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驚人之舉

  胡車兒停下腳步,回頭茫然的看向蘇哲。

  其他人也被他這突然一喝,嚇了一跳,紛紛抬頭看去。

  蘇哲拂袖喝道:「把那些逃兵,都先帶到校場去吧,先不要殺他們,還有,把那些降卒身份的士卒,全都集中到主營校場去,我有事要向他們宣布。」

  胡車兒又是一愣,卻不敢多問,只得領命而去。

  「車騎將軍是打算在那些降卒面前,斬殺那些逃兵,以震懾人心嗎?」李嚴揣測問道。

  蘇哲卻笑道:「你們先去校場等著吧,我隨後就到,你們很快就知道我想怎麼處置那些降卒。」

  說著,他又和伏壽一拱手:「娘娘如果有空的話,也請移駕校場吧。」

  伏壽麵露幾分猶豫,他以為蘇哲打算公斬那些逃卒,這等血腥畫布,她雖然不怕,但也不想多看。

  只是在蘇哲面前,她不願表現出軟弱,便只好答應。

  於是,伏壽,皇甫嵩,李嚴等一眾人,悉數離帳,前往校場。

  「魏文長,你先留下。」蘇哲卻留住了魏延。

  魏延轉回身來,拱手問道:「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蘇哲先不說話,只抓起蠶豆,閒嚼了幾顆,目光盯著那些離去眾人的背影。

  魏延立時會意,這是蘇哲有機密之事,要單獨跟他講,不方便旁人知曉,當下他便也不再作聲。

  眾人散盡,大帳中只留下他們主臣二人。

  不等蘇哲開口,魏延便一拱手,慨然道:「主公有什麼任務要交待,儘管吩咐便是,延萬死不辭。」

  蘇哲先是一怔,旋即點頭笑贊道:「聰明,不愧是魏文長,也只有你這樣的聰明人,才能為我執行這件任務。」

  當下,蘇哲便把魏延招至跟前,壓低聲音,不緊不慢的將自己的計劃道與了他。

  魏延聽罷,臉上不禁湧起驚喜,拱手讚嘆道:「主公此計,當真是精妙之極啊!末將先前還聽劉琦他們詆毀主公,說主公能屢戰屢勝,只是仗著運氣好而已,現在末將是真正領教到主公的超凡智計了。」

  「呵呵,你這馬屁雖然有點肉麻,但聽起來還是很受用的。」

  蘇哲一笑過後,表情卻鄭重起來,「不過此計頗有些風險,本不該讓你去冒險,但除了你之外,我又找不出第二個合適的人選,文長你可要想清楚了,可願意去冒這個險嗎?」

  魏延卻一臉無所畏懼,慨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能助主公逆轉乾坤,成就大功,末將冒這個險也值了。」

  「好!看來你也是個喜歡出奇冒險的人,很對我味口!」蘇哲欣喜贊道。

  當下他主臣二人,便是秘密定下了計策,蘇哲便叫魏延去做準備,他則前往了校場。

  ……

  傍晚時分,斜陽西沉,營中點起了火把。

  校場上,近四千多的整編降卒,已聚集在了將台之前,一個個望著將台,戰戰兢兢,神色不安。

  將台上,皇后伏壽高坐主位,皇甫嵩,李嚴等人也都坐了許久,卻遲遲不見蘇哲前來。

  「這個蘇車騎,竟然讓娘娘等他這麼久,太失禮,我去找他去。」皇甫嵩不滿的抱怨,就要起身。

  伏壽卻淡淡道:「義真老將軍稍安勿躁,蘇卿來遲定然是有事,反正本宮也沒什麼事,等等他也無妨。」

  皇甫嵩無奈,只得按下不滿,悶頭繼續苦等。

  當最後一抹餘暉落山之時,蘇哲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校場,姍姍來遲。

  「臣有些緊要事處理,來遲了一會,讓娘娘久等,還請娘娘恕罪。」蘇哲也算給伏壽麵子,一上將台就向她致歉。

  伏壽也很大度的擺了擺手,笑道:「蘇卿言重了,本宮多等一會倒也沒什麼,只是怕讓將士們站久了,蘇卿對他們有何訓視,就快些說吧。」

  蘇哲點點頭,手扶利劍,驀然轉身,鷹目射向了校場上的眾士卒。

  那眼神中,凜然如刃,令幾千士卒打了個冷戰,心虛的低下了頭,不敢仰視。

  尋常士卒尚且如此,何況是將台前邊,那百餘跪伏在地,被反綁了雙手的逃兵。

  此刻,這百餘名逃命,一個個皆是戰戰兢兢,汗出如漿,嚇到腿軟。

  他們自然是以為,蘇哲在校場召集士卒,就是為了當面公斬他們,以懲戒他們逃亡之罪,來震懾那些蠢蠢欲動,意圖逃亡的士卒。

  他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焉能不恐慌。

  錚~~

  一聲金屬嗡嗡,蘇哲佩劍出鞘,緩緩走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名逃兵跟前。

  「主公饒命,主公饒命啊,小的是有老母被挾持,不得已才逃跑的啊,主公饒命啊~~」

  那名士卒嚇的以頭叩地,泣不成聲,巴巴的向蘇哲哀求。

  蘇哲卻無動於衷,手中長劍緩緩抬起,懸在了那逃兵的背上,只消輕輕一劍落下,就能取其性命。

  台下的士卒們,統統都神經緊繃起來,屏住了呼吸,惶惶不安,好似這一劍將要斬在他們身上一般似的。

  旁邊那一排逃命,更是嚇到發抖,他們都知道,蘇哲斬殺那人之後,下一個就會輪到他們,誰都跑不了。

  「這個蘇子明,也不看看自己身份,堂堂車騎將軍,怎能親自動手,也不怕失了風範。」皇甫嵩卻面色不悅,口中喃喃抱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哲身上,等著他落下那一劍。

  蘇哲俯視著那顫慄的逃兵,厲聲道:「你身為士卒,卻敢擅自逃離軍營,目無軍紀,該當斬首!」

  話音未落,蘇哲手起劍落,朝著那逃兵就斬了下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處,就等著人頭落地的那一瞬。

  刷!

  人頭沒有落地,那逃兵背上的繩索,卻被蘇哲應聲斬斷。

  眾人愕然。

  台上台下,無論是幾千士卒,還是貴為皇后的伏壽,皆為這一幕而驚愕。

  蘇哲,竟然沒殺那逃兵!

  他不僅沒有殺那逃兵,還親手將那逃兵扶了起來,拍著他的肩嘆道:「你自由了,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主……主公……」那逃兵驚到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看著蘇哲,還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蘇哲便大聲道:「你為了自己的母親而逃亡,是個孝子,我豈能因為你的孝而殺你,你走吧,回家去跟你的母親團聚去吧。」

  這一次,逃兵終於聽的清清楚楚,確信自己的耳朵沒有產生幻覺。

  他臉上的表情,也在這一瞬間,由惶恐茫然,變為了無盡的驚喜,就好象是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似的。

  轉眼間,那驚喜就變成深深的感激,他撲嗵就跪倒在了蘇哲跟前,泣不成聲謝道:「多謝主公大恩大德,多謝主公大恩大德!」

  逃兵連著向蘇哲磕了三個頭,才爬將起來,抹著眼淚,心懷著對蘇哲的感恩戴德,匆匆下了將台。

  將台上下,所有人都驚到目瞪口呆,完全被蘇哲的舉動所震驚。

  伏壽,皇甫嵩,包括蘇哲自己的部將,李嚴,甘寧等人在內,都沒有料到,蘇哲不但沒有殺那逃兵,竟然還放了他,任由其去投奔劉表。

  讓他們大跌眼鏡的,還在後頭。

  蘇哲掃了一眼其餘逃命,向胡車兒喝道:「把他們的繩索,都給我解了吧。」

  號令傳下,胡車兒愣在了原地,兩個眼睛瞪到斗大,一時竟是沒反應過來。

  「我的命令你沒聽到嗎?」蘇哲眉頭一皺,沉聲喝道。

  胡車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喝令士卒,將餘下那幾十名逃兵身上的繩索,統統都斬斷。

  一眾逃兵站起來,巴巴的望著蘇哲,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哲卻向他了擺了擺手,淡淡道:「我饒你們不死,你們都走吧。」

  那些逃兵如蒙大赦,一個個激動無比,紛紛向蘇折跪拜謝恩,感恩戴德,哭的是泣不成聲。

  謝恩後,這些逃兵慌忙走下了將台,把自己埋身在了幾千士卒之中。

  將台下,那幾千整編降卒,無不被這一幕看的是目瞪口呆,全場靜到鴉雀無聲。

  然後,蘇哲轉身過來,望著一眾降卒,大聲道:「我知道,你們都在為自己的妻兒老小膽心,你們當中的很多人,都在尋思著想要逃走,想要去襄陽見你們的親人,我理解你們,包括那些已經逃走的人,我都不怪你們。」

  「人非草木,誰能無情,我蘇哲也是有親人的,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你們的迫不得已。」

  「劉表能做出用你們的親人,威脅你們的無恥行徑,我蘇哲卻做不出來,所以我思前想後,決定成全你們,誰想要去襄陽跟你們的家人團聚,儘管離開就是,我蘇哲絕不阻攔。」

  說罷,蘇哲又大喝道:「傳令下去,把營門打開,任何人想要離開,都不許阻攔。」

  校台上下,所有人都驚到目瞪口呆。

  那幾千號整編降卒,被蘇哲說中了心思,一個個震撼無比,無不為他的寬宏大度而深深感動。

  「多謝主公大恩大德~~」

  「多旋主公大恩大德~~」

  校場上,從震撼中反應過來的降卒們,成片成片的跪倒於地,感動的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不斷的向蘇哲叩首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