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瘟疫之下,先救涿郡?還是南陽

  提到瘟疫。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在漢末,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傷寒症」,或者「寒熱症」,這與正處在小冰河期,被小冰期的古怪氣候肆虐的大漢息息相關。

  按照《資治通鑑》、《後漢書》上的記載,東漢桓帝時大疫三次,靈帝時大疫五次, 獻帝建安年間疫病流行更甚,成千累萬的人被病魔吞噬,以致造成了十室九空的空前劫難。

  根據《晉書》和《三國志》記載,傷寒症在建安九年到二十四年時,長江以北的中原大地上就有兩千萬人因此失去了生命。

  曹植在《說疫氣》中也寫到「家家有位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 或闔門而殪, 或覆族而喪。」

  就連世代醫學傳承的張仲景,他的家族原有兩百多人, 在十年內被傷寒奪取了近一半的生命,這才讓他辭官隱居,潛心研究古籍,尋找治療傷寒的藥方。

  人言三國時戰亂頻繁,死於戰亂者不計其數,可當真拿「戰亂死去的數量」與傷寒肆虐下「死去的百姓」相比,簡直不足十一!

  記載中,這些巨大的死亡數字均是出現在建安年間。

  但古籍中,還有一句話,尤以東漢靈帝時五次疾病流行規模最大。

  這五次分別是指建寧四年(171年)、熹平二年(173年)、光和二年(179年)、光和五年(182年)、中平二年(185年)。

  單單這五次大疫,死亡的人數就不亞於建安年間的兩千萬之多。

  而這五次大疫中,又是光和二年, 也就是今年的規模最大,死的人最多, 不過七月蔓延整個漢帝國, 死亡人數超過五百萬!

  而一切瘟疫蔓延的源頭, 便是在「南陽」與「涿郡」, 在這個時局下,瘟疫最難的地方,就在於,內治不了,外…根本防不住擴散!

  可以說…

  整個朝廷對「瘟疫」完全沒有辦法。

  沒有一個官員願意…或者敢去「南陽」或者「涿郡」赴任,更沒有敢接受抗擊瘟疫之事。

  這些地方在他們看來,九死一生!

  甚至南陽所在的豫州,涿郡所在的幽州,也鮮有人敢去赴任,因為誰都知道,瘟疫是防範不住的,早晚會蔓延到那邊。

  在袁逢看來…

  這玉林觀主柳羽進入朝堂,既然是大勢所趨、不可避免,那索性,就推波助瀾…給他個高位讓他去南陽或者涿郡督導抗擊瘟疫之事。

  他是百姓心中的光啊!

  他好意思拒絕麼?

  上任之下,就算他有命,能在這「九死一生」之地活下來。

  可…在無數百姓的翹首期待中,一旦他沒能壓住瘟疫,沒能阻止住瘟疫的蔓延, 到時候…站得越高, 摔得越慘的就是他柳羽了!

  那時候,他還有有何臉面去進入朝堂?

  去面對支持他、信任他的百姓?

  呵呵…

  這是陽謀!

  與袁隗再三商量過細節之後,袁逢的心情好了許多,昂首走出祠堂,不忘叫下人安排馬車,儼然要出府。

  祠堂之外,袁基、袁紹、袁術三人都等在這邊。

  「爹,你這是?」袁基連忙問道。

  「為父去向陛下辭官。」袁逢笑著回道。

  比起方才祠堂內的如喪考妣,如今的他…儼然心情大好,似乎…在袁逢看來,他與那個什麼玉林觀主的「極限一換一」穩賺不賠。

  只是…

  辭官?

  哪怕是袁紹、袁基、袁術心頭有所準備,可這兩個字脫口,依舊是讓他們眉頭凝起。

  「爹,我去喊娘…讓她去向陛下求情。」

  袁術搬出自己那位公主的娘…

  在他看來,皇室公主多少說話是有些分量的。

  只不過,他低估了天子,也高估了他娘…桓帝時期的公主,在當今劉宏這一朝,並沒有什麼分量。

  袁紹語氣凝重。「父親大人,必須要走這一步麼?」

  「呵呵…」

  看到孩子們那充滿關切的目光,袁逢的心頭倒是多出了幾許慰藉,他招呼三個兒子。「你們都過來。」

  「父親…」

  「爹…」

  「爹…」

  隨著袁紹、袁術、袁基的走近,袁逢的眼眸漸漸的凝起,語氣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吾兒,當初你們祖父臨終前,特地把我與你們叔父喊到身邊,囑咐了我們一番話,今日…爹就把這番話再轉告給你們。」

  袁紹、袁術、袁基抬起頭,除了袁術之外,其它二人的表情也變得鄭重了起來。

  袁基的話還在繼續:「老袁家在你們祖父那一代,是三世三公,到爹和你們叔父這一代是四世三公,可到你們呢?如果還是只以三公為終點,那充其量咱們袁家跟弘農楊家一樣是五世三公,說到底,那不還是個『公』麼!」

  「不還是個會因為『天狗食日』,就被罷免官銜的『公』麼?你們祖父通透啊,他早就看出,三公之位,終究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老袁家這日子到你們這一代是時候改變了!」

  轟…

  袁逢的話猶如五雷轟鳴一般砸在了三個兒子的頭上。

  這下,就連原本漫不經心的袁術,也抬起了頭,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他發現,這個話題,他很感興趣。

  而袁紹與袁基似乎也預感到父親接下來的話…

  一定,一定是「震耳欲聾」。

  「漢有漢有六七之厄,法應再受命,宗室子孫誰當應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漢者,當塗高也!」袁逢繼續開口。「這條武帝時的讖緯之言,部分已經實現了,『東西兩漢』便是『法應再受命』,『宗室子孫誰當應此者』便是光武中興。」

  「至於這『六七之厄』是漢朝將持續四百二十年,『六七四十二代漢者』則是五個數字相加,漢代將在二十九任皇帝之後走向滅亡!」

  「現在的漢將近四百年,現在的漢帝是第二十七任,機會已經出現了…且近在眼前,咱們老袁家是『舜帝』的後代,是『土德』。覆滅大漢『火德』的勢必得是咱們『舜帝』子孫的土德,『代漢者,當塗高也』說的必是咱們袁家!」

  果然…

  袁逢的話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

  袁紹與袁基瞪大了眼睛,袁術則是眯著眼,經過一道清奇的腦迴路,他在嘀咕著…這『當塗高』不就是我袁術袁公路嘛?

  父親的話沒毛病,代替漢的是老袁家,老袁家出的皇帝就是他袁術自己呀!

  ——皇帝原來就是我自己!

  頃刻間,袁術心頭一陣蕩漾,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他突然感覺,這袁府的門楣容不下他了,天高海闊,皇宮內的德陽殿才是他更廣闊的天地。

  這邊廂,袁術還在想入非非。

  但袁紹的一句話直接將袁術的思緒從九霄雲外收回。

  「既如此…那父親辭官?我…我袁家…還有機會麼?」

  「呵呵…本初啊!」袁逢很欣慰的看向袁紹。「你也長大了,父親也老了,離那六七之厄的命術還有三十多年,袁家的大業早晚要交到你們手上,能否把握住靠的是你們,不是為父!」

  「何況,你們叔父不還在朝堂,不還是士人的領袖,不還是當朝太傅麼?而為父此番辭官不假,但就是辭官也要將那最大的威脅,那道人柳羽給一併拉下來,為父能看出來他本事不淺,也知道你與他是舊識,可袁家大業面前,你們三人都不可有婦人之仁!」

  講到這兒,袁逢拍了拍袁紹的肩膀。「為父只能替老袁家,替你們做到這一步了,路還很長,你們兄弟一定要勠力同心,為父在汝南…再不希望聽到世人稱呼我汝南袁氏為五世三公,為父要聽到汝南袁氏出了一位——『陳袁王』!」

  袁姓是出自於陳姓,陳姓又是出自於媯姓,舜帝的後裔「媯滿」建立陳國,歷史可不就得連起來看嘛?

  祠堂內的袁隗徐徐走出,他站在原地,聽著袁逢將父親臨終時的話傳給這三個侄兒…

  心頭五味雜陳。

  「漢有六七之厄」、「六七四十二,代漢者當塗高也」…這讖緯之言,真的是指代的他們老袁家麼?

  父親大人會不會是理解錯了呢?

  袁隗眼眸眯起…

  這個問題,袁隗無法回答,但莫名的,他的心情沉重了許多。

  老袁家要走的路,還很長。

  …

  …

  皇宮,千秋萬歲殿。

  天子劉宏親自將荀彧引到此殿…

  眾人屏退,此間大殿,唯獨蹇碩、荀彧與天子劉宏三人。

  此刻…

  荀彧一一呈上證物、證詞,儘管案子還沒有完全清楚,但足以佐證,以「弩矢」射殺獄吏的並非關長生。

  因為有農人親眼看到關長生踏馬往顏和、秦牛那邊。

  他不可能有時間,再轉道射殺那位徐姓獄吏。

  時間對不上。

  還有…竊天塢一千多人均系中毒而死,中毒的時間與關長生逃離出獄的時間也對不上。

  不可能是關長生還未出獄,就能把觸手伸到竊天塢,且毒殺這麼多人。

  單單這兩條,已經能把案子羅列出個大概。

  當然。

  接下來的才是重點,荀彧在秦府發現帳目,在顏府也發現帳目,且許多筆帳目都流向了一個地方——汝南。

  這就意味深長了。

  鄴城顏氏與汝南袁氏什麼關係?顏和與司空袁逢什麼關係?這點…根本不用查,可謂是人盡皆知。

  那麼…那一箱箱金銀送到了誰家呢?

  果然。

  劉宏眯著眼,饒有興致的聽荀彧把整個案子羅列完畢,越聽是越有滋味兒。

  而最讓他喜聞樂見的是,羽兒布下的這個局,這個請君入甕的局,天衣無縫,就連他劉宏都差點被騙了,甚至差點派人破壞了羽兒原本的計劃!

  還有荀彧!

  依舊是那句老華,荀彧哪怕是早半日,晚半日覲見天子,拋出這些證據,效果都不夠好。

  甚至,會讓天子與百官的關係急轉直下,陷入僵局。

  現在嘛,恰到好處,他劉宏再動司空袁逢,不會有一個人再有半句怨言。

  只是…

  劉宏的心中還是有一些疑問。

  這些疑問無關於荀彧。

  河東解良縣之行,他這督郵任務完成的很好,讓劉宏很是欣慰,還解決掉一個讓劉宏苦惱不已,「尾大不掉」的難題,這才是點睛之筆。

  劉宏打算對荀彧委以重任。

  不過,得先等等。

  當務之急,劉宏必須搞清楚,這「天狗食日」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事情已經過去了半天,越想…劉宏越是覺得,羽兒說的那些…什麼道家鼻祖請『天』降臨審判,什麼「老天爺為關長生平冤昭雪」,這些都是哄哄沒見識、沒才學的百姓罷了。

  調動起這些百姓的情緒並不難。

  整個大漢有冤屈的人多了去了。

  天…哪會管這等事兒?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天狗食日』是羽兒卜算出來的,如果這都能算?那是不是意味著,羽兒那道術中的陰陽、方術,也能推算出何時風調雨順?

  乃至於何時出現災異?提前防範?

  這才是天子劉宏最在意,也最好奇的地方。

  「陛下,這便是整個『關長生案』的經過。」荀彧講述完畢後,蹇碩連忙提醒道。「如何處置,司馬府君不敢做主,還望陛下示下。」

  處置?

  劉宏的眼眸眯著,他想的,他關心的完全跟「處置」這兩個字不搭邊。

  但…

  「咳…」

  輕咳一聲,劉宏吩咐道:「朕想見見這個關長生。」

  這…

  蹇碩眼珠子轉動,略微思考,當即道:「那臣這就去傳旨給司馬府君,讓他將關長生帶來。」

  說著話,蹇碩就轉過身,打算去安排。

  哪曾想…

  「等等!」劉宏直接開口「讓文若去玉林,司馬防,他請得動麼?」

  呃…

  這話脫口,蹇碩一怔。

  儼然,陛下這話,可不是請得動請不動的問題,是…面子的問題。

  這種敏感時節,是司馬防去玉林觀,還是荀彧去玉林觀,效果天差地別,面子上更是天差地別。

  蹇碩能感受到,陛下是越來越在乎皇長子,在乎他的心情了。

  荀彧連忙拱手。「臣遵旨,這就去將關長生帶來。」

  這邊,荀彧方才退出千秋萬歲殿。

  一個小黃門就快步小跑著上了台階,站在殿門外,高聲稟報導:「陛下,袁司空求見!」

  「袁逢?」聽到這個名字,劉宏微微有些意外。

  可似乎…

  他的出現,又是情理之中。

  「呵呵,袁司空倒是比朕還急,傳!」

  劉宏笑著吩咐一聲。

  蹇碩則是挺直了身板,在這位即將被罷免的司空面前,作為西園校尉軍的統領,終於能趾高氣昂一次了!

  …

  …

  ——瘟疫。

  玉林觀內的一處正堂之上,天已經黑了,柳羽聽著堂中劉備的同鄉,來自涿郡涿縣的簡雍講述那裡的悽慘情形。

  瘟疫肆虐,糧價暴漲,藥材短缺…

  百姓苦不堪言…縣衙中的官老爺早就逃離出涿縣。

  所有人都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亂闖亂竄。

  無數患了疫症的人四處流竄乞討,很快…瘟疫就會從涿縣蔓延到整個涿郡,哪至於整個幽州。

  再之後,就是蔓延整個北境…乃至於整個漢帝國。

  與簡雍陳述的內容相似,橋玄的故人之子,南陽張氏的族人張仲景也將瘟疫肆虐南陽的消息詳細的闡述。

  南陽的局勢比之涿郡更可怕,如果說涿郡如今的瘟疫還停留在一個縣城,那麼…南陽就是一個郡!

  且已經出現大範圍的死亡!

  要知道,南陽郡內共計三十七個縣,人口二百四十萬。

  這個數字,現在看來似乎沒什麼,但在為數不多有關漢末、三國統計人口的資料中,三國後期的總人口也才七百六十七萬,當然…那是在戰亂頻繁,傷寒肆虐之後的人口。

  哪怕是這樣…

  也不妨礙南陽在東漢時成為天下第一大郡,更是被封為南都,尊為帝鄉…

  如果說洛陽是大漢政治的中心,潁川是大漢文化的中心,那麼南陽…就是大漢經濟的中心,類似於後世的魔都。

  隨光武帝中興漢室的雲台二十八將中,就有十一人出自南陽。

  這裡的瘟疫局勢,可以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這裡的傷寒症一旦徹底失守、失范、失調,整個大漢的經濟將頃刻間瓦解與崩塌,甚至整個中原都存在著瘟疫蔓延的巨大隱患。

  呼…

  如果說,聽過簡雍的話只是讓柳羽的心情沉重,那麼…聽過張仲景的話,則是讓他下意識的感到焦慮。

  整個正堂內坐著不少人,劉備、關羽、張飛、徐晃都在…

  橋玄、蔡邕也在…

  張玉蘭更是看出了夫君的愁容,為他更換掉一盞已經涼了的水。

  但此間的氣氛,卻宛若那涼透了水,顯得格外的寂然…

  似乎,隨著簡雍與張仲景的聲音落下,所有人都默契的選擇了沉默,所有目光均望向主位上的柳羽。

  莫名的一陣陣眼光傳來…

  壓力好大呀!

  從簡雍、劉備、張飛的眼光中,柳羽能看出來,他們對於那瘟疫肆虐下的家鄉涿縣,有多擔憂?

  更是多麼期待柳羽能拍拍胸脯篤定的告訴他們三個字——「交給我」!

  或者是——「沒問題」!

  從張仲景、橋玄、蔡邕的眼神中…柳羽也能看出來。

  張仲景是對家鄉南陽的擔憂…

  而橋玄與蔡邕則是擔心,南陽因為在大漢特殊的經濟地位,一旦瘟疫徹底爆發,那對整個漢帝國,無論是經濟還是民心,亦或者是瘟疫的蔓延…都將是致命的打擊與摧殘!

  救?怎麼救?

  如果救,先救哪裡?再救哪裡?這些都至關重要。

  呼…

  隨著一聲長長的呼氣,柳羽終於開口了。

  千呼萬喚中,他無比堅決的吟出了四個字。

  ——「先救南陽!」

  這…

  剎那間,橋玄、蔡邕、張仲景的眼眸中閃出亮光。

  劉備、簡雍的眼睛裡則有幾許落寞閃過。

  不過…這一抹落寞只是一瞬即逝,既然…既然柳觀主開口,那至少證明,他是有把握的,因為柳觀主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兒。

  至於…

  先救南陽。

  劉備、簡雍也能夠理解…

  南陽無論是從位置,還是從地位上,遠非幽州的一個郡可以比擬…

  倒是張飛,他哪會想這麼多?

  「柳觀主,這不對呀,怎生那南陽的老百姓是人,我們涿郡的老百姓就不是人了麼?你這是偏心,偏心哪!」

  這話剛剛脫口…

  劉備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解釋道:「柳弟,翼德他就是這個性子,沒有惡意的。」

  「哇哇…」張飛掙脫了劉備的手。「俺不管那些個,你救南陽總得說出個所以然吧?俺們涿郡也等著你去救啊!」

  這次…

  不光劉備捂住了他的嘴巴,就連關羽、徐晃也捂緊了他的嘴巴。

  大恩在上,無論柳羽做什麼,要先救哪,關羽與徐晃都會站在他的一邊!

  何況,南陽人口更多,瘟疫蔓延的速度更快,且會迅速蔓延到整個中原。

  先救南陽…這個抉擇無可厚非。

  「呼…」

  反觀柳羽,他長長的呼出口氣。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咳咳…

  他輕咳一聲,也不去解釋太多,無論怎麼解釋…張飛都不會滿意,涿郡是他的家鄉啊!

  「仲景先生,有勞你準備好馬車,明日午時過後,關大哥這邊塵埃落定後,我便與你一起去趟南陽…」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你能否…」

  不等柳羽把話講完。

  「啪嗒」一聲,張仲景就跪了。「柳觀主只要能救南陽父老,莫說是一個不情之請,但凡有所趨馳,我張機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張仲景。

  「仲景」二字是他的字,「機」則是他的名,當然,後世還會把他稱為「張長沙」,因為他在長沙做過太守。

  只不過…那都是十年以後的事兒。

  「仲景先生快快請起…」柳羽連忙扶起張仲景,正準備交代他一番。

  忽的。

  門外有鬼卒稟報導:「大祭酒,河東督郵荀彧求見…說是要帶走關長生。」

  唔…

  這話脫口,登時間大堂內所有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柳羽卻是擺了擺手。「若是司馬府君來帶走關大哥,或許會有事,但既是文若來…想來不會有什麼事兒。你們都放寬心。」

  言及此處…

  柳羽抬眼望向關羽。「關大哥…」

  「我跟你去!」不等柳羽開口,關羽就上前一步跟在柳羽的身側,儼然…對他信任十足。

  張飛卻還在嚷嚷。

  「你別走啊…你倒是得說清楚,為何先去救南陽?我那些涿郡老鄉也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呢!」張飛的嚷嚷聲良久不覺。

  只是…柳羽與關長生已經走出了大堂。

  張飛想追,可徐晃與劉備攔在了他的面前。

  徐晃一個勁兒的搖頭。

  劉備則是拍了拍張飛的肩膀,安慰道:「翼德,設身處地的去想,若然我是柳弟,也一定會先救南陽!南陽不容有失!」

  「那特娘的咱涿縣就能有失了?」張飛還是不忿兒…

  「翼德,翼德,你聽我說…」劉備再度提醒道。「有你、我在,柳弟是不可能放棄涿郡的,他不是這樣的人,你相信我,也請相信他!」

  恰恰是劉備這最後一句話…讓張飛徹底安靜了下來。

  相信…

  的確,柳觀主是個值得相信的人。

  珠玉在前,他從未讓人失望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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