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2章 變故

  第1442章 變故

  劉禪自然不會知道,他眼前極為寵信的李內侍,其實早已被魏國收買,當下便拔開瓶塞,看到裡面是一瓶粉末,疑惑道:「這怎麼用?」

  「有什麼作用嗎?」

  李內侍剛要說話,卻聽門外宦官傳報,說丞相徐庶求見。

  劉禪嚇得手一抖,趕緊把瓶子塞進袖子中,讓人請徐庶進來。

  徐庶懷裡抱著表奏,急匆匆走了進來,見了劉禪略一施禮,便出聲道:「啟稟大王,前線有緊急消息。」

  劉禪趕緊坐直身子,說道:「丞相請說。」

  徐庶將表奏交上,出聲道:「一是前線魏軍再次發動進攻,我軍雖將其打退,但損失頗為慘重,且後勤不繼,若魏軍再捲土重來,只怕是難以抵擋,還望大王早日決斷。」

  「二是……」這裡徐庶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的內侍,劉禪見狀,便讓閒雜人等下去,說道:「丞相但說無妨。」

  徐庶便繼續道:「根據隱秘消息,魏軍多有官員將領,私下將信送往關將軍處。」

  「但對此關將軍卻沒有回報朝廷,所以未知內容。」

  劉禪聽到了其中不尋常的意味,出聲道:「丞相難不成在懷疑關將軍?」

  徐庶沉聲道:「軍國大事,雖然關將軍是假節鉞,但也應該不應該將此等事情隱瞞大王。」

  劉禪失笑道:「丞相怕不是想多了,關將軍是孤伯父,先父去世時,囑託孤一定要事之如父,且關伯父忠義無雙,豈能做出對不起孤的事情?」

  徐庶出聲道:「大王明鑑,臣不是想離間大王和關將軍之間的關係,只是認為關將軍如此做法不妥。」

  「且如今兩路都是關家掌管,臣不懷疑關將軍忠心,但關平將軍那一路卻是不穩,臣擔心會中魏國詭計啊。」

  劉禪出聲道:「那邊不還是有龐軍師坐鎮嗎?」

  徐庶出聲道:「臣擔心的正是龐士元,不是說他不忠,而是他身體每況愈下,據微臣得到的消息,只怕其壽數不過半年了。」

  「龐士元此人才幹高絕,更是心比天高,他絕對不甘心就此平淡死去,所以他必然會採用激進策略,鼓動關平全力攻打漢中,以在死前立下大功。」

  「但這樣一來,他那一路必然不穩,若反被魏軍利用,有可能會招致慘敗。」

  劉禪知道徐庶此人內政軍務皆很有預見性,聞言不由驚慌道:「那怎麼辦?」

  徐庶交出表奏,「所以臣想請大王下令,速速召回關平將軍一路,讓其放棄上庸,固守襄陽,方為穩妥之策。」

  「更何況如今晉軍鋪路架橋,不日便到漢中,有其在前,我漢南何必為其做嫁衣?」

  「而且依照微臣之見,晉國如此拖延,打的也是故意消耗我漢南國國力的主意,我們這是被推到陣前,當了晉軍的棋子,更沒必要替人擋在前面了。」

  劉禪聽了,臉色陰晴不定,「但若放棄上庸,魏軍不就衝出荊州,直接進入江淮了?」

  「到時候他們戰線鋪開,局面盤活,我漢南不是更難應付了?」

  徐庶出聲道:「進入江淮,他們要面對的是晉國的江夏南陽,我們只要守住襄陽,晉軍必然會派軍征伐,我漢南如今國力不濟,實在是沒有必要做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情了!」

  劉禪道:「但兩國之間的協定……」

  徐庶痛心疾首道:「大王到今天為止,還認為晉國打的是什麼好主意嗎?」

  「將來魏國要是被晉國消滅,漢南何去何從啊?」

  「難道大王不想守住先王的基業嗎?」

  劉禪已經完全被徐庶說服,他頹然坐在椅子上,「那便依照丞相所說去做吧。」

  「給龐統關平那一路發信,讓其放棄上庸房陵,退守襄陽。」

  徐庶鬆了一口氣,說道:「大王英明。」

  他剛想拜別離開,卻被劉禪叫住道:「丞相,關於孤選妃一事,關伯父那邊,倒是沒有什麼異議。」

  「但張家那邊,夏侯夫人卻是一直在推阻,孤先前以為是其對張氏女郎做側妃不滿,但有人卻對孤私下說,那夏侯夫人似乎和晉國有了約定,要將張氏女郎嫁給晉王子嗣,這該如何是好啊?」

  徐庶聽了,想了一想,便即啞然失笑道:「這怎麼可能,女郎嫁給誰,也不會嫁給那凶虎子嗣的,嫁給凶虎本人還差不多。」

  劉禪驚訝道:「兩邊差了二十多歲,這怎麼可能,這是何道理?」

  徐庶嘆道:「陛下難道忘了,凶虎娶的是先王義女糜夫人嗎?」

  「論輩分,凶虎是先王和關張兩位將軍的晚輩,和張氏女郎是一輩的!」

  「要是他不娶糜夫人,這倒不算亂輩,但是有了糜夫人這層關係,他怎麼還可能讓子嗣迎娶張氏女郎?」

  劉禪聽了,便即放下心來,他忍不住笑道:「多虧是丞相,才能看的如此清楚啊。」

  突然他臉色一變,「壞了,若是他真用迎娶張氏女郎,來拉攏張家怎麼辦?」

  徐庶沉聲道:「大王不需擔心,張氏都在長沙,夏侯夫人斷不會拿張家的……」

  他突然身體一震,「大王,你從何得知,張氏和晉國之間聯姻的傳言的?」

  劉禪下意識道:「是內侍告訴孤的,他……」

  徐庶馬上警覺起來,厲聲道:「是誰?」

  「大王,他一個不出宮門的內侍,怎麼會得知連我都不知道的如此隱秘消息?」

  「這人必然有問題,他不是晉國奸細,就是魏國奸細,後者可能性更大!」

  「定要馬上徹查此人,大王身邊有此等人,說不定哪天就將大王害了!」

  這把劉禪唬的不輕,哆哆嗦嗦說出了內侍名字,徐庶叫過侍衛,將李內侍揪了出來,李內侍還要大喊冤枉,徐庶一揮手,就命人拖了下去,押回去審問去了。

  徐庶正要跟著離開,突然轉身道:「他沒有接觸過大王的飲食?」

  「或者給過大王什麼東西?」

  等劉禪抖抖索索將裝著五石散的瓶子交給徐庶,徐庶拿過來一聞,便點頭道:「此物問題很大,陛下懸崖勒馬,真是好險。」

  「還請大王最近注意飲食起居,萬勿為人所趁。」

  劉禪聽了,連忙點頭,等徐庶走後,他才鬆了口氣,剛要起身回去,突然感覺一陣心慌氣短,似乎身體有東西在撕咬,忍不住踉蹌幾步,一下子跌倒在地。

  薊城,袁熙皇宮裡面,他正在和馮夫人閒談的時候,談到了拉攏夏侯夫人的條件,馮夫人掩口笑道:「陛下娶了糜夫人,便是夏侯夫人晚輩,如何去提讓兒子迎娶其女的?」

  袁熙當時也是對夏侯夫人隨口一說,並未細想,如今聽到後,卻是面色一變,「我怎麼把這一層忘了!」

  「對方會不會以為我故意敷衍欺騙吧?」

  馮夫人面色玩味,「陛下怕不是另有所圖,聽說那夏侯夫人年紀尚輕,別有一番韻味,陛下只怕當時滿腦子都是夏侯夫人,才忘了輩分的事情?」

  袁熙羞惱道:「我年輕時候可能是那種人,現在國事為重,哪能事事以女色為先?」

  「不過這倒是麻煩了,有糜夫人這一層關係,這兩家聯姻,只怕要泡湯了?」

  馮夫人想了想,出聲道:「妾曾在宮室,雖孤陋寡聞,但總覺這事情未必如此。」

  「但妾對於此類事情所知不多,聽說蔡夫人修史,應該是頗為了解,何不請她過來?」

  袁熙聽了,便讓一旁的曹節去請蔡昭姬,不多時蔡昭姬趕來,聽了事情原委後,不禁啞然失笑道:「這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說它大,是因為確實有極為在乎的家族,說它小,是不在乎的家族更多,自漢起便多有之,尤其是帝王之家的。」

  「漢惠帝劉盈,便是娶了姐姐的女兒,淮南王劉安論輩分是漢武帝叔父,但其子娶得是武帝外甥女,漢宣帝是漢昭帝孫輩,娶了霍光之女,漢昭帝娶的反而是霍光外孫女,這要認真算起來,早就亂套了。」

  「所以輩分這東西,不能太當真,畢竟平輩之人可能差著上百歲,同齡之人也有可能差著幾輩。」

  馮夫人笑道:「但怎麼妾聽下來,都是皇家破例得多呢?」

  蔡昭姬看了袁熙一眼,出聲道:「規矩是皇家定的,所謂規矩,是制定規矩的人來限制他人的,而不是限制自己的,這便是皇權。」

  袁熙沉默半晌,出聲道:「所以遲早有一日,皇權會消亡的。」

  「自己訂的規矩,自己都遵守不了,又怎麼能受到得到天下人的擁戴和信任?」

  在場幾女面面相覷,曹節忍不住道:「那和夏侯夫人那邊的聯姻……」

  袁熙嘆了口氣,「還是爭取一下吧,畢竟我也不是個好人。」

  「埋葬皇朝的事情,就交給後人來做吧,想要在自己脖子上套上絞索,現在的我,還是欠缺這份勇氣,而這個天下,也還並未到那個合適的時機啊。」

  時間漸漸到了深秋,長沙那邊發來的急令傳到了上庸,關平看後驚疑不定,連忙拿著去找龐統。

  彼時龐統身體已經是不良於行,他靠在榻上,聽了關平的話,眼睛緩緩睜開,精光一閃嗎,「大王突發急症,丞相讓我們放棄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