患,若不早除,貽害無窮。」

  周瑜垂淚道:「吾與伯符總角之好,肝膽相照,大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恩,言必行,計必從,患難相共,此生無憾,誰知他竟……」

  太史慈猛捶石桌,起身咬牙道:「不能為伯符伸冤報仇,我太史慈枉為人臣,亦不配為知己。」

  周瑜抹淚看向劉琦,抱拳道:「吾一生所求,竟陷入陰謀之中,被人如此戲弄,今心神不寧,方寸大亂,將軍既參與此事,不知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