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裴居道的身世

  當初大燕末帝時期,天下大亂。大燕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前朝燕京攻破後,大燕正式滅國,華亦速自立為帝,國號大越,立年號正朔,但彼時還有不少南方國土尚未打下,原本是穩穩噹噹的,但是卻出了亂子,並在之後幾年轉變為兩股勢力爭奪皇位,甚至到了割據的地步。

  這兩股爭奪皇位的勢力,一股就是華知微的祖父華亦速,一股就是裴居道的祖父裴鏡明。

  這裴鏡明原是華亦速手下大將,替華亦速打下半壁江山,卻在打下南方全部國土後,被年輕的三皇子華速晟陷害,華亦速猜忌,卸磨殺驢,全家滅門。

  裴氏定著五房:一曰西眷裴,二曰洗馬裴,三曰南來吳裴,四曰中眷裴,五曰東眷裴。河東裴氏之中出身西眷裴的裴鏡明家全家被殺,西眷裴全族,亦也無一倖免。

  當時尚在外領兵的裴鏡明表示不可忍,揭竿而反,由於南方領土大部分都是他打下來的,是以也有與北方一戰的實力,但最後不敵華亦速,被殺。

  此事也導致了華亦速不信任親信,引發了後續不少的連鎖事件。裴鏡明揭竿而反,不敵而敗,華亦速這才坐穩了大越皇位,卻發現原先大燕的藩屬國衛、齊、鄭已經報團取暖,發展壯大,成為一股不可忽略的勢力。

  裴鏡明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尚有孫兒在世,流落在外。

  事實上裴鏡明的長子曾在滅門之前,曾與教坊司一女樂暗通款曲,情到深處時自然而然敦倫過,彼時花前月下,裴公子許諾為其贖身,讓她擺脫樂籍,嫁予自己為妾。

  擺脫樂籍這個事情有點複雜,裴公子知道自己父親是當朝重臣,做事須得步步小心謹慎,特地將此事寫信給裴鏡明交代,也表示自己會做好自己正妻元氏那邊的工作,讓這個女樂擺脫樂籍後讓妻子從她的元氏娘家那邊偽造個合理的身份嫁予自己,不讓父親擔心。

  但信才剛讓人寄出去,華亦速滅門的旨意就下來了。

  裴家滅門後,那個姑娘發現自己這個月月事沒有來,原本以為是因情郎被殺傷心欲絕情緒波動導致推遲的,後面才發現自己是懷孕了。

  信王截獲了裴鏡明長子的信,也幸得是信王截獲的,保全了裴鏡明的最後一絲血脈。

  信王找到了那個女樂,彼時她已經有了暗中打掉這個孩子,保全自身的想法。

  她要是還想教坊司繼續做女樂,就決不能讓人知道她懷孕了,懷的還是亂臣賊子的孩子!

  做女樂好歹還是官婢,她還不想那麼早死!

  信王得知她有孕的事情,立即偽造了女樂因時·疫假死的假象,帶走了這個女樂,放到自己的封地里,另為她擇宅居住,實則暗中派人保護這個女樂。

  這個女樂有了新的活路就不考慮把孩子打掉的事情了,十分樂意地接受了信王的安排。但是這個女樂並沒有永遠舒心下去,她難產而死,孩子是保住了,信王自然而然地暗中收養,養成之後放到朝中,做到大司空之位,兩人裡應外合,雖然沒有明說,但舜若多方面認為,他們就是要顛覆大越江山。

  在這個目的上,舜若多和裴居道等人的想法一致,是以他們在之前還達成過某種交易。

  這件事情是裴居道單獨和舜若單獨協議的,信王並不知道此事,高杼想了想,稍加改動,加以修飾,將這件事告訴了華知微。

  復國集團表示若復國無望留住慕容氏血脈也是好的,畢竟大燕開國雙王最初的目的就是這個。而裴居道似乎對做皇帝不感興趣只是想報他們裴家滅門之仇。

  舜若多捕捉到這點信號,於是舜若多為了保住當時尚且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的華知微的性命,瞞著信王跟裴居道達成了協議。若是日後裴居道與信王有那個機會問鼎大位,也會留住她的性命。

  裴居道不可能無緣無故保護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而且還是皇家公主,所以半是計劃半是私心的促成了她嫁給信王世子的這件事。這個計劃里的這點私心,或許是出於對一個單純公主的憐憫。

  世子雖然不長壽,但至少還能活,而成了己方陣營的人,便有了明目張胆保護的理由。

  華知微作為世子妃,信王也會同意保護她,在這一點上,裴居道要做的事情,阻力會很小。

  裴居道出於按照跟舜若多的協議以及為了有名正言順見信王的理由這兩個目的,從大宗伯手中奪過了做公主出嫁持節禮官這個任務。

  一切都在雙方的計劃中,但誰也沒想到,信王世子竟然被毒死了,包括昭寧公主。而這個毒,至今不知道是誰下的。

  「等等!你說什麼!你們舜若多跟裴居道合作過!合作過!合作過!」

  合作過裴居道竟然還這樣瞞著自己,還這樣對待自己!他難道不是應該清楚自己遲早會知道嗎?難道他希望自己真的就這樣一無所知下去,在他的庇護中活著嗎?

  真瞧不起人!

  而且,她自穿越來的第一天,就能感受到裴居道對自己的善意,她清楚地感知到,裴居道不願意自己出事,她彼時還很感動。

  原來,裴居道之前對自己的那些好,那些保護,那些讓她為之傾心的事情,最初不過源於一個交易。

  早就說定了要保護她,甚至已經進行過利益交換,哪裡能不盡心呢?

  一個交易罷了,她這個一無所知的,便為此動心了。裴居道在心裡,該不會還在笑話自己吧?他說過,他與她相處,不過是出於開心罷了。

  原來至始至終,都不過是一個消遣。

  這一路相伴而行,難道投入的就只有她嗎?就只有她在展望著他們的未來,在為此付諸努力,而裴居道只是聽過,沉默,然後笑笑,擱下。

  時至今日,她其實都沒有放棄那個想法,她還想著,等她榮耀歸京的那一天,等她解決完兩人相處的一切障礙,等她真正掌握權柄,於那金鑾寶殿九天龍椅之上,再問他一句,你現在是否願意,真正坦誠的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