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計議,從長計議!齊、衛、鄭這三個藩屬國一事,大越建國將近一甲子了,都還沒有解決,只堪堪打下了鄭國,以我大越郡縣制度治理。這些年據說還是收效甚微,民眾還是認那鄭王遺孤為主,朕頭疼的很!」
因著鄭國那實在無法歸順的民心,皇帝對於更加難啃的齊、衛兩國,也就失了征服的心思,只想著恢復宗藩關係即可。
「陛下聖裁!有鄭國前車之鑑,陛下更加不能急啊!這衛國,就算我們大越主動示好,也未必能討到好啊!貿貿然示好,怕是會被它利用,拿了好處不辦事啊!衛國和齊國向來鐵板一塊,陛下還是得先離間兩國,分而化之啊!」
還是太中大夫挺身而出,在陛下面前跪了下來,猛地磕了一個頭,堅決地道。
皇帝「哼哼」兩聲:「既然諸位愛卿皆是如此,無人願意出使衛國,那此事就先放一放。不過,朕還是不會放棄。」
「朕不會放棄,在有生之年,收服齊衛兩國的打算。」
「啟稟陛下,依臣之見,不如先去信試探衛國國君的口風,而後再由我們大越大規模派出使臣團,這樣他們也好合理迎接我們。」說話的還是太中大夫。
「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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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帝要去城隍廟剪彩的事情傳開,安王寧王特地尋來了金佛一座,在李淑妃的殿裡獻給皇帝。
「兒臣聽聞,父皇要去城隍廟祈福,特意獻上金佛一座,請父皇過目。」
李淑妃含蓄地望著皇帝,皇帝端詳著這座等身金佛,磨砂質感,亮麗奢靡,倒是沒有立即露出喜色:「這金佛所鑄花費該是不菲吧?」
「請容許陛下恕兒臣對佛陀不敬之罪。」安王抬起手來,敲了敲這身金佛,卻是空心的響聲。
這悶聲迴蕩在大殿中,李淑妃的神色也變了變,不過卻笑著搖了搖頭。
「此佛不過在工匠處耗費了點工藝。不僅材質是鐵器,而且是空心的,最重要的是,它只是在外圍塗了一層金粉,不影響它整體的工藝和美觀,卻比足金打造的實心金佛要便宜的多了!」
李淑妃全程都在關注著皇帝的神情,見他一時沒有說話,立即開玩笑道。
「這可不能被德妃妹妹知道了,她一心向佛,這等取巧之事,她可要生氣了!」
「是,平兒有心了。」皇帝瞅了一眼捂嘴笑的李淑妃,「華貴的佛像都只是外物,於佛學而言,明道深思,心知其義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當年戰亂有不少人為了吃飽飯做了免除賦役的和尚,入了不納稅還占有大量田地的寺廟,寺廟還藉助庇護百姓的名頭得了名聲和更多的資助,成了一股可以和朝廷叫板的勢力。
大越建國之後,為了恢復本就因戰亂凋敝的人口和衰退的生產力,強令不少僧人還俗,撤銷寺廟,徵收土地,讓每郡只留一寺。這件事情是皇帝還是晉王時提議並聯合王妃一道主持的,當然遭此措施的不僅僅是寺院,還有道觀。
晉王殿下一視同仁。
說白了,這是個不怎麼信神明的皇帝。
「父皇說的是。兒臣深知自己囊中羞澀,只吃著食邑的採收,維持著府內的開銷,想逗父皇開心,只能偶變投隙了,還請父皇見諒。」
皇帝的神情終於松范了些:「你都求了兩次朕的原諒了,可朕確實沒有什麼要怪罪你的。你母妃說的對,既然投機取巧了,就不能讓像德妃這樣潛心禮佛之人聞曉。」
「兒臣謝父皇提點。」
「洪大監。」皇帝朝外喊人,「你派人將安王送的這尊佛像送去城隍廟吧,跟住持說一聲,這是安王殿下的心意,讓她斟酌著擺在合適的地方,受信眾們的香火。」
「臣遵旨。」
——
是日,大吉,宜出行、出遊、開業、開幕、開市。
雨過天晴,道路兩側的樹葉被雨水沖洗乾淨,其上還有些許積水,此刻迎著日光微微反光。
當然,皇帝本人是看不到這些的,他乘坐帝輦,腳不沾地。
到了城隍廟,幾位皇子都在場恭候了,皇帝迎著眾人的視線下轎輦,聽著排山倒海的恭迎聲。
皇帝看著一個一個恭順的腦袋,喚了平身。
住持持著拂塵走了過來,把拂塵一甩,恭聲道:「陛下裡面請。」
皇帝跟著住持走了進去,其餘在京皇子依次跟上。
皇帝似乎很看重此次城隍廟剪彩一事,連七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都被他要求出宮了。
十皇子、十一皇子手拉手,跟在七皇子後面,身後兩個女官專門看顧著這三位小殿下。
原本皇帝還想讓遂安公主和成安公主也出宮的,但她倆的生母郭昭媛、韓修儀不約而同的都病了,便留她們在宮中侍疾了。
皇帝抬頭看著城隍廟新的裝潢,滿意地點了點頭,太子注意到皇帝的神情,贊道:「城隍廟整頓修潔,裴司空督修有功,陛下該賞他。」
「分內之事,何須再賞?」皇帝並沒有接太子的話。
裴居道此時也開口:「臣身為冬官府主官大司空,不敢居功,太子此話是要折煞臣了。」
「裴司空過謙了,這做事就是要得了主子的誇讚下人才會有動力,做的賣力。」
「臣乃朝廷官員,領著陛下賜予的俸祿已經是深沐皇恩,能侍奉陛下,已經是最大的激勵,哪裡還需要奢望其他?」
皇帝朝裴居道笑了笑:「太子,裴司空是冬官府主官,不是你東宮的下人,什麼主子奴婢的,傳出去,倒讓齊國、衛國這樣的小國都要嘲笑我們不禮賢下士了。」
說完,皇帝看到太子臉色一變,請罪道:「兒臣知錯。」,並不在意地又問道:「安王送的那尊佛像,住持,可安置好了?」
「回陛下。」女住持一副請罪的模樣,「貧道親自送去永安寺,奈何那些僧人拒收。無可奈何,只能暫時放在城隍廟的後院裡。也是貧道無能,無法替陛下代管永安寺,那些僧人拒絕陛下的賞賜,是貧道的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