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抒抒一整天在辦公室里渾渾噩噩,就連在茶水間泡咖啡時也心不在焉地被溢出的開水燙到。
她慌忙拿紙巾擦,卻聽到門口同事們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傳入耳中。
「那個小喬和小蘇怎麼調換崗位了,我還以為周主任看上小蘇了,還有那個小蘇看周主任那目光,好像都恨不得立馬生撲他一樣,我都懷疑兩人在一起了。」
「你別懷疑了,那天我在餐廳里見客戶,都看到兩人十指緊扣了,就是在一起了。」
「不是吧,這麼勁爆的三角戀嗎?我聽說是James跟周主任說喜歡小蘇,所以才故意調換秘書的。」
「你胡說什麼?你以為我們主任是那麼公私不分的人嗎?據圈裡可靠消息,是因為主任那個前女友白芷芊好像得了骨癌,沒幾天可活了,還說是因為當年在國外給主任獻血太多次,才得上這種病的。」
「獻血多了還會得這病,聞所未聞!」
「反正白家人在外面是這麼傳的,我估計主任迫不得已要去照顧白小姐,所以才分手忍痛將小蘇送給別人。」
「那他不是好痛心,我看他們兩人好般配的樣子,平日裡還嗑兩人的cp呢,哎,好可惜……」
安抒抒聽著外面的議論呆愣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原來,他竟還是因為白芷芊拋下了自己。
原來,兩人間的曖昧,同事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都心照不宣。
下班時間,兩人不約而同都沒有走。
周柏霆來到安抒抒工位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觸在她跟前的桌面上,躊躇好久,終是開口淡淡道,「別墅里還有好多你的東西,我車你回去拿吧。」
安抒抒一直垂著頭,努力不讓他看到自己眼底的痛色,深吸一口氣倔強道:「我不搬出去,李姨答應我兼職做住家保姆,你沒資格開了我!」
她抬頭直視他,聲音比他還冷淡,「怎麼周律師分手都分不起嗎?還要辭掉我的工作?」
周柏霆定定地看著她,嘴唇張了張還想說什麼,門口一聲嬌俏的女聲打斷了兩人的僵持。
「柏霆,我來接你回家。」
白芷芊臉色紅潤,精神奕奕地走過來,小女人似地挽上周柏霆的手臂。
「這是你的下屬嗎?你可別凶人家了,你身邊的秘書都已經被你罵跑多少個了。」
說著,她目光掃向眼前的女人,面上溫柔,話語裡卻儘是對旁人的宣示主權。
看吧,你這女人不過就是周柏霆的下屬。
而她白芷芊,才是能為你求情的人家正牌女友。
周柏霆不著痕跡地躲開白芷芊的觸碰,但聲音還是軟了下來,對白芷芊寵溺道:「我先送她回去吧,等下再陪你去醫院。」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就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般明媚清純。
竟一點都沒有病人該有的灰敗氣色。
地下車庫上車時,安抒抒習慣性地去拉副駕駛座。
剛拉開門,身後的白芷芊竟搶先她不管不顧地坐了上去,還回頭報以一笑,「謝謝啊,這麼些年都是我坐柏霆的副駕座,你坐後面好吧?」
安抒抒咬牙切齒地瞪著她,誰知一旁的周柏霆說的話卻更讓她寒心。
「你坐後面吧,芷芊她是病人!」
安抒抒僵在原地,昨天周柏霆口口聲聲的承諾猶在耳邊,說副駕是她的專屬位置,不過一天,就這麼輕而易舉成為別人的?
她強咽下心中的酸澀,坐到后座。
一路上,聽著兩人在前面談笑風生,說事業,說案件,更是說到理想,那模樣儼然就是一對默契十足的知己。
這一刻,她覺得整顆心被兩人一下又一下響起的笑聲不住掌剮,又腫又痛。
她從不知意氣相投的兩人竟然有這麼多話題。
而以前,他和她同居的半年,卻從未談論過他的工作。
兩人談論最多的就是床事。
沒錯,當年的他們,沒懷孩子時,都是除去工作幾乎都是沉溺在男歡女愛上。
有孩子後,他更是能蹭就蹭,天天抱著她說想要她。
如今想來,她不禁有些懷疑,當年的周柏霆是不是只是喜歡她的身體,而非真正喜歡她。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越發胡思亂想起來。
就連車子不知何時停在路邊,她都不知道。
抬頭就見周柏霆一臉陰沉地轉頭沖他呵斥道:「蘇秘書,我叫你下車,聽到了沒有?」
還不等安抒抒做出回應,周柏霆就怒氣沖沖地下車打開后座的車門,將安抒抒強行拽下了車。
安抒抒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炎熱的六月,就像被人澆了兜頭冷水般徹骨寒涼。
他居然怕白芷芊知道她住在安家別墅,所以就這麼把她扔在大馬路上?
她渾渾噩噩地一個人走回家。
入夜,她哄睡孩子們以後,坐在沙發上想了好久好久。
她絕對不能讓白芷芊搶走孩子們的父親。
即使白芷芊沒幾天活頭,也不可以!
聽到花園裡汽車開進車庫的聲音,她緩緩起身下了樓。
夏日的花園,蟲鳴蟬叫。
銀色月光鋪泄一地,傾灑在人工湖面上猶如注入了一層仙氣飄飄的羽衣。
安抒抒望著同樣的人工湖,想起當年周柏霆為了得到安母的同意,一次次傻乎乎地跳湖撈戒指。
那時的他肯定是愛她的。
他曾經說過就是因為愛她,所以身體才會喜歡和她不厭其煩地夜夜偷歡。
而她剛剛,竟然懷疑他曾經的愛?
當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時,她望著平靜的湖面,終是眼一閉,「撲通」一聲跳入湖中。
「小蘇……」
果然,身後傳來男人焦急的呼喊聲,以及緊隨其後的一陣水花聲,帶起了湖面上劇烈的震動。
安抒抒沉浮在水面上一連嗆了好幾口水,小時候溺水的恐懼再次湧上心頭。
看著游向她的周柏霆,她的雙眼一片淚眼朦朧。
她掙扎著伸手,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攀繞住他的脖頸,靠在他肩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在他將她拖回岸邊,趴在她身上氣喘吁吁時,安抒抒順勢雙腿纏上他的腰,不給他喘息機會,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他的唇,企圖用她的熱情摧毀他最後的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