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金佛,是安王寧王派人在永樂寺一處隱蔽的地方找到的,在裴居道手下查案的人監視下,是以一點手腳也不會有。
太子不是滋味地看著這壇金佛:「當真是原物?可有查驗過不是命人偽造,另搬了相似的過來頂包?」
「此佛乃我愛妻親手設計繪製,於佛陀左手大拇指內側有蓮花紋樣,乃我愛妻作畫時隱藏姓名而作的標記。這世間獨一無二,怎可偽造!?」安王說著,走到佛像旁邊,指著那蓮花紋樣,向人展示,同時又從袖袋裡掏出當年安王妃所設計的圖紙,遞交給眾人查閱。
那蓮花不同於一般的蓮花紋樣,下有荷葉裝飾。
安王妃善作畫,卻因女子身份限制,大多畫作只能以假名蓮花客公世,但那朵荷葉蓮確實是深入人心的。
這確實是獨一無二的證據了,誰也想不到佛身上會有這樣的徽記。
洪大監看過那蓮花紋樣,把圖紙遞給了康王。
「那看來,這金佛,就是在女住持送去給永樂寺的時候掉包的。這永樂寺的和尚,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嘴上說著不要,心裡卻是把這金佛給昧下了,送了刺客給女住持!真是懷恨在心、借題發揮吶!」洪大監立即判斷,說完又故意做出失言的動作,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咱家失言,咱家失言,陛下只准了咱家來這督看,可沒準許咱家隨意發表意見,這案子啊,還得裴司空來查。」
「洪大監客氣了。」裴居道立即轉頭安撫洪大監,「只是小小一寺僧人,怕是無法謀劃此等大事,更是無法讓此等高手甘願驅策,必是有幕後之人,如今臣尚還毫無頭緒,只是才查到這佛像罷了。」
「無論如何,這永樂寺的僧人,昧下了這尊金佛,已是犯了貪慾之惡,當罰!更是與刺王殺駕的大案脫不了干係,更罪不可赦!裴司空,他們這些人,該怎麼處理就處理吧!」
康王聞聽洪大監此言,已經是明白皇帝的意思了,但還是求情了一句:「那永樂寺的僧侶或許是有苦衷的呢?分明這金佛是陛下賜予他們的,他們大可以大大方方的接受,何必要拒絕後又偷偷調換呢?」
「苦衷?任何苦衷都不能成為他們刺殺的理由!又不是吃不飽飯,又不是喪父喪母,喪妻喪子,顛沛流離,孤苦無依,於寺院裡淨心清修,卻扯進這些大逆不道的腌臢事裡,已經失去了修行的資格,不如讓他們早些解脫!」
洪大監剛剛還說不能隨便發表意見,此時卻隱隱怒了,太子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這件事情,怕是要被父皇了二次利用了。
永樂寺的僧尼們即將遭遇無妄之災,罪魁禍首太子深知他們的無辜,卻不會在意他們的性命。
只是父皇什麼時候對永樂寺的僧尼們動了心思,那塊被圈起來的地到底要幹什麼?
「女住持。」裴居道將那些僧侶們的結局記下來,轉頭問向故事裡的另外一個主角,「你在被永樂寺拒絕後,可檢查過那尊還回來的佛像,可否與當初有異?」
「沒有,哦不,有……」女住持支支吾吾,竟是不知道一下該回答什麼好。
裴居道略略把頭揚起,看著那座被找到的金佛:「這真金佛,假金佛,總是有區別的。就算那蓮花紋樣旁人無法察覺,但這金屬和人肉,女住持湊近了總該辨認的清吧?」
「大司空,這佛陀金身,旁人怎好隨意觸碰?」
「可女住持,你不是女道士嗎?還在意這般禁忌?」
女住持的嘴囁嚅了一下,似乎找到了託詞:「佛陀金身被送回來的時候,依舊用紅布包著,貧道當時不過掀起一角檢查了一下,看到有金色便算過了。畢竟貧道也想不到,這些僧人,會在這金佛上動手腳啊!」
「女住持。」裴居道招了招手,立即有兩個侍衛上前,「你對待聖上交代給你的任務,竟是這樣的不盡心!不經過核對就將陛下托於你保管的物品給交付和回收,若最後查明你有罪,你也不冤枉!你的說辭前後矛盾,不可盡信。望你跟我們去大理寺好好交代一番,請諒解本司空的不敬之罪了。」
「請吧。」
女住持臉色蒼白地看著侍衛拿著的鎖鏈。
——
安王府內,雖無歌舞昇平,卻十分溫馨歡樂。
安王和寧王特置辦酒席,宴請裴居道,席間安王妃倒酒,安王舉杯敬道:「這次多謝裴司空告知本王大哥打算,讓本王早有準備,鑄造時即用模具備下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金佛,讓大哥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可不是嗎?」寧王妃接過了話頭,給寧王也倒了酒,示意寧王也敬一杯,「那助紂為虐的女住持被下了獄,那被太子藏起來的金佛如今了無用處,真是一堆廢鐵了呢。」
「只是有些古怪,太子作何好端端又要來刺殺父皇,他是真的這些日子飄飄然了,想迫不及待做太子了?」安王看著寧王敬酒的動作,疑惑地道。
裴居道回敬了寧王一杯,朝安王道:「據臣所知,這個金佛事件是康王提議的,就連刺客也似乎是康王找來的。」
「四弟真蠢,做了大哥手上的一把刀,真以為大哥登基了在他身上能落得什麼好?不過是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寧王搖了搖頭,他對太子這個兄弟屬實是沒有什麼好感,對康王倒還是有幾分兄弟情。
「話說起來,本王的確是看到四弟前段時間招了一批護衛進府,想必現在府上還是有不少新面孔的,侍衛檔案一查便知。算起來,當日那刺客金粉塗面,本王也沒怎麼見到他本來容貌,說不定那人本王還見過呢!」
「三弟說的對。現在就是要想辦法把刺殺事件往太子身上引,若真有人見過那個刺客,確認他的身份,那接下來一切就好辦了。」
裴居道記下了寧王的話,又把幾位王爺給召見了,將洗乾淨能辨認容貌的屍體擺在諸位王爺面前,讓他們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