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君子蒙塵的年月

  張松聞言也是有些無語。

  對法正這個睚眥必報的性格也是有些無奈。

  但還得依靠他辦事，也不好說什麼。

  只能搖頭感慨道：

  「孝直也是名門之後，怎如此沉不住氣？」

  法正聞言也是伸了個懶腰，大大咧咧地靠在車裡。

  侃侃而談道：「張兄就有所不知啊！」

  「我們法家向來最能順勢而為。」

  「當年我的曾祖遇到明君，所以才能大展宏圖，成就一番事業。」

  「而我的祖父遇到奸宦當權的世道，便選擇隱居南山，不問世事。」

  「後來我的父親則是，遇到黨錮解除，才得以回到朝廷。」

  「卻一直過著中規中矩的生活。」

  「而我呢？趕上了這個小人當道，君子蒙塵的年月！」

  「就必須學會權衡利弊，隨機應變。」

  「所謂君子大義小人逐利，在我看來都是欺世盜名之論。」

  「這就是個人心不古，道德淪喪的世道！」

  「如果能找到一個可靠的主公，幫助他成就大業。」

  「我也就能飛黃騰達了！」

  「如今得此良機，又怎麼能錯過？」

  張松聞言也是沉默不語，顯然也是認同了法正的觀點。

  而就在這二人合謀，準備把益州賣出去的時候。

  卻不知數千里之外，變數已生！

  此時關中的大地之上。

  猛烈的西風帶著黃沙席捲過荒野，發出嗚嗚的聲響。

  悲涼得像鬼哭狼嚎一般。

  明明是正午時分，天色卻灰濛濛一片。

  所有的一切都被昏黃的塵土籠罩著。

  在通往潼關的古道上，一隊兵馬整齊有序地行進著。

  人數至少有五千，軍官們都用麻布遮住臉以防風沙。

  騎兵背著弓箭，步兵緊握長矛和大戟。

  伴隨著滾滾煙塵向東挺進。

  而隊伍的最前端，一匹高大的白色戰馬引人注目。

  馬上那位身披盔甲，外罩戰袍。

  儘管臉部被麻布遮擋，但從他滿是皺紋的額頭上不難看出。

  這位將軍已不再年輕。

  而此人是來自京兆藍田的豪強頭領劉雄鳴。

  儘管年過六十，卻依然英勇善戰。

  早年他只是一個身體強壯的獵戶。

  靠採集草藥和狩獵為生。

  後來，隨著董卓進京引發天下動盪。

  劉雄鳴為了保衛鄉里，便組織起一支武裝力量。

  並與當時的李傕叛軍激戰，不僅沒有敗落，還繳獲了不少物資。

  隊伍隨之壯大，漸漸有了自己的勢力。

  這次關中多路將領起兵抗曹。

  紛紛邀請他加入，並都尊稱他為老前輩。

  然而劉雄鳴如今已經年邁，並無意參與這種事情。

  但他與關中各地的將領關係頗佳。

  尤其是與馬騰交情深厚，兩人一直以兄弟相稱。

  不跟隨他們吧，他老劉一輩子講義氣。

  到最後怕落個不仁義的名聲。

  跟著反吧，不論勝敗。

  這麼大年紀還要跟著鬧騰，實在是力不從心。

  而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

  馬騰的兒子馬超寄來書信。

  說自己父親已被曹操囚禁於許都，不日即將問斬。

  得知這個消息老劉徹底怒了！

  當即決定加入關西聯軍，跟著他們一起干曹賊！

  如果他們能夠攻占河洛之地，震懾中原。

  就有了與曹操談判釋放人質的資本。

  而且劉雄鳴如今更是得知。

  這次關中起兵的規模，乃是幾十年來前所未有。

  眼下韓馬兩家已經率先發難。

  其他各路人馬也將陸續行動。

  以韓遂馬超為首，又有程銀成宜。

  馬完楊秋等十幾路人馬的加入。

  更有太原的商曜在北響應，就連羌胡勢力也承諾隨時支援。

  活躍在興國地區的氐族首領，更是表達了加入的意願。

  總兵力預計超過十萬的關西聯軍。

  可以說是盡起涼州之兵。

  關西一帶排得上號的都來了！

  這讓劉雄鳴不由得信心倍增。

  而他的基本盤位於藍田，是距離潼關最近的一股力量。

  一旦進入潼關逼近弘農，就能讓鍾繇措手不及。

  待後續部隊到達，即可占領弘農郡。

  之後奪取洛陽，進入關東，甚至攻打許都！

  而關中曾是天下最為富饒之地。

  秦漢兩朝皆在此建都，但近百年來逐漸衰敗。

  自孝安帝時期開始，羌人的叛亂多次波及此地。

  豪強勢力也日益囂張。

  特別是在李傕、郭汜作亂的時期。

  內鬥外戰連綿不絕，加之乾旱。

  糧食價格飛漲，一斛穀子賣到五十萬錢。

  豆麥也要二十萬一斛。

  以至於出現了人吃人的慘劇，白骨遍野。

  雖然近年來戰事不多。

  但當年董卓西涼舊部和關中豪強們各自割據地盤。

  名義上歸順朝廷，實則各行其是。

  這些人擅長打仗卻不善於治理地方。

  因此關中的民生凋敝。

  很多地方人煙稀少，變成了荒蕪之地。

  老頭此時望著眼前荒涼的山嶺和數不清的溝壑。

  心裡是喜憂摻半。

  喜的是一路上沒碰上一個曹兵。

  來了情報消息還是挺準的。

  憂的是家鄉的土地竟如此荒蕪破敗，讓人心裡不是個滋味。

  不過，他此番行軍還算順利。

  一伙人總算是平平安安地就抵達了潼關。

  先秦時期的關東關西，並不是指的潼關兩邊。

  而是戰國時期秦國的東大門，崤山函谷關的左右。

  但隨著時間流轉，如今函谷關早已經荒廢得不成樣子。

  後來董卓帶著皇帝往西跑。

  為了防備起義軍進攻，就簡單修整了京兆和弘農交界處的桃林塞。

  這齣要塞北邊正好是渭水和黃河交匯的地方。

  河水衝擊著關隘和山嶺，所以才叫了潼關這個名字。

  真可謂是個天然的險要之地。

  可是，再重要的關卡也是用來抵擋敵人的。

  還沒等潼關派上用場，西涼軍自己就打起來了。

  董卓被呂布幹掉之久，西涼軍最後也是土崩瓦解。

  可惜了這處險要關隘，經過一番修修補補。

  結果還是在閒置那裡，後來又荒廢掉了。

  其實，並不是司隸校尉鍾繇沒能力修復它。

  只是擔心修復潼關，會引起關中眾人的猜忌。

  故意不去管它，只派了一百多個士兵守著。

  而劉雄鳴原以為到了這兒，得打上一仗。

  誰成想，這關口周圍只有一個破舊的空營。

  放眼望去，連半個士兵的影子都沒見著。

  估計是有人提前探查到他們的行動。

  一看就是守兵人少又怯戰，知道情況不對就全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