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大魏的將來!

  第675章 大魏的將來!

  大王千古——

  巍峨的許都城城樓上,鏗然的鐘響還在持續。

  曹昂、曹丕、曹植均是一身重孝,他們雙目紅腫,形容憔悴。

  可剛剛走出靈堂,他們分別就被下人拉住。

  其中,曹丕是被吳質拉走的。

  曹丕故意做出驚訝的表情,吳質神秘的做了個「噓」的動作,他拉著曹丕隱身在殿後。

  曹丕一改方才雙目紅腫的模樣,當即問道。

  「華佗如何了?」

  「已經被關押在大理寺,大理寺卿上了重刑,血肉模糊,消息可靠,儼然…魏王隕落前的許諾,並不能助他逃過這一劫!」吳質如實稟報。

  曹丕沉吟了一下…

  城府深沉的他,不會放過每一個細節,這些都會左右他的判斷力。

  「大殿可看護起來了?」

  曹丕接著問…

  吳質頷首,「魏王殿已經被咱們的人團團包圍,不允許一個人邁入,也不允許一個人邁出。」

  曹丕再點頭。

  如今時局,魏王殿並不重要,但其中的牌匾後有一封父王的遺詔…

  這遺照中中可立有世子人選…

  如今,小小的一處魏王殿的牌匾後,牽動著整個大魏的心,決定著整個大魏的將來!

  「去魏王殿…」曹丕當即吩咐一聲…

  就打算往魏王殿方向行去。

  吳質連忙拉住,「主公,不可…」

  「怎麼?」

  「主公是打算看那詔書?」

  「父王的詔書,我有什麼不能看的?」曹丕語氣決然。

  「不能看,千萬不能看!」吳質語氣肅然。「如今沖公子在雍涼,子文公子在幽州,子侑公子與子健公子雖在許都,但手中並無兵權,只有公子身處許褚城,且有兵在此,這是天助公子得大位!但魏王的筆跡無人可模仿,若是公子這時候去看過那魏王的遺詔?那就不是繼位,而是謀逆了。」

  吳質的話愈發的一絲不苟。

  「主公,魏王雖隕落,陸子宇雖赴王越之約…可…沖公子無恙啊,遺照揭露,雍涼的龍驍營…會不會擁立曹沖公子呢?這些…主公必須要考慮到啊!」

  這…

  曹丕的面色冷然,其實,他的心情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這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那詔書就在魏王殿的牌匾後擺著?本公子不看,可荀令君、鍾寺卿、陳司空?他們會不看麼?譙沛的一干族人、叔伯他們又豈不會硬闖?妙才叔父還在…他的神速營就駐紮在洛陽,他若是執意闖入,咱們的人攔得住麼?」

  話語間,曹丕已經有些微微的發顫,他怕呀…對權利有多渴望,在抵達權利前的一刻,就會有多害怕、多恐懼?

  呼…

  倒是吳質長長的呼出口氣,他眸光閃爍了幾下,方才張口。

  「所以…當務之急,其實是…是要燒了魏王宮殿!」

  「什麼!」

  「只有燒了魏王宮殿,魏王的詔書才會像那泥牛入海,再無痕跡…那時候…」吳質的眼眸中寒芒閃爍,「到那時候,魏王曾經立的誰為世子?就一點也不重要了!誰在許都城,誰能控制司隸,誰手中有兵,誰便是世子,便是未來大魏的主宰者!」

  「乃至於,這焚燒魏王宮殿的罪名,公子也可嫁禍給子侑、子健哪!他們兄弟謀反、篡逆…公子你除奸佞,是功勳,是力挽狂瀾之人哪!」

  咕咚…

  聞言,曹丕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

  燒了魏王宮殿,嫁禍給子侑、子健…一旦如此,可就…可就真的是破釜沉舟了。

  吳質的語氣加重。

  「主公,往前一步就是天下的主宰,退後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不僅要燒了魏王宮殿,而且所有公卿朝臣的家眷都要控制起來,如今公子的對手可不止是曹沖…那遠在幽州的子文公子,身處許都城的子侑、子健公子也是心腹大患哪,當年項羽是破釜沉舟,那秦關才屬楚!如今公子破釜沉舟,那大魏才是你子桓的呀!」

  吳質的眸子冷若冰霜,渾身散發出的冰寒,甚至讓人覺得,這寒意…怕是浸在寒冰中千年吧?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見曹丕不說話,吳質繼續道:「子桓哪子桓,別人看不懂你,我卻知道…伱…你素來是有野心的,你的野心被你的善意的外表遮掩,你難道就…就願意讓這一抹野心始終埋沒麼?」

  「國不可一日無君,魏王殞落,大魏軍心勢必不穩,公子若不撐起這大魏的天,那大魏國就全完了!」

  「如今,公子無論多狠,都是…都是為了大魏,為了巍峨的魏帝國呀!」

  聽到這兒,曹丕愣住了,他驚痛無助的望著吳質。

  卻是喃喃沉吟。

  「不行,再等等!」

  「還沒有…還沒有南狩侯的消息!」

  「真要邁出那殺戮的一步,孤必須確保南狩侯已經死在王越的劍下!他不死,孤心不安!」

  ——孤…

  吳質注意到曹丕口中自稱的換作了「孤」字。

  就這麼一個字,他覺得…穩了!

  曹丕已經決議這麼做了…

  他現在的遲疑,不過是對陸羽的忌憚罷了。

  「南狩侯府的那群女人…」曹丕驟然想到了什麼。

  「已經派人暗中盯梢…」吳質當即道:「沒有那陸羽的消息,我們的人不會與她們發生衝突!」

  言及此處…

  吳質目光微眯。「這已經三日了,加急的信箋也該送回了吧!這陸羽他…他究竟是死是活?也該有個定論了!」

  這話脫口…

  曹丕閉上眼,他昂著頭迎著晨曦中的天。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

  …

  尚書台,一方偏閣內。

  荀彧與賈詡坐在此間,荀彧為賈詡斟了一盞茶,賈詡卻眯著眼,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靜默不語。

  荀彧當先開口:「如今魏王隕落,宮殿中亂做一團,文和還有閒情逸緻來我這尚書台?不應該先去魏王宮殿嘛!」

  「呵呵…」賈詡笑了,「荀令君不也沒去?」

  「尚書台每日公務繁忙,我也想去,但需先抽身才行啊。」荀彧故意感慨一聲。

  賈詡一邊捋著鬍鬚,一邊做出一副看透的模樣。

  「如今的魏王宮殿那是什麼地方?群狼環伺…哈哈,進去容易,想再出來就難了…更何況…」

  賈詡把頭探向荀彧…

  小聲在他耳邊說道:「何況魏王就沒死?我這老頭子又去魏王宮瞎湊什麼熱鬧呢?」

  這…

  荀彧一怔,他連忙左右環望,又站起身來,走到了每一處門窗前,確保隔牆無耳後,方才再度跪坐回賈詡的面前,「文和…」

  他的話還沒張口,賈詡當先道:「魏王沒死對不對?」

  「文和從哪得到消息的?」荀彧眯著眼。

  言外之意是,是誰告訴你的?

  這很關鍵,乃至於關乎整個魏王的布局。

  「荀令君放心。」賈詡微微擺手,「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猜的,魏王一生謹慎多疑,就算因為陸子宇的緣故,也斷然不會做那『利斧開顱』之事,何況…」

  賈詡的眼眸進一步的眯起。

  「在利斧開顱前,魏王就赦華佗無罪,但華佗卻被即刻關押在大理寺…這有些太刻意了,而魏王方才隕落,魏王宮就戒嚴,許多莫名的兵士冒了出來,這也很刻意…整個許都城暗潮湧動啊,便是為此…」

  賈詡緩緩起身,向左踱了一步。

  忽然,他猛地轉身,面色肅然。

  「所以,這只是一個局,將大魏的隱患從深處拔出來的局!這是魏王提前預演的『從龍之爭』的局,荀令君,老頭子我分析的對不對呀?」

  轟…

  對荀彧而言,賈詡的話,無異於五雷轟鳴。

  他的目光深深的凝視著賈詡,這個老東西,也藏得夠深的。

  「文和來此尚書台的目的,多半不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吧!」

  荀彧接著問。

  「自然。」賈詡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老頭子我本是關中人,在關中也有些『眼睛』,這是今早,我的眼睛傳給我的信箋,荀令君不妨看上一看。」

  荀彧接過信箋,迅速展開。

  這不看還看,一看之下,他的眉頭緊凝。

  「子宇…他…」

  有些驚訝,也有些擔憂,可很快…荀彧的表情就恢復了往昔的鎮定與平靜。

  而這信箋中的內容…

  只有一條…

  ——陸子宇單刀赴會,隱麟殞命隱麟淵!

  這…

  「子宇被王越殺了?」荀彧問。

  「荀令君覺得呢?」賈詡反問…

  荀彧遲疑了一下,語氣平靜的說道:「我總算知道為何文和這個時候來尋我了!」

  哈哈…

  賈詡感慨道:「比起這世子之爭,老夫更看重的是陸子宇的人情,這份人情可是彌足珍貴呀!」

  「文和打算如何做?」

  「老夫無意捲入這許都城洶湧的暗潮,可若是救了南狩侯府的一乾女眷,那於陸子宇,可就是一份莫大的人情了!」

  「你是擔心?」荀彧一怔。

  「狗急了還會跳牆呢!」賈詡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儼然…最能看清楚這變幻莫測時局的,還得是他…賈老毒,賈大忽悠!

  這一刻…

  賈詡再度跪坐回來,聊了一大堆,他方才提起那已經有些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所需要的水溫…可不易太熱…

  晾他一會兒,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

  …

  「我寧死不能違背父王的遺命。」

  魏王宮一處偏殿內,曹植無比痛苦的說道…

  他的面前是丁儀…

  丁儀乃是沛國人,是曹操的正式丁夫人的娘家人,如今被曹操聘任為西槽椽,素來與曹植交好…也在「報社」中任有職位。

  平素里,他倒是不顯山不漏水,可如今這當口,他必須要站出來。

  「我剛剛得到消息。」丁儀的面色無比緊張,「雍涼之地,南狩侯赴王越之約,死於其劍下,王越亦伏誅…如今,不只是大魏國群龍無首,龍驍營亦是群龍無首啊,公子是南狩侯的弟子,又手握報社,可隨時引導天下輿論…只要公子想,那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做魏王也並非不可能!」

  曹植額頭冒汗,連連搖頭,「不能,不能!」

  丁儀含淚,「公子忘了你母親了麼?如今…曹昂長公子主動放棄世子之選,丁夫人最欣賞的便是你子健公子了呀,可魏王與南狩侯選定的繼承人多半便是曹沖,你難道甘心…日後,環夫人也要壓你母親一籌麼?」

  區別於吳質勸曹丕,是以「野心」與「欲望」去說服…

  丁儀則是以親情。

  他是丁家人,自然處處要站在丁夫人的角度去思考。

  這種時候,別的家族可以無動於衷,可丁家不可以…

  試想一下,若是曹沖成為大魏主宰,那…環夫人就算會忍了丁夫人,那又怎會忍了丁家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這已經是危急存亡的時刻了。

  「公子,你手握報社,只要一封報紙…將魏王立你為世子的詔書昭告天下,輔以咱們丁家的暗中斡旋,未必不能與其他公子一爭!或許其他公子占了天時、地利,可公子你占的卻是人和,是輿論導向!」

  「不能!」曹植的語氣依舊堅決。「我手握著的報社是陸師傅興建的,正因為他將此重擔交給我,所以我…我才不能這麼做!魏王宮殿…牌匾之後,父王遺照留下的世子人選是誰,那便是誰?我寧死也不會違背父王的遺命,更何況…恩師也看好沖弟啊!」

  「他曹沖回的來麼?」丁儀怒喝…「我方才得到消息,許都城內已經遍布曹丕的兵馬,曹彰問詢,怕是也在帶兵趕來,他們都有可能奪位自立,曹沖當不了大魏之主!」

  聽到這兒…

  曹植像是猛地想到了什麼。

  「去大殿!」

  「為何去大殿?」丁儀慌了…這種時候,去大殿沒有意義,因為不會有人知道魏王宮內發生了什麼,而報紙就至關重要,報紙上的內容就是「真相!」

  報紙上定下的「世子」,那就是大魏的主宰者。

  其他人…都是篡逆!

  「我要親眼看看那封遺照…父王若是立沖弟為世子,那各郡報社發出的報紙,就是立沖弟為世子!沖弟就是我大魏未來的新王!」

  曹植的語氣決然。

  「你…」丁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他氣的是垂頭喪氣直跺腳…

  子健…子健他這是怎麼了?

  這麼大的權利就在眼前,他…他還要拱手讓人麼?

  哪曾想…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疾呼

  ——「走水了…」

  ——「魏王宮走水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