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讀傳家有什麼問題?」孫策還不太明白這個情況。Google搜索真要算的話,孫家還是種瓜賣瓜起家的。
「兄長,難道你從來沒有關心過,在孫家逐漸朝著商業轉變之前,我們的田產有多少產出?」孫瑜疑惑的看向孫策。
「這個……」孫策有些尷尬,他們這一脈主要負責建功立業,孫靜這一脈負責輸血。
從小到大,他只知道要努力習文練武,至於家中產業,只知道衣食無憂。
自從孫暠出面,家中產業改變之後,可以動用的資金也越來越多。
「我們家就是田地不夠,所以才不得不種瓜來買。就我們孫家的田地,按照正常來說,都沒辦法支持一家子讀書的用度。尋常士紳,只依靠耕讀哪夠開銷啊?」孫瑜搖了搖頭。
「準確的說,士紳所謂的耕讀,耕本質上就是僱傭佃戶來耕種,士紳本身不會親自去種田。」周瑜也正好在這個時候過來,「要靠糧食來賺更多的錢,只能在糧價上面動手腳。」
身為既得利益者,周瑜也不好說太多。
「準確的說還有高利貸,這是為了方便兼併那些自耕農和小地主的土地。」孫瑜補充。
「家族越大子弟越多,開銷也越大。就說一把百鍊鋼的武器,正常來說就是一年到兩年的收入,更別說甲冑和馬匹……」呂范也在一邊感慨。
想要家族不被人口拖垮,就要狠下心來,對別人下手,畢竟利益就那麼多。
「簡單來說,沒有哪家能純粹靠耕讀傳家。」孫瑜總結。
世家豪族發家的首先依靠操控糧價,然後是放高利貸,最後利用官場上的人脈吞併別人的田地,甚至把別人一家全部發賣為奴。
要操控糧價,那首先就要讓農耕技術落後,然後就是不許官方去調控糧價。
最後當然是所有大地主之間的默契,大家默契的囤積糧食,默契壓低收糧的價格,並根據災情抬升高利貸的利息。
「鄭寶也是這樣?」孫策大概明白了。
「鄭寶的收入不僅僅是田產,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伯符,你也看到了,他到處結交任俠。不僅免費吃喝,若要離開還贈送盤纏,這筆開銷可不少。」周瑜提醒道。
「所以,他就是那隻最大的碩鼠!」孫策明白了。
「沒有誰必然是碩鼠……只是,常平倉的確侵害到許多人的利益。伯符,他們的族人幾乎占據整個大漢的官場,每一個行業。說真的,常平倉是好東西,但不應該現在建立。」周瑜勸說道。
這是身為周家子弟的立場,應該說的話。反正他說過,孫策聽不聽,他也盡力了。
很不巧,孫策就是個倔脾氣。
此刻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孫暠早早就從耕讀,轉向開作坊,家中產業也開始朝著商業方面偏移。
當然,明面上的主事人是楊易,和孫家沒有半點關係。
以此類推,估計各大世家都有楊易這樣的人替他們出面運作商業方面的事情。
常平倉,於國有利,於世家豪族不利。
若孫家只是普通將門,或者世家,當然可以不管。
可孫暠這情況,顯然已經做好了建國的準備。
若天下是孫家的天下,常平倉的存在就有必要。
密謀要叫停常平倉的傢伙,就是和孫家過不去!
想明白利害關係之後,孫策的眼神也開始堅定起來。
鄭寶,該死!
「調集軍隊,殺過去九江郡!」孫策當即高呼。
「伯符,莫非你忘記了,主公給出的軍令,不僅是抓拿鄭寶,還要搜羅他的罪證。你這樣驟然殺過去,就算把鄭寶殺死,也得不到罪證。此事,應該從長計議!」周瑜提醒。
「哦,是這樣……」孫策點頭,「公瑾,可有妙計教我?」
臨時臨了的,就算我真的有也得有時間思考才行啊!
周瑜不免在心裡吐槽,也不管那麼多,開始在大廳思考起來。
孫策不好打擾,就這樣看著。
孫瑜見狀,搖了搖頭,繼續埋首文書之中,呂范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繼續他那部分的工作。
當天夜裡,孫策就帶隊離開舒縣,一路向東,第二天中午就到合肥附近。
按照記憶來到鄭亭,這裡十戶有九戶是姓鄭的,自然也是鄭家的大本營。
「勞煩告知,莊主的故交過來拜訪。」孫策帶著十數騎過去,來到一處莊園面前。
拿出拜帖,遞給門房。
見孫策器宇軒昂不像普通任俠,門房把拜帖接過來,瞄了一眼,立刻進去通報。
不多時,鄭寶那壯碩的身型,就出現在門內,笑吟吟的走了出來。
「稀客,稀客啊!我還想說,今早怎麼聽到喜鵲叫,原來是貴客上門!」鄭寶來到孫策面前。
「鄭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此番孫某要去合肥公幹,路過這裡,才想起鄭兄許久不見,特意過來拜訪。主要是這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在莊上小住一晚?」孫策笑道。
「哈哈,歡迎,歡迎!」鄭寶大笑。
廬江都尉孫策上門,和他稱兄道弟,他還巴不得這樣的情況多一些。
這樣傳出去,別人才會覺得他人脈多,名氣自然能提升上去。
這年代就這樣,你若默默無名,就算有呂布之勇,曹操袁紹之才,大概也沒人知道你。
反之,哪怕在中人之才,只要名氣足夠,仕途基本就穩了。
只是鄭寶所圖,當然不僅僅是仕途那麼簡單。
廬江他本來想著要拿下來,可孫策當了都尉,這貨又是揚州刺史孫暠的族弟,這不好拿啊!
索性把目標放在九江這邊,想著找機會奪取九江,可誰知道九江也被孫暠基本打下來。
早些時候為了能夠獲得袁術的信任,他幫忙煽動江南那些小家族,去破壞常平倉制度。
說到底,這個制度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尤其九江被孫暠打下,據說這裡也要設置常平倉,他就更加坐不住了。
以至於,最近的行動有些多,才被呂熾抓住了老鼠尾巴。
「伯符老弟,都快一年了,還以為您忘記鄭某了……也是,您已經是廬江都尉,而我只是個地方小鄉紳……」鄭寶為孫策準備了宴席,在宴席上少不得幽怨地念叨幾句。
「哈哈,那能呢!鄭兄的名頭,就算在廬江也沒少聽說……就算我兄長那邊,都說起過你。」孫策淡淡一笑,隨即突然暴起,撲向鄭寶,將其制服。
鄭寶正要掙扎,被孫策一拳撂倒在地,然後自有親隨上前,將鄭寶綁起來。
「鄭兄,好好當個士紳不好嗎?為什麼要當碩鼠?」孫策看向鄭寶,「你的事發了,隨我走一趟吧!兄長可是親自點了我,來將你逮捕!」
「我不想當?我為什麼不想當?可孫暠不給我當啊!」鄭寶見已經撕破臉皮,原本親切溫和的笑臉,也變得猙獰起來,「若在九江建設常平倉,那鄭家靠什麼過日子?」
「鄭家肯定能過得下去,只是鄭兄,怕不復現在那麼風光而已。」孫策嘆了口氣。
已經有士卒朝著天上射出響箭,不多時外面就傳來隆隆的馬蹄聲,還有密集的腳步聲。
孫策沒說謊,他是來合肥有公幹,所以提前派人告知岑溪,請他幫忙善後……
至於鄭寶,自己找死,怪不得誰。
貪念這玩意,真的可怕,孫策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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