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輕顏看著地上哭成狗的小男人,不禁皺了皺眉,「這男人怎麼哭起來跟個娘們似的?不會是你豢養的小金絲雀吧,看起來還挺深情!」
安抒抒唇角抽了抽,對她答非所問的話一整個大無語,只好又問了遍,「我公司里的人怎麼會跑醫院來,還說我真的死了,到底是誰在外面造謠我死了?」
「這這這……」
季輕顏心虛地吐了吐舌頭,把她拉至一旁解釋,「這造謠的人就是我!」
安抒抒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你……你個臭丫頭咒我死?」
季輕顏欲哭無淚,垮著臉只好將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通。
自那次周柏霆得知安抒抒被打成重傷一級吐血休庭後。
有一天晚上,他跟瘋了般在她公司樓下堵住她,問安抒抒人在哪?
季輕顏早就因為他幫白芷芊辯護的事耿耿於懷,脫口而出就說安抒抒已經死了。
當時她沒想太多,只是為了讓周柏霆最大程度地後悔。
畢竟如果他真想找安抒抒,一找就會知道她壓根沒死。
可是誰曾想,宋書白為了不讓家裡那三小隻知道媽媽重傷,以及不讓抒抒公司里的藝人人心渙散,將安抒抒的消息保護得滴水不漏,對外宣稱她只是出差。
但周柏霆還是根據當時法院提交的證物上發現了安抒抒當時的住院信息。
恰巧之前,季輕顏覺得安抒抒住院的那間病房位置不好,就換了間病房。
而原來她住的那間病房,也就是陸辰楓哭喪的那間病房住的那間病人剛好病逝火化。
所以周柏霆那天來時,也得到了和陸辰楓剛才一樣的答覆,都以為安抒抒死了。
安抒抒聽著季輕顏匪夷所思的回答,腦瓜子懵了。
「他們都不問問那個死者名字嗎?」
季輕顏撇撇嘴,回答道:「問了啊,可那個死者剛好叫鞍姝姝!」
安抒抒一陣無語震驚加心虛。
心虛的是,她不知道鬼差是不是也跟那些糊塗蛋一樣認錯人從而勾錯了魂。
她捂著劫後餘生跳動的胸口,下意識反應就是問季輕顏,「那柏霆得知我死了,他是什麼反應?」
「他……」季輕顏無奈地嘆了口氣,抱了抱她道,「我們不管他什麼反應,反正他都能做出幫傷害你的人辯護這種事,你還管他什麼反應?」
安抒抒怔在原地手腳冰涼,拉住季輕顏的手,紅著眼眶認真問道:「我想知道他會不會在意我死了!」
即便他忘了她,但他也知道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季輕顏抱了抱她安撫,「我最開始在法庭上看到他吐血,還以為他說不定情急之下,記起什麼了。」
「但是……」
她欲言又止,輕輕擦拭去安抒抒眼角的淚花,心疼不已,「但是後來,我看到他得知你死訊的那一刻,只是淡淡地應了聲就走了……」
淡淡地應了聲就走?
安抒抒只覺得腦中有根緊繃的弦,就這麼突兀地,「砰」的一聲徹底崩斷。
眼眶酸澀得一滴淚也擠不出來,喉頭好像有鐵鏽味瀰漫開來。
此時此刻,她就好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死屍!
「抒抒,你別嚇我,抒抒……」
許是她的反應過於反常,季輕顏著急地揮手在她眼前晃動,生怕她出事。
安抒抒僵硬地回神,努力扯出一抹自認為雲淡風輕的笑。
她全程是笑著回的安家別墅。
看到孩子們歪著腦袋排排站的那一刻,她笑著將他們一個個擁入懷中。
當三個小傢伙掙扎著想要逃脫眼前這個陌生阿姨懷抱時,卻被季阿姨的一句「她就是媽媽」震驚得呆若小木雞。
下一秒,二寶頓時化身小尖叫雞,捧著安抒抒那張美艷得驚心動魄的臉驚叫,「媽咪,你是不是回天庭叫太上老君把你變回仙女了?」
安抒抒撇了撇嘴,點了點她腦門,嘟囔道:「難不成媽咪以前是個醜八怪嗎?」
大寶則不給妹妹繼續撒嬌吹彩虹屁的機會,直接提溜起這個占據媽媽大半懷抱的胖扭扔後頭去。
他拉著小寶就一人一邊摟住媽媽的胳膊,狐疑地問了媽媽好幾個問題,得到媽媽的認真回答後,才最終確認了媽媽的身份。
最後,大寶抱著變了臉的媽媽哭了,不住地道歉,說當時不該想著去見壞爸爸,害得媽媽受傷。
他用小手一下下摸著安抒抒的右手臂,幫她吹吹,邊吹邊哭得跟個小水娃似的。
就連一旁的小寶也似懂非懂地拔起奶嘴,「吧唧」一口親在她臉上,甜甜地喊了聲「媽媽」!
她把三個小可愛全都圈進懷裡,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汩汩流出。
這個家,有她在,就絕不能散!
這一夜,她又回了那套以前和周柏霆同居的大平層。
她定時都會叫人過來打掃。
裡面的擺設依舊,所有的東西都和多年前他們分開時一模一樣。
照片牆上的每一張照片都記錄了他們無數個甜蜜的瞬間。
每一個家居都承載了她們兩人糾纏不休的身影。
她躺在小刺蝟榻榻米上,抱著那隻他送的毛茸茸大熊,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腦中不斷閃現的都是季輕顏的話。
「他只是淡淡地應了聲就走了!」
一句話化成無數把尖刀無時無刻在她心尖上凌遲。
原來她死了,他也會這麼冷漠應對!
即便他失憶記不得她,但她也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他就這麼棄之敝履?
想像著他面對她死訊時的表情,心臟的鈍痛感將她折磨得幾欲想死。
她抱著小熊整個人痛苦地蜷縮,如一隻受傷的困獸,無助地啜泣著。
濃濃的哀傷隨著夜色隱入黑暗中,越飄越遠,似乎在呼喚著牆上照片的另一個主人公……
翌日清晨。
暴雨過後,到處是泥土的芬芳,預示著陽光的到來。
安抒抒看著鏡中再次一夜白頭的自己,笑了哭,哭了又笑。
最終,眼神再次堅定起來。
多年前,失去孩子的傷痛,讓她一夜白頭。
是周柏霆讓她養回了一頭黑髮。
她伸手指尖輕撫上銀白似雪的髮絲,如今再來一次,她要找回那個愛她如命的周柏霆。
這一次,她一個人去了美髮沙龍。
她將白髮染成了從未染過的栗色,並燙成了及腰的大波浪卷。
她能感受到見慣美女的理髮師,都在看到鏡中妖艷得禍國殃民的女人時,連魂都被勾走了一半。
如此出塵的相貌,即便她一身簡單的白T牛仔褲,依舊抵擋不住她無處不在的奪目耀人。
當她一通電話出現在宋氏集團總裁辦公室時。
一副老幹部做派拿著水杯喝水的宋書白,手直接一抖,杯子「吧嗒」一聲掉落在地。
一整杯水就這麼毫無保留地餵給了他腰下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