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借給鄧令儀的暗衛立即從房樑上跳了下來,以最快的速度鉗制住了周正生。
「曾有一個女人愛你入骨,即使你拋棄了她,她也選擇生下你的孩子,至今對你念念不忘,甚至還想過再嫁給你。她愛你的全部,從不嫌棄你任何模樣,聽聞你落難了,她違抗詔令,不遠萬里從西北重鎮回京,只為見你一面,確認你安好。」
「你說,這個女人,傻不傻啊?」
鄧令儀緩緩走到周正生的面前,抽出暗衛腰間插著的麻繩,朝周正生的脖子上準確地一套。
「我知道,與你說再多都沒用。你不會懺悔,即使你真的懺悔了我也不要,因為根本沒有什麼用,而我也不在意你,根本不在意。她可以什麼都不考慮,只在乎你的愛情,但我不能。作為和她血脈相連的人,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入歧途,影響我們所有人。」
「我這樣尷尬的身世已經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不知道我過去背負著這樣的身世,在鄧家是怎麼過的,在內心又是怎麼想的。我不打算告訴你,也不指望你理解,你只需要接受,現在我的一切動作和行為就可以了。是的,我過去的人生受你的影響已經夠多了,我不希望,你再影響我未來的康莊大道。」
鄧令儀平靜地說著,手上一點點使勁,把麻繩拉緊。
「這一勒,為我自己。」
周正生是動彈不了的,就算是想動彈也動彈不了的,畢竟兩大高手同時挾持著他呢!
鄧令儀嘴角勾起奸佞的笑容,這是即將大仇得報令人滿足的表情。
她從來不用任何人可憐她,理解她,她只需要自己懂得她自己,自己滿足自己的一切想法和願望,就夠了。
周正生嗚咽著,臉越來越紅,表情越來越痛苦,鄧令儀快意地看著,使著勁,突然,屏風後面,一陣嘈雜。
「唔……唔……咚——噹——!」
屏風轟然倒塌。
鄧夫人依舊躺在屏風後面,裹在那棕色麻布里,不過此時她已經蜷縮起來,用腳踢倒了屏風。
她拼命掙扎著,嘟囔著嘴說不清話,鄧令儀不用看她口型,也知道她在說什麼。
無非是放過他,不能殺他唄。
鄧令儀沒有止住自己的動作,一邊在手上加緊力道,一邊扭過頭來,看著那個在地上跟蛆一樣爬行的可憐女子。
此時的她,褪去一切世家女子那該有的端莊和矜持,醜陋又可悲。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鄧令儀悠悠地嘆了口氣,像是局外人般換了個俏皮的語氣。
「你一直在後面聽了全程,暗衛點了你的穴位你動不了。剛剛我為你出氣,你動都沒動彈過;現在我要殺他,你倒是掙扎了,連暗衛的穴位都衝破了。真好笑。」
真好笑。
鄧令儀懶得和鄧夫人再多說什麼,最後一步發力,把大冢宰給勒死了。
鄧令儀脫了手,再不去看大冢宰一眼,快速地從暗衛的腰間又抽出一支短箭,朝鄧夫人奔了過去。
然後將這支箭,插進了鄧夫人的心臟。
鄧夫人瞪著眼睛,僵在了當場。
「抱歉,我不想聽你為那個男人哭天喊地,所以你還是快點死吧!你或許還要感謝我,不然你這輩子還沒可能和他死在一塊。不過康王答應我了,你的死因是在巡軍時,被敵軍一隻流矢意外射中心臟,一擊斃命,所以你還是得回東北重鎮。」
鄧令儀俯下身子,看著鄧夫人那瞪大的眼睛,並不打算替她合上,她要她這輩子好好睜著眼睛看著,這輩子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到底值不值得。
鄧令儀的屍體是待會兒要用棕色麻布包了帶回康王的地方的,至於鄧夫人的失蹤怎麼跟鄧國公和國公夫人解釋,鄧令儀已經想好,這個女人行事向來在他們的意料之外,怎麼解釋都可以。只需要由她親口一句鄧夫人看過周正生後心滿意足或者徹底死心,選擇回了東北重鎮就可以了。
周正生死亡的火暫時影響不了鄧國公府,鄧國公會很樂意接受這個說法的。
至於周正生,兩個暗衛速度很快,將麻繩接長掛上房梁,偽裝城周正生吊死,畏罪自裁的假象。
鄧令儀全程再沒看周正生一眼,她按照康王交代的,從交領里抽出一封康王交給她的書信,丟在了他吊死的屍體下。
這夥人收拾完離開周府的時候,一個一直監視著周府的人注意到他們,選擇回自己主子那裡稟報。
——
月明星稀,今夜的大司空府,沉浸在一片靜謐美好之中。
宣紙素白潔淨,是專門作畫,一張就要白銀十兩的出自名匠之手的,張氏畫紙。
裴居道抬手,筆墨落下生花,不多時,他停住了筆。
一張華知微的肖像畫,白描的手法,沒有多餘的色彩,卻已將華知微的神態勾勒的入木三分,沒有經年累月的觀察絕不會描繪的如此準確。
昏黃的燭火映射下,他就好像看到她在紙上,看著前面的華小尋調皮搗蛋哈哈大笑。
裴居道揚起唇角,看起來頗為滿意。
裴居道擱下筆的片刻,一個暗衛闖了進來,跪在裴居道的面前。
裴居道臉上的笑意頓時沒了,倒有些夢境被打碎的味道來。
「主子,出事了。」
裴居道神情嚴肅,並不慌張。
「死了?」
「死的透透的,屍體還被人偽裝成自殺的模樣。」
「誰做的?」
「領頭的人,看身形好像是一個女子。身後跟著的兩人,看步法。應該是康王的人。」
「重新偽裝成謀殺的模樣。對了,手腳不要太乾淨,似是而非最好。再派人去通知安王、寧王,我們的第二個計劃,可以開始準備了。」
——
周正生死了。
現場看起來像是畏罪自裁,又像是謀殺,最重要的是,現場留存有一封遺書。
皇帝比對了筆跡,這是周正生親筆寫的沒有錯,遺書中承認了他和城隍廟刺殺案的一切關係,將這件事情的罪責全攬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