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融,天氣晴好,太子妃下了帖子,約見了幾位妯娌。
幾位皇子妃齊聚一堂,在東宮的茶室里品茗。
二、三皇子妃自然坐在一塊兒,五皇子妃坐在他們的對面,太子妃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說是品茗,實際上四位皇子妃們是在鬥茶。
七個步驟,備器、候湯、燴盞、洗茶、炙茶、碾磨羅、點茶。
碾茶為末,注之以湯,以筅擊拂,幾輪下來,次次都是五皇子妃獲勝。
三皇子妃把茶筅往茶碗裡一丟,擺擺手道:「不玩了不玩了,手都晃的累了。五弟妹不愧是得過陛下讚譽的點茶好手,這帝京你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五皇子妃微微一笑,溫文柔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五弟妹你謙虛了。」開口的是太子妃,她招招手,讓女婢把桌上的比賽用品撤下去,「既是五弟妹得了頭彩,那本宮這新釀的枇杷酒,第一口該讓你嘗嘗。」
五皇子妃朝太子妃一拱手:「太子妃才是心靈手巧,年年這親手所釀的枇杷酒,真是讓我們妯娌幾個大飽口福。」
太子妃指揮女婢給諸位王妃斟酒,她們嘗過之後,都稱好。太子妃等她們誇讚的話說的差不多了,又讓女婢用托盤把禮物端了上來。
「這是?」三皇子妃當頭就問。
「這是本宮送給幾位妯娌的禮物。馬上啊,咱們這個妯娌聚會啊,就要多一位了,本宮希望啊,下次聚會的時候,我們都能用上這個禮物,和和氣氣的迎接四皇子妃,不要讓她尷尬為好。」
「太子妃真是善良,康王這選妃八字還沒一撇呢,也不知道看上了誰家姑娘,太子妃就已經開始擔心她了。」二皇子妃開口。
「就是,要我說太子妃何須多慮,我們怎麼會為難他呢?他們兄友弟恭一派和樂,我們有什麼理由跟新來的四弟妹唱紅臉呢?」三皇子妃十分配合的接過了禮物。
五皇子妃抿著唇點了點頭,最後一個接過了禮物。
「既然諸位王妃都如此通情達理,那便不用本宮擔心了。本宮就在這裡與你們說定了,下次我們聚會便定在陛下賜婚降旨決定康王妃人選之後。」
——
雖然得了自家阿翁那樣的保證,可鄧令儀還是有點不放心,便去找了跟自己關係好的常山郡王妃和廣陵郡王妃。
結果到了他們府院門口,王府的指揮使告訴他們,兩位王妃今日出門赴太子妃的約,此時不在府內,想必沒那麼快回來。
鄧令儀無奈只能離開,傍晚的時候又來了一趟,這一次倒見到人了,不過兩位王妃表示這件事情她們也做不了主,委婉的拒絕了鄧令儀的一切打探。
鄧令儀煩心的很,注意到兩人帶回來的香粉,便多問了一嘴。
「這是太子妃娘娘賞的,說是等康王妃選出來了,要我們妯娌幾個一起裝扮了歡迎她的。」
廣陵郡王妃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對於這件事情倒是有問有答。
她話音剛落,常山郡王妃一個眼神瞥了過來。
鄧令儀注意到兩人的眼神官司,便厚著臉皮道:「兩位娘娘,可否讓臣女留下用飯,與娘娘們許久未見,有許多話想和娘娘們敘舊的。」
這一次,廣陵郡王妃為了彌補一般,搶先想要拒絕,常山郡王妃便道:「也好,今日郡王爺沒那麼快會回來,我們便不用等他們用膳了。」
廣陵郡王妃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親姐姐,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鄧令儀謝過,又表示要去登東一趟,常山郡王妃點了點頭,讓一個女婢帶她去。
「阿姊,你不是讓我不要會和她多說嗎?你怎麼還留她下來吃飯!?」
「我只是覺得奇怪,太子妃送什麼不好,送撲面的香粉。多一個知道也好,我們欲言又止遮遮掩掩便越能讓人起疑心,免得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情,落到我們頭上。」
「所以你只是想讓鄧令儀起疑心。」
「她怎麼樣都是鄧國公的孫女,她的母親是我們的表姨母,我們也不能太冷遇她了,不是嗎?」
「什麼表姨母啊。我們這些家族,哪一個不是盤根錯節的,表姨母算是什麼很親的關係嗎?我可沒見過她幾面,跟她說兩句話還是看在年少一起玩過的份上,她算什麼東西?」廣陵郡王妃面露不屑。
「阿姊,她不過是個被父母丟在長輩身邊的棄女。鄧將軍所有的孩子都在邊關自己帶,只有這個女兒養在自己父親身邊,你覺得能有多少感情。如果她當年生下來的時候是個兒子,你覺得鄧將軍夫婦會捨得把他放在鄧國公面前養?你以為鄧國公願意一把年紀了養孩子,不過是擔心自己的這個將軍兒子不聽話了,養個孫女當人質呢!可笑他們還真的覺得一個孫女能栓得住兒子的心。」
鄧令儀登東回來,女婢又被王府里的其他人叫走了,是以她孤身一人回來,恰好在屏風後面聽到這些話。
鄧令儀的臉瞬間白了。
他握緊了拳頭,世人皆道她父母是捨不得嬌女忍受塞外苦寒才將她放在帝京撫養,實則是因為,她的身世。
這是真正的秘聞。
她的母親才是鄧國公及其夫人唯一的親生女兒,她名義上的父親是鄧國公夫人偷龍轉鳳換來的男嬰,和她的阿翁阿婆一點關係也沒有。
鄧國公及其夫人終身只得一女,後又因為馬上打仗傷了根本無法生育,鄧國公擔心自己死後柱國之位被收回,鄧家富貴高樓轉瞬坍塌,便默許自家夫人偽裝十月懷胎,抱養了一個男嬰,當做自己的兒子長大,而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外謊稱夭折,寄養在妻妹家。
女兒便是鄧令儀的生母,長大後,鄧國公為了讓自己名義上的後代有自己的血脈,便讓鄧將軍娶了她母親。
但是,她是鄧家血脈沒錯,可是卻沒有抱養男嬰的血脈。她的母親紅杏出牆、珠胎暗結,至今不告訴家人她的親生父親的身份。
她這樣尷尬的身份,只能放在祖父祖母們身邊養,而當她的母親和鄧將軍和好,有了新的孩子,她就自然而然的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