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一番話,說的眾人目瞪口呆,徐庶和甘寧也都愣住了。
剛才還在激烈討論對敵之策,轉眼就變成了一個精明的商人?
諸葛瑾忙道:「劉將軍說笑了,聯盟抗曹,乃兩家之事,將軍又將成為東吳女婿,這話未免見外了吧?」
劉琦卻一臉認真:「常言道:親兄弟明算帳!我們來時可有約定,在商言商,否則就算我同意,家父那裡也不好交代啊!讓了一成價錢,已是看在兩家結親的份上了。」
諸葛瑾一陣乾笑,魯肅也在一旁暗自撇嘴,誰不知道劉表早已不管荊州之事?這分明就是個藉口。
周瑜也是雙目微凜,劉琦這傢伙果然如傳言那般,見錢眼開,認錢不認人。
略作思索,言道:「軍中尚缺五萬箭矢,不知將軍何時能備齊?若是超過半月,我江東也能趕製大半,何須買箭?」
劉琦緩緩伸出三根手指。
「三日?」周瑜劍眉微挑,冷聲道:「軍中可無戲言,若三日無箭呢?」
劉琦言道:「三日無箭,我與眾將先攻濡須,誓死也要破敵。」
周瑜心中暗喜,抱拳道:「好,那就如此約定:若三日備足五萬箭矢,我江東人馬必將全軍出動,與將軍同破曹賊。」
諸葛瑾忙道:「將軍,此事非同小可,若因一時之氣,延誤戰機,如何回復吳侯?」
劉琦笑道:「軍令如山,我與都督立下軍令狀,寫好約書,到時候自有字據為憑,也不叫諸位為難。」
「好!」周瑜大喜,馬上命人準備筆墨,寫下軍令狀和買箭字據。
劉琦又道:「五萬箭矢,雖說不值多少錢,但也約有百萬,非是我信不過都督。此事畢竟非軍事,還需有人作保才好!」
周瑜微哼一聲,看向魯肅:「就勞煩子敬做個保人!」
劉琦笑道:「魯先生作保,再適合不過,聽聞當年明公指囷贈糧以助大都督,何等慷慨?些許小錢,自然不在話下。」
魯肅無奈,只好在字據上簽字畫押,雙方商議箭矢備齊,十日後攻打濡須,各去準備。
劉琦走後,魯肅頓足道:「都督與劉琦打賭,為何要拉上魯肅?若屆時吳侯果真不願出錢,又叫我自掏腰包不成?」
周瑜冷笑道:「造五萬箭矢,至少也要半月時間,想必是劉琦平日不理軍務,信口開河。某方才見徐庶、劉磐皆面帶吃驚之色,便知其軍中並無多少箭矢,故而先應承下來。就算就近從江夏運送,至少也要十日,我正要劉琦先攻濡須,隨後進兵,才減輕吳軍損傷。」
魯肅這才鬆了一口氣,撫須道:「原來都督激將法已成矣!」
周瑜笑道:「劉琦畢竟年輕氣盛,喜歡護短,方才又為甘興霸出頭,必叫他自食其果。」
陸遜在旁邊戰了許久,忽然說道:「我看劉琦並非信口雌黃之人,方才所言信誓旦旦,恐有所倚仗,都督需防萬一。」
「嗯?」周瑜雙目微凜,又笑道:「就算劉琦果真有五萬箭矢,也正好助我破曹,錢從軍糧款撥付便是。」
魯肅點頭道:「都督言之有理,無論劉琦是否有箭,對我江東而言,皆有利無害。」
周瑜得意大笑,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傳令三軍準備作戰,又讓諸葛瑾去打探消息。
劉琦與眾人回到帳中,甘寧急道:「將軍有所不知,我此來只帶了一萬支箭,也是為防萬一,遠不夠用。」
徐庶憂心道:「就算有工坊,日夜趕工也要十日,況我等遠在客鄉?將軍這次草率了!」
劉琦笑道:「諸位休慌,我既敢與周瑜對賭,自然胸有成竹,自有送箭之人上門,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甘寧疑惑道:「此處距江夏甚遠,還有誰會送箭?」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劉琦神秘一笑,叫眾人各去備戰,單獨留劉磐商議。
劉磐也十分擔心,言道:「大郎,軍中無箭,若運送不及,豈非害了眾將士性命?」
劉琦言道:「我既然敢答應周瑜,自然就有應對之法,此事由你親自去籌備,明著派人砍伐樹木造箭,暗地裡照我吩咐行事。」
劉磐點頭道:「大郎儘管吩咐。」
劉琦言道:「你要準備木樁、束草,做成草人形狀,最少兩千個,當然越多越好,另外準備五百張草蓆,兩日時間可夠?」
劉磐略作思索,點頭道:「連夜趕製,兩日足夠,只是這些與取箭有什麼相關?」
「不是取,是借!」劉琦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只管去準備,我自有妙用。」
劉磐雖然不解,但自除掉蔡瑁之後,便對劉琦十分信任,更是言聽計從,前去準備。
其實劉琦就是要用草船借箭,這段時間觀察濡須地形,此時正是春夏交替,山谷中早晚濃霧瀰漫。
周瑜也曾嘗試過趁著大霧偷襲濡須,但曹軍早有防備,在水寨三里之內布下漁網,掛滿鈴鐺,只要船隻靠近,馬上就會發覺。
這一招雖然防備偷襲十分有效,但對劉琦來說也正好利用,周瑜用缺箭當藉口,這不是送買賣上門?
正盤算之時,諸葛瑾也來詢問,表示擔心,劉琦只是打個哈哈,只讓他儘快將這半月的糧草送來即可。
諸葛瑾沒問出個所以然,就要離去,劉琦卻問道:「方才眾將爭功,那陸遜卻一語不發,不知他有何高見?」
諸葛瑾笑道:「陸伯言乃一文士,只做治政文書之事,豈會爭功?不過他方才說將軍既敢立字據,必有把握,實在令人好奇,特來動問。」
劉琦擺手笑道:「我哪裡有什麼把握?只是有賺錢機會,便想搏一搏,反正同為破曹之事,勝負又有何妨?」
「將軍所言極是!」諸葛瑾點頭稱是,告辭而去。
將話轉告周瑜、魯肅,二人都笑劉琦竟在軍中言商,實在主次不分,此人能在南陽勝曹操,恐怕都是臥龍、鳳雛之功。
劉琦獨坐帳中,望著帳門一臉惆悵,剛才東吳眾將都被甘寧激怒,包括周瑜在內,唯有陸遜神色冷靜,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不愧為做統帥的苗子。
雖然說這傢伙還沒引起孫權的重視,只被周瑜臨時提拔為參軍,但他是陸家掌門人,又是孫策女婿,再大的鋤頭也挖不動啊!
就像識貨之人看到一件稀世寶物,在別人家卻只當個擺件,自己又拿不到手,比百爪撓心還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