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苞自敵營匹馬安然回城,眾將士一片騷動,以為他已獻城投降,誰知進城卻傳令嚴防把守城門,都疑惑不已。
還不等詢問,泠苞便傳令將張翼拿下,押到近前大罵道:「張伯恭,你撇下老子自己逃走,為何不來救人?」
張翼無奈道:「前軍大亂,荊州軍趁勝而來,兵敗如山,也是無奈之舉!若我上前救人,此時只怕城池已經陷落。」
泠苞怒氣難消,厲聲道:「你可知臨陣脫逃,乃是死罪?若非你先敗逃,亂了陣腳,本將豈能受被擒之辱?」
便傳令要將其斬首,眾將急忙求情,泠苞才念在他守城有功,以功補過,放了張翼。
二人來到府衙,泠苞才道:「方才若不如此,恐軍心不穩,將軍當以大局為重,不要介懷。」
其實他並不是真要殺張翼,只是被人生擒太過狼狽,將敗仗的罪責推在張翼身上,挽回一點顏面。
「我張翼豈是記仇之人?」張翼淡淡一笑,又問道:「將軍被擒,既未降順,何以能全身而退?」
泠苞得意大笑道:「可笑趙雲那個蠢貨,被我詐降騙過,此時還在城外等候答覆,尚未紮營,今夜叫他全軍都喝西北風,哈哈哈!」
正在此時,城上鼓聲大作,守軍來報,荊州軍在城外叫戰,要泠苞答話。
泠苞擺手道:「不必管他,誰敢近城,亂箭射之。」
張翼言道:「將軍騙過趙雲而回,守軍盡都看見,若不去答話,必會為其蠱惑,影響軍心,當以嚴詞大義斥之!」
「嗯,言之有理!」泠苞也擔心軍中議論,遂與張翼趕往城頭,路上想著該如何答話。
來到城上,卻見是孟達交戰,泠苞先罵道:「孟達你這個背主之賊,吃裡扒外,有何顏面來攻益州?」
孟達大喝道:「泠苞,你這個反覆小人,為何言而無信?」
泠苞冷笑道:「泠某忠心為主,一片赤誠,恥與叛徒對話,你快滾吧!」
孟達大怒,就要出兵攻城,卻被亂箭逼退,此時趙雲也打馬上前,讓孟達退後。
趙雲匹馬來到城下,朗聲道:「泠將軍,汝若不降,大可慷慨赴死,亦不失忠臣氣節。何必為苟活,用言語騙某,一去不返?」
「嘿嘿,豈不聞兵不厭詐?」泠苞大笑道:「怪只怪爾等愚蠢,不知我金蟬脫殼之計。某奉命拒敵,自當留有用之軀,豈能輕易便死?」
趙雲冷聲道:「益州即將不保,爾等當識時務,此時若開城受降,某既往不咎,也免得牽連城中百姓受苦,若被某破城,定斬不饒!」
「來啊,你來攻城!」泠苞狂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那馬快,可能跳上我這城樓。」
趙雲舉槍厲喝道:「泠苞,可敢下城與我一戰?」
泠苞叉腰大笑道:「趙雲,你有本事上來,哈哈……呃——」
趙雲被泠苞激怒,正準備取弓箭射之,忽然城上笑聲戛然而止,抬頭看去,卻見身旁一將拔劍刺死泠苞,不由愕然。
只見那人舉劍大喝道:「泠苞反覆小人,欲害我等廝殺送命,劉將軍仁義,願降者隨我來!」
城上守軍一片騷亂,愣了片刻之後紛紛跟著那人下城,只有少數向西門跑去,出城逃走。
片刻之後,城門緩緩打開,守軍早已丟掉兵器出城,列於兩旁恭迎大軍進城。
趙雲來到近前,下馬抱拳道:「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張翼還禮道:「在下張翼,泠苞厚顏無恥,不識時務,若不殺他,不知多少人又要送命。」
趙雲贊道:「顧全大局,體恤將士,真英雄也!」
張翼忙道:「豈敢,劉益州與大公子本為同宗,我等同為漢將,本該同心匡扶朝廷。」
「此言甚是!」趙雲對張翼頗為欣賞,帶兵馬入城,命其繼續掌管降軍,出榜安民,派人打探周圍消息。
次日劉磐人馬也從德陽來到廣漢,原來黃忠勸降嚴顏之後,二位老將不服老,自領一路兵從江陽沿沱江北上取犍為中部,劉磐只就近取了德陽。
此時探馬來報,劉琦已經取了涪城,正準備攻打綿竹,劉磐準備繼續進兵,與劉琦會合。
徐庶卻道:「今我兵分三路而行,甘寧、李嚴水陸並進勢如破竹,將到武陽,黃忠、嚴顏一路兵已到資中,所過之處望風而降,此時不可操之過急,當先安定人心,等大公子取了綿竹,方可同時進兵。」
劉磐問道:「眼下當如何用兵?」
徐庶道:「吾已派人四處散布流言,可先分兵取廣漢、犍為其餘各縣,此兩郡平定,如斷成都股肱,再對成都形成合圍之勢,劉璋無所倚恃,自然不戰而降。」
劉磐深以為然,便命于禁、張郃取郪縣,等黃忠這一路兵馬前來會合,趙雲領騎兵往綿竹助戰,其餘各將分兵招撫各縣,宣傳荊州政令。
境內百姓來年不但能免稅,還分與土地,生育更有錢糧補貼,種種利民之舉,早已傳開,再發布榜文,馬上就能俘獲人心。
張翼請令道:「末將乃武陽人,願前往城中勸說族人歸順,以免守城將領不識時務,連累父老鄉親。」
徐庶笑道:「伯恭若去,犍為可定矣!」
原來張氏乃犍為世家豪族,張翼高祖父曾任司空,曾祖父也做過太守,在武陽乃至犍為都頗有聲望,有張家相助,取城易如反掌。
劉磐大喜,派張翼往軍中去見甘寧,見機行事,早日平定犍為,周圍各地必會望風而降。
與此同時,黃忠、嚴顏也領兵到了牛鞞縣,此處位於蜀郡、廣漢三郡交界處,扼沱江水道,水路可直通成都。
望著濤濤江水,黃忠慨然道:「犍為只剩這最後一座城了!」
嚴顏嘆道:「一路來各處望風歸順,並不曾廝殺一場,你我果真像是養老閒遊來了。」
黃忠大笑道:「由此亦可見嚴將軍德高望重,人人敬服,此所謂虎老雄風在也!」
二人大笑,不覺已到縣城,前方已經得報,緊閉城門防守,嚴顏依舊為前部,黃忠領軍隨後,兵到城下擺開陣勢。
嚴顏打馬上前,朗聲道:「某乃嚴顏是也,今劉將軍統合兵力,興漢討逆,我尚且投降,何況爾等乎?」
以往這句話喊完,縣令便會開城投降,只是時間有長有短。
正等候答覆,卻見一人探出頭來,大罵道:「倉髯老賊,皓首匹夫,背主之徒如喪家之犬,有何顏面在此嚶嚶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