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逆氣病濁氣上揚,陸醫仙妙手回春

  第411章 逆氣病濁氣上揚,陸醫仙妙手回春

  木地板被踩得「咚咚」作響,所有人神情慌張的朝曹操身邊圍了過去。

  莫名的…

  大傢伙兒聽到曹操這虛弱的語氣,一個個腦門中,均浮現出一股子交代後事的既視感呢?

  而荀彧走在最後,他刻意的拉了荀攸一把。

  用極低極細的聲音問道。

  「公達,似乎…你曾提到過,曹司空早年育有一子吧?」

  這聲音細若遊絲,唯獨荀攸一個人能聽到。

  這…

  荀攸頓了一下,當即回道:「昔日與妙才飲酒時,妙才醉了,曾提到過這個…那是二十年前,曹司空時任頓丘令,於濮陽頓丘縣與一女子生有一男娃,只是…後面遭逢各種叛亂,這女子與男娃多半殞命於亂世之中。」

  荀攸的回話也是極低極細,此間聲音,自然…也唯獨荀彧一個能夠聽到。

  只是,他有些好奇,這種時候…叔父提這個「不相干」的幹嘛?

  「方才你沒有聽到,曹司空提到了一句『羽兒』,是羽兒…而非陸羽!」荀彧補充一句。

  恰恰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羽兒」,讓荀攸的眼眸徒然睜大…

  一雙眸子幾欲爆射而出。

  「羽兒?」荀攸不可思議的重複了一遍,眼眸下意識的望向曹操,望向陸羽!

  他與荀彧都是絕頂聰明之人。

  再加上方才荀彧的鋪墊已經足夠到位,那這「羽兒」、「羽兒」,陸羽…難道是…是二十年前,曹司空與那女子生下的那個男娃?

  陸羽?曹羽?

  等等…

  「這…」

  一聲輕吟,荀攸眼眸緊緊的凝起,他當即意識到…如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現在…現在曹司空這所謂的「交代後事」就有點…就有點「傳位繼承人」的味道了。

  剎那間,荀攸想到了更多,而荀彧的眼眸中亦多出了幾分色彩。

  不過…

  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啊,荀攸想到了一點,他與荀彧四目相對…

  而荀彧主動輕聲吟道:「私生子可不被禮法承認,現在…有些太操之過急了!」

  這麼一句話脫口…

  呼…荀攸疾呼口氣,是啊,是操之過急了?可…如今,曹司空的虛弱樣子,他…他還能頂的過這一次的頭疾麼?

  這些都是未知數啊!曹司空未雨綢繆,似乎…也沒有問題!

  「叔父…那…」

  這次,不等荀攸開口,荀彧比出食指…搖了搖頭,示意讓這個侄兒不要多言。

  事態的發展已經到這一步…他們,他們也唯有靜觀其變。

  …

  「人,人…都齊了麼?」

  曹操一手捂著頭,艱難的睜開眼睛,環視著眼前的人。

  ——荀彧、荀攸、夏侯惇、曹仁、曹洪…羽兒!

  可以說,今日在許都城內的族弟、摯友、親人,都在眼前,特別是羽兒,他的出現讓曹操的心情更添得了幾分欣慰。

  儘管…

  如今雖不是最好的父子相認的時機。

  可是…可是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孤頭風發作,這一次的頭痛較之以往更甚十倍、百倍不止,恐大限將至,孤心中有一事埋藏許久,不吐不快!」

  難得,曹操忍著劇烈的頭痛,一句話中,竟未有半點磕絆,而他的眼眸亦深深凝望著陸羽,甚至…他努力的撐起手去撫著陸羽的面頰。

  這副模樣,在荀彧、荀攸眼裡自是情理之中…算是父子最後的別離麼?

  可在夏侯惇、曹仁、曹洪眼裡,就有幾分託孤的味道了!

  是啊…

  曹昂是大哥的長公子,而曹昂又是陸羽的學生,大哥把曹昂託付給陸羽…情有可原。

  同樣的,陸羽…也當得起這份「託孤」!

  「陸羽,孤…孤一生從未愧疚於他人,卻唯獨愧疚於…於你(娘)!」

  氣若遊絲的曹操,幾乎是用最後的力氣才說話…最後一個「娘」字,吟出時極低極細…幾乎沒有一個人聽到。

  哪怕是這樣…

  這話脫口…

  陸羽竟有一種快繃不住了的感覺,誰能想到…一代梟雄曹操被這頭風折磨到如此程度?

  奄奄一息,神志不醒!

  愧疚…

  老曹哪有愧疚於自己呀?坦白的說,老曹對自己不錯了…單單,老曹這麼一個疑心病如此重的人,幾次三番的與他陸羽談心,讓他放手去做,給他莫大的權利,從不懷疑,這點就彌足珍貴!

  甚至很多時候,陸羽在想,若然自己那親生老爹有老曹「十分之一」對自己的「關心」與「愛護」,陸羽都心滿意足,也不至於苦大仇深了。

  「咕咚」一聲…

  想到這兒,陸羽咽了一口口水,他心裡嘀咕著…老曹不能死啊!

  無論是出於情義,出於這些年,老曹對他陸羽與姐姐的照顧,還是…如今間不容髮、刻不容緩的局勢,老曹都不能死!

  倘若老曹有個閃失,曹昂上位倒是沒什麼,可現在是什麼時局,袁紹南下在即…

  官渡戰場十幾萬兵馬的士氣全繫於老曹一人,他要倒了,局勢也就徹底的倒了!

  念及此處…

  陸羽再不遲疑…

  也顧不上聽老曹「逼逼叨叨」了,他豁然起身,「曹司空你先莫要說話,這樣能夠節省一些力氣,你這頭風病…我能治!」

  霍…

  別看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可陸羽說的是中氣十足,幾乎讓整個臥房內譁然一片。

  所有人都回望陸羽,眼眸中放光。

  「師兄…」在眾人最末的張仲景,第一個反應過來,張口問道:「師兄能看出?曹司空這頭風是因何緣故麼?」

  他這一問,問出了所有人心頭的想法。

  「咳咳…」陸羽輕咳一聲。

  他只知道,曹操有個「悲慘」的童年,被老爹把頭給拉壞了,當然了這些…也沒法講!

  總不能說,老曹啊老曹,你這頭風就是拜你爹曹嵩所賜,有能耐…你咬他啊!

  咳咳…

  「其實,曹司空的頭風是源自於一種病,名喚——逆氣病!」

  陸羽回憶起,前世…網絡上大量的鍵盤史學家探討過曹操的這個頭疾,甚至…很多醫生會發表觀點如何治療。

  當然了,利用一些高精尖的醫療器械,這邊也沒有條件…

  不過嘛…有一個「老中醫」的觀點,陸羽倒是覺得極為靠譜。

  「咳咳…」

  想到這兒,陸羽再度輕咳一聲,緊接著就準備,長篇大論細細的闡述一番。

  「正常人的氣是下行的,所謂清氣上揚,濁氣下沉,可…曹司空是非常之人,他的氣異乎尋常,是上行的,是清氣下沉,濁氣上揚!」

  張仲景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可,一干武人聽不懂啊…

  「二弟?你…你能不能講的簡單點?我們…聽不懂啊?」夏侯惇撓撓頭急問道。

  呃…

  陸羽略微有那麼點尷尬,本來是想裝逼的,可裝逼的大前提…忽略了夏侯惇他們的智商。

  他們哪裡知道,啥叫清氣?啥叫濁氣?得講的更通俗易懂一些。

  「這個嘛…」

  陸羽「吧唧」了下嘴巴,繼續開口,「所謂清氣上揚,濁氣下沉,簡單點說,就是只要一個人能放出屁,基本上就不會得什麼大病!」

  「濁氣嘛,也就是屁…只要能排出體內,渾身一通暢,那麼…自然百病不生!」

  「換言之,如果…反過來,逆著走…如曹司空這般,氣是上揚的,濁氣上揚,呃…簡單點說,就是屁總是往腦門上涌,排不出去,胸悶、氣喘、心慌、頭疼也就是常事,除此之外,腦袋裡還會凝結出『風涎』,發作時,讓人痛不欲生。」

  講到這兒,陸羽頓了一下。

  「《黃帝內經》中,便把這種病稱之為逆氣病!曹司空患的正是這種逆氣病,本該排放出去的臭屁,統統積蓄在腦門裡了,積重難返…」

  呃…

  這…

  陸羽這麼一番話脫口。

  所有人莫名的感覺鼻子處有點味道…

  可,別說…陸羽這話中雖然又是屁,又是臭氣的,可…話糙理不糙啊!包括張仲景在內的圍觀所有醫官交頭接耳。

  儼然…他們對陸羽提出的這「逆氣病」很是信服。

  當然信服了,頭頂著「醫仙」的名頭,陸羽就是說曹操患的是婦科絕症,也不會有一個人質疑!

  更別說夏侯惇、曹洪、曹仁等人…

  別人不知道,可他們作為族兄弟,最是清楚不過,大哥曹操…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從不放屁!

  也就是說…他的屁都堆積在腦門上了。

  呃…

  這下,所有人望向陸羽的眼神全變了,不愧是當世醫仙,杏林領袖,厲害呀!

  「二弟?你就別賣關子了…」夏侯惇的語氣更加急促。「大哥這頭如此痛苦,這病到底要如何治啊?」

  「這個好辦…」陸羽從懷中取出一封檄文遞給了荀彧。「這檄文是冀州發來的,勞煩荀令君把這檄文一字不差的大聲念上一遍!」

  其實,陸羽準備了兩套方案…

  古籍文獻里記載過曹操的一次頭痛欲裂、痛不欲生!

  恰恰也是發生在官渡之戰期間。

  那時候…是因為歪打正著,陳琳的這一封《討賊檄文》把曹操給罵出了一身冷汗。

  這算是變相的將老曹那淤積於腦中的「屁」…啊不,準確的說,應該是老曹那淤積於腦中的毒氣給通過汗液排放了出去,藥到病除。

  當然…

  第二套方案,便是網上的「老中醫」提出的,準備一盆熱水,將曹操的腦袋泡在熱水中,通過水溫也能一定程度的張開毛孔,將濁氣排出,減輕痛苦。

  當然了。

  這些對於「風涎」,均是治標不治本…

  且腦袋泡在水中,這方法還會加劇老曹偏頭風發作的機率。

  完全治癒的話…鐵定還得做開顱手術的。

  不過,哪怕是華佗提出利斧開顱,可事實上…考慮到古代的衛生條件,很難創造出一個無菌的空間,老曹…能治癒的可能性依舊只停留於理論上而已。

  管他呢…

  現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先緩解了老曹的頭風再說!

  陸羽將《討賊檄文》遞到荀彧的手中,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其上文字如何,務必一字不差的念出!」

  這…

  所有人都有點懵!不知道陸羽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曹操更懵,不光懵,還恍惚,只覺得腦袋處如萬蟻啃食,鑽心的痛!

  就在這時…

  荀彧不敢遲疑,他展開這檄文,來不及掃過一遍,直接念了出來…

  那清朗的聲音接踵而出。

  ——「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

  就這麼前兩句一出…

  曹操的眼眸徒然睜開了,作為一個大文豪,作為「建安」文學的代表人物,他對每一個文字都是極其敏感的。

  而就這第一句,便把曹操給鎮住了,好些年…沒有聽到這麼有靈性的文章了。

  文章的水平之高,用詞之精準,剎那間…就引起了曹操的注意力。

  可…

  第一段剛過,筆風一轉。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民。」

  念到這兒,荀彧一頓…

  他有點懵,他意識到,這檄文是罵曹操祖上三代的。

  當然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陸羽讓他念這個幹嘛?

  這哪裡是要救曹司空,這分明是要…是要氣死曹操嘛!

  他抬起眼,正對上陸羽的眼眸。

  見陸羽的眼眸堅毅,甚至還朝他點了點頭…似乎意味深長,荀彧心裡嘀咕著,曹司空啊曹司空,反正是你兒子讓念得!

  他只得硬著頭皮接著念:

  ——「父嵩,乞匄攜養,因贓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

  ——「操贅閹遺丑…」

  荀彧的聲音還在繼續。

  而整個臥房,所有人都傻了!都懵逼了!幾乎每個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檄文…啥意思?

  先說曹操的祖父曹騰是個宦官、閹黨,與十常侍張讓之流一般無二,都是禍國殃民的角色。

  又說曹操父曹嵩原姓夏侯,由曹騰收為養子,是個不知來歷的傢伙!

  再說曹操…到處挖人家祖墳,掠奪金銀珠寶,還罵曹操為「方結外奸」、「矯命稱制」等…簡直是把曹操罵了個狗血淋頭!

  特別是「贅閹遺丑」這四個字,深刻揭露了曹操的根底,幾乎一篇文章將曹操的醜惡家底與卑鄙嘴臉活靈活現的展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別念了…」

  兩個聲音爆出…

  原來是急性子的夏侯惇與曹洪,他們拍案而起,能聽這大幾百字,他們已經夠能忍了,如今自然是氣的直跺腳,恨不得…擼起袖子去揍書寫這檄文之人。

  當然,他們更驚訝的是,陸羽拿出這檄文幹嘛?

  如今…大哥都這副模樣了,不應該讓他不要聽到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了麼?

  心念於此,夏侯惇與曹洪的臉色暗沉如水!

  荀彧、荀攸的臉色也不好看。

  就連手握這檄文的荀彧都不想念了,可他想想卻是後怕不已…

  這一封檄文可厲害了,傳至九州…怕是曹操的名聲就徹底的毀了,字字如刀,寥寥千字就讓曹操成為眾矢之的!

  「別念了…別念了!」

  夏侯惇再度開口…

  荀彧也不敢念了,看樣子…再念下去,夏侯惇要打人了。

  看著這架勢,陸羽琢磨著,別讓荀彧挨打了呀…正想開口勸勸夏侯惇這個便宜大哥——咱們講文明、懂禮貌,別動手行麼?

  哪曾想…

  就在這時,就在這臥房內的所有人目光都盯著荀彧,盯著那檄文的時候。

  ——「念,荀令君,接著念!」

  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曹操已經從臥姿改為了坐姿,他的額頭上冷汗直流,豆大的汗珠如雨水一般嘩啦啦的往下落,整個後背的衣衫,整個被褥全都濕了。

  滴…

  滴答!

  滴滴答答!

  很顯然,這檄文震住他了,可同樣的,曹操冒出的冷汗…讓他額頭中淤積的濁氣釋放了出去,他感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甚至,額頭處的痛感正在迅速的消失、消散!

  這下…

  荀彧一怔,荀攸一怔,夏侯惇、曹仁、曹洪…乃至於張仲景都是一怔,他們一個個均是倒吸一口涼氣,曹司空這是…好了?頭不疼了?

  這些人愣在原地…

  唯獨陸羽提醒道:「荀令君,念,繼續念哪…」

  荀彧這才反應過來。

  「咳咳…」

  輕咳一聲,檄文上的字眼繼續吟出。

  ——「操又矯命稱制,遣使發兵,恐邊遠州郡過聽而給與,強寇弱主違眾旅叛,舉以喪名,為天下笑,則明哲不取也。」

  ——「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部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宣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咸使知聖朝有拘逼之難,如律令!」

  因為曹操的頭痛不再…

  荀彧念得也更添了許多酣暢淋漓、抑揚頓挫!

  只不過,他尤自驚愕,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因為什麼?

  而這一句句…聽到最後…

  「哈哈哈」曹操大笑起來。「好文章,好文章!竟想不到袁紹手下還有人能寫出這種波瀾壯闊、大氣磅礴的文章!哈哈,好啊…好啊!」

  說話間,曹操竟是豁然而起,他行至荀彧的身旁,一把取過這檄文,又反覆看了兩遍。

  一邊看,一邊左右踱步…

  他的走位很風騷,額頭亦是頻頻點起,整個一副頗為滋味,意猶未盡的感覺,就好像這檄文罵的不是他曹操,不是他曹操祖上三代,而是他曹操隔壁住的王叔叔!

  當然了…

  曹操的這副模樣,委實讓所有人驚住了。

  猶如五雷轟鳴一般的驚住了!

  曹司空的頭不痛了?

  曹司空都能下地了?

  這…

  這…

  就在這時,陸羽方才開口:「曹司空的頭還痛麼?」

  這一句提醒,才讓曹操意識到,他的腦袋好像完全不疼了。

  是啊…明明方才還猶如萬蟻啃食、痛不欲生,可現在,不光是頭不疼,眼睛不花了,走路也有勁兒了,一口氣能上五層樓!

  「哈哈…」

  曹操當即爽然一笑,他眼眸凝望著陸羽。

  「陸司徒,這檄文寫的是好,你讓荀令君念的更好…哈哈…哈哈哈哈…」

  一掃方才的陰霾,曹操大笑了起來,笑聲無比的爽朗。

  倒是陸羽…

  反問一句。

  ——「那…陸羽斗膽一問。」

  ——「曹司空方才頭痛之時,提及的那一句『一生無愧於人,唯獨愧疚於我陸羽』,這是何意呢?」

  啊…

  曹操想起來這話來了,可…問題是,現在的形勢不同了呀!

  那麼…

  他曹操一生無愧於人,唯獨愧疚於陸羽…這是何意呢?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