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1章 思變
杜襲此時是司馬懿軍師，出聲道：「可以。」
「但此人只可用一時，卻不可以用一世，用了就要及時捨棄，以免被其拖下水。」
司馬懿面露讚賞之色，「我也是這麼想的。」
「既然如此，那此人就交給你了，想辦法派人交好於他，可能將來會有大用。」
杜襲出聲道：「恕襲直言，真要做大事，自然派的是大將軍心腹之人，許儀這種首鼠兩端，心狠手辣的人，萬一用不好的話.」
司馬懿面露嘲諷之色，「正因為大家都知道這點，所以沒有人敢用，我才方便用他。」
「他現在想往上爬，就必須找到一顆可以抓住往上爬的大樹，所以只要我只要稍微把手伸出去，他自然會像狗一樣舔上來。」
「至於能用到什麼地步，就要因時而動了，畢竟我們將來要做的事情，也是如行深淵之側，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杜襲沉聲道：「不管將來如何，襲都願誓死追隨大將軍！」
司馬懿拍了拍杜襲肩頭，「我很看好子緒，好好干，將來潁川派的領袖，非子緒莫屬。」
曹魏朝堂之中，很少有人知道，杜襲竟已經暗暗投靠了司馬懿，兩人作為潁川派新一代的中堅力量，已經開始謀劃著名新的道路了。
彼時司馬懿從南中直奔白帝城，經過大半個月的急行軍，終於在前線見到了夏侯惇。
當夏侯惇看到司馬懿拿出來的詔書，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為魏國舉國之力攻打漢南，但遲遲拿不下這一路，夏侯惇和關羽膠著，本來就是推進不利，曹魏派司馬懿過來，也屬正常。
夏侯惇知道能否打通這一路，事關魏國前途，所以沒有多想，便將部屬交出，只帶著數千傷兵回成都去了。
他還放心的一點，是他剩餘的這數萬兵馬，都是忠於曹魏的將領，其中有曹操部將文稷之子文欽，曹仁的原來部下王雙牛瑾，曹真原來的部下費曜，以及曹丕的嫡系魏平，皆是極為可靠之人。
這些人選，本就是夏侯惇出征前精挑細選的，確保都是身世清白，屬於曹氏宗族派系，夏侯惇雖然將統帥的位置交出，但司馬懿也只能是負責調動指揮，並不能剝奪這些人的軍權。
而司馬懿帶來的部將，只有牛金胡遵等名氣不顯的將領，所以夏侯惇離開的時候並未多想，直到他進入成都，聽到曹丕再度發病，導致他遲遲無法進攻面見時，才隱隱察覺事情有些不對起來。
直到曹仁找上門來，對夏侯惇說了晉國立太子妃的事情後，夏侯惇越發驚訝，他狐疑道：「子孝說的都是真的？」
「晉國里的太子妃，是那張飛之女？」
曹仁點頭道：「沒錯，事情傳的有板有眼，晉國斷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放假消息。」
「這說明，漢南已經準備和晉國完全站在一起了。」
夏侯惇鬱悶道：「我還以為季漢這幫人都是硬骨頭，結果這麼快就向晉國服軟了！」
「口口聲聲說興復漢室，結果去依附晉國這個亂臣賊子，也不怕劉備氣活過來！」
曹仁心中吐槽其實魏國也是反賊，大哥也別說二弟了，如今誰還在乎什麼漢室名號，如何能活下去，才是最緊要的！
他出聲道：「張飛的女兒身份複雜，她同時還是妙才的侄女，所以此事也把夏侯氏牽連其中。」
夏侯惇疑惑道：「妙才是晉軍所殺，所以晉國是夏侯氏的仇人，這有什麼好牽連的？」
曹仁出聲道：「元讓還不知道？」
「有消息說妙才並沒有死，還投靠了晉國！」
夏侯惇霍然站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怕不是晉國放出了假消息，來離間夏侯氏和魏國關係的！」
曹仁出聲道：「可是元讓有沒有想過，假若妙才真的被晉國殺死，為什麼凶虎還要立他的侄女為太子妃？」
「天下士族女子這麼多，那張氏到底有什麼長處，能讓晉國留著這個隱患，要知道這可是將來的皇后，晉國就不怕她為了報妙才的仇而禍亂朝政嗎？」
夏侯惇冷靜下來，思索了半晌，方才點頭道：「子孝此言，頗有道理。」
「這種國家大事，顯然不是兒戲，晉國通過此事釋放出來的含義，頗為耐人尋味。」
「更為麻煩的是，此事的關鍵不在於夏侯氏如何做，而是陛下怎麼想，元讓也不想想，為什麼陛下會讓元讓交權，真的只是因為戰事不利嗎？」
「司馬懿確實打仗在行，但如今掌控了魏國幾乎所有的兵力，大權在握，他的想法會不會產生變化，亦或他之前是不是就已經有想法了？」
夏侯惇聽了，臉色越發凝重起來，出聲道：「壞了，我交權的時候，只當是陛下不滿，卻沒有想到朝中發生了如此多的變化。」
「司馬懿確實是曹魏軍中的支柱，但權力在手，很難保持平常心，我必須要面見陛下，陳明利害，以備意外。」
但兩人等了兩天，曹丕確實仍舊臥床治病，誰也不見，曹仁再次來見夏侯惇，他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若發生意外，你我手裡只有數千兵，成都是根本守不住的！」
「如今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掌握主動！」
夏侯惇道：「子孝有什麼想法？」
曹仁出聲道：「若陛下還無法見人，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控制司馬懿黨羽及家人，以為談判籌碼！」
「另外就是晉軍如今在往金牛道方向推進，這一路陛下雖然形同放棄，但還是在葭萌三關安排了足以暫時堵住晉軍的兵力，如今我們必須要在這一路和米倉道安插我們的人手，以應對生變時候的退路！」
夏侯惇驚訝道：「退路？」
「子孝指的是投降晉國嗎？」
曹仁沉聲道：「這只是走投無路時的選擇。」
「若晉國立太子妃的事情是真的，說明晉國無意對曹氏宗族趕盡殺絕，我等也可以保全族人。」
夏侯惇遲疑道：「但這就等於背叛陛下」
曹仁慘笑道：「元讓啊，現在的魏國，還是以前明公在世時的魏國嗎？」
「自明公去世，陛下對我們曹氏宗族的打壓還少嗎？」
「我數次被針對就罷了，陛下立個世子，還特意去找曹真的孩子過繼，這已經很明顯了，陛下根本沒有顧及我們曹氏宗族往昔的情分！」
「明公去世前半年，瘋症時常發作，常常做出極為荒唐的舉動，如今陛下雖然年輕，卻是時常發瘋昏倒，若其真的倒行逆施，我等如何保命？」
夏侯惇聽了，咬牙道：「但無論如何，這魏國都是明公留下來的，我等要是叛國，只會讓曹氏宗族蒙羞啊。」
曹仁出聲道：「你我二人，自然是不好做這些事情，但是多少也為族中子弟，留些火種吧？」
「若都是將賭注押在一頭輸的精光，你我對得起族人嗎？」
夏侯惇思忖半晌，最後咬牙道：「那便如此，你我各選幾個族中子弟，分別去金牛道和米倉道駐守，若陛下真對我等宗族不留情面，那就讓他們投了晉國吧。」
正在夏侯惇和曹仁商量後路的時候，白帝城的司馬懿，卻是不計代價的向著關羽軍發動了全面進攻。
鑑於司馬懿是秘密行軍趕到的，而且之後偃旗息鼓了半個月以麻痹漢南軍，所以這次攻擊之前毫無徵兆，以至於魏軍乘船向著下游水寨城池突襲的時候，漢南軍還沒有反應過來。
等漢南軍前鋒遭受了極為慘重的損失後，急報才傳到了關羽處，他急忙點集兵馬戰船迎擊，卻剛一出城，便遭到了魏軍三路並進的突襲。
關羽雖然武勇，但年紀大了，魏軍這邊派出了七八名大將專門針對，雙拳難敵四手，不多時就手臂肩頭中箭，只得退了回去。
這邊魏兵見了，皆是士氣大震，在魏軍將領的帶領下水陸並進，將漢南軍打的節節敗退，沿岸水寨接連失守。
護送關羽退回城內的陳到見己方軍陣崩潰，只得發出信號，讓殘軍退入城中，同時對正在處理傷口的關羽道：「真是奇怪了，魏軍怎麼和之前完全不同了，這下子麻煩了！」
也難怪陳到鬱悶，他手下的白毦軍在這次突襲中拼死擋住了魏軍攻勢，付出的代價就是傷亡過半，這是陳到這些年來花了大力量培養的精兵，如今遭到如此損失，換誰都會心痛。
關羽看了眼對著自己箭傷的傷口，冷然道：「那邊肯定是換主帥了，以夏侯惇的本事，斷做不到同時指揮這麼多路人馬。」
「只怕魏國之中有這個本事的，也只有司馬懿了。」
陳到聽到這個名字，頓時頭痛起來，漢南國國力雖然比魏國要弱一些，但憑藉地利，也能應付絕大部分魏國將領，但唯獨司馬懿，卻是束手無策。
其面對晉國都能數次全身而退，還數次讓漢南吃了虧，之前打得關平敗逃，如今又能讓關羽負傷，顯然確實是有本事的。
而且這一次猝然突襲，漢南軍損失慘重，如今只剩下了萬餘人，魏軍有三倍的兵力優勢，即使關羽沒有負傷，只怕也難以擋住了。
關羽聽著城外的喊殺聲，出聲道：「不好打了，現下只能從陸路退走，以保全剩下的兵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