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橋氏震驚地看著自己的親姐姐,她發現自己的親姐姐很快就從發現丈夫和孩子屍體的悲傷中走了出來,並且冷漠地厭惡他們皇族中人。
「阿姊,你已經不傷心了嗎?」
「傷心有用嗎?」
大橋氏反問著,小橋氏不知怎麼的,竟然直接笑出了聲。
「我倒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如果真的像你所說,這次的刺殺是陛下派來的,那我們還會有活路嗎?我們的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殺手獨獨留下我們,你覺得殺手是想做什麼?你以為是殺手對我們仁慈嗎?我看吶,這會兒殺手一定去我們的房中找我們了,等他們發現我們的房間中沒有人,就一定會回來的!」
「與其等著被別人殺死,我倒情願著自己的性命由自己做主。我和阿正承諾過,死生都要在一起,現在他已經走了,我自然不可能拋下他一個人!」
小橋氏說著,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猛地俯衝,一頭撞在了床鋪的尖角處!
用力之大,用力之猛,讓整張床都震動了一下!
殉情!
小橋氏雙手無力地垂下,整個身體如破敗的柳絮,順著床上的血跡,沉在地上,細碎。
「妹妹!」大橋氏傻了眼,完全沒有想到,她的妹妹,會選擇自殺!
「妹妹!」大橋氏撲了過來,抱住了小橋氏,可小橋氏選擇閉上眼睛。鮮血從她被撞碎的額角汩汩冒出,她的身體在大橋氏懷中,一點一點變得冰冷。
「你做什麼!你做什麼這麼傻!你真的是!」
大橋氏說著說著就大哭起來,這是她唯一的親妹妹,卻在她面前,選擇了自殺殉情。
妹妹再也不會回答姐姐什麼了。
大橋氏迷茫且絕望地再度看向自己丈夫的屍體,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們兩姐妹就說過,以後也要嫁一對大家族裡的兄弟,這樣就能繼續住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分離了。
後來,她們在一次跟隨父親進京參加立國大典的時候,小橋氏和華晟正一見鍾情,李淑妃和她們的父親都同意這個婚事,並且在徵求陛下同意後,他也答應了。
但這樣一來,大橋氏就要和小橋氏分開了,畢竟並沒有皇子說要娶大橋氏,在這個時候,華晟平通過華晟正來找大橋氏,告訴了她,要娶她的事情。
大橋氏幾乎就是立刻同意了。
她們姐妹倆遠嫁帝京,之後就是相依為命了。
彼時大橋氏同意華晟平的婚事,並不是出於婚事本事的滿意,而是因為不想孤獨一人,落單下來罷了。
後來,小橋氏和華晟正成親後三天兩頭吵架,偏生越吵感情還越好,而她和華晟平始終吵不起架來,相敬如賓著,每天幫著哄弟弟和妹妹,成為他們的日常生活。
她承認,她羨慕過自己的妹妹,但她並非不滿意華晟平這個夫君。華晟平給他的愛,是他認為的,自己能夠給出的,她最需要的愛。
唉。
含光翻牆而出,去大橋氏和小橋氏的房間裡走了一趟,才發現來人不是負責護送華晟平華晟正的人,而是他們的兩位妻子,又拿著武器給翻了回來。
斬草要除根,殺人就要殺個乾淨,連孩子都殺了,怎麼會留下女人?
含光又找機會跑了回來,發現室內已經又多了一具屍體了。
這是……這是又發生了什麼?
含光有些傻眼,但是考慮這個不是她作為殺手的任務,她舉起劍來,一劍從背後刺進了大橋氏的胸膛。
大橋氏艱難地試圖轉過身來,看清楚到底是誰奪了她的性命,但含光不會給她這個機會,含光清楚自己的這一攻擊刺中了要害,也不多逗留,快速閃身而出。
大橋氏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轉身,她只能放棄,倒在地上的時候,她最後想到的還是妹妹。
看來,妹妹說的沒有錯……
她的唇邊突然溢出一個寬泛的笑容。
算了,也算是跟妹妹死在一起了,只要能跟妹妹在一起,她就滿足了。
……
——
既然做到了隴西郡公的位置上,他就絕不甘心做一個傀儡,任人拿捏。
李思訓在隴西郡的情況比當時的李高希還糟糕,除了的確是有管過一郡的實戰經驗,也是軍隊不認他,百姓不認他。
他實在是太多年沒在隴西郡了,整個隴西郡對他的感情都不太深刻。
宗祠堂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打算讓李思訓就這樣繼續完完全全地做一個傀儡下去。
偏生李思訓又在孝中,不能輕易離開隴西郡公府。
而許夫人自親孫子回來後,也就徹底不管事了,她認為拿到權力是遲早的事情,現在只是時間問題,便再也沒管其他事情,專心為夫服喪。
由於隴西郡還有「夫妻不送葬,送葬必遭殃」的說法,他們夫妻感情深厚,卻沒法為對方送行。
當地習俗大過天,在隴西郡公出殯的那一天,許夫人不得不回了一趟娘家。
李思訓知道,自己的大母是指望不上了,思考了一下,他用了華知微給他的那塊令牌,寫信去求助華知微。
在帝京的華知微這段時間正混的風生水起。當太史綏告知華知微這個消息的時候,華知微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想起了前任隴西郡公當時給她的三個捲軸。
她記得,前任隴西郡公說過,這三個捲軸,是能讓長老堂那邊也屈服的。
但現在的情況,也難保效力。華知微既然答應過前任隴西郡公要替他護好他的長孫,就不會食言。
華知微選擇用掉其中一個。
華知微打開捲軸,提筆寫字,而後在隴西郡公的鈐記旁邊,蓋上了自己的印信。
華知微意在,在不為帝京方面所知的情況下,在長老們面前公開了李思訓和自己的關係,讓隴西郡公那邊的長老們不敢隨便造次。
她不想失去隴西郡的助力,她要告訴他們,李思訓背後是有她做靠山的。而隴西李氏,在李淑妃失勢,流著李氏血脈的兩位皇子被廢為庶人的情況下,絕不會湮沒下去,他們過去的主子,已經再度在朝廷上選擇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