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開庭結束。
周柏霆看著走廊上耷拉著頭的大寶,還有他身旁從開庭到結束都全程盯著他的小寶,邁著忐忑的步子走到兩個小不點身前蹲下。
他從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遞到大寶面前,輕哄道:「都都不哭了,剛才爸爸說錯了,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會撒謊的!」
大寶卻絲毫不領情,一把拍翻他手中的糖,小濃眉毛橫成兩條槓,冷對他凶道:
「你才不是爸爸!爸爸才是撒謊精,你以前口口聲聲說愛媽媽,現在怎麼這樣對媽媽?」
「我們不要爸爸了!」
周柏霆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猛不丁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嘴。
他下意識愕然垂眸查看,只見他嘴上赫然被人塞進一個口感甚好的奶嘴。
而塞奶嘴的始作俑者小寶正叼著同款奶嘴,那雙盯著他的圓溜溜大眼好像盯累了,直接對著他白眼一翻,轉身也跟著李姨和大寶走了。
獨留給他兩個小萌娃無情扭動的小奶臀屁顛屁顛的決絕背影。
季楠笙拉著還想發作的季輕顏從他身邊經過,卻被吐掉奶嘴的周柏霆叫住。
「我們聊一聊?」
季楠笙驚詫他會主動邀見,兩人站在莊嚴的法庭大門口,高高的階梯上兩人的身形依舊,一如當年兩人無數次一同出入這裡一般。
周柏霆率先開口,「你能回去替我跟抒抒說一下對不起嗎?」
季楠笙無語地瞥了他一眼,「你為什麼不自己去?」
「可是她不回我信息。」
季楠笙更無語了,就安抒抒傷成那樣子,還能回他信息?
原本無話不談的兩人,此時竟相顧無言。
好半晌,周柏霆才緩緩吐出幾字:「你能幫我恢復記憶嗎?」
他望著不遠處的台階下,正有年輕男子單膝跪地朝女子求婚。
他眼底一片茫然,但胸腔內的那顆心又酸又脹,好似下一秒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我雖然不記得了,但我知道,我想和抒抒在一起!」
「芷芊說是抒抒騙她去酒店的,她才會……所以她現在這麼慘,我和抒抒都有責任。」
「我想幫她最後一次,也還了她當年對我的救命恩情。」
季楠笙這下徹底無語了,好脾氣的他也憋不住了,「她白芷芊慘,抒抒她不慘嗎?」
「還最後一次?周柏霆,難不成你以為以抒抒的性子,在得知你這樣對她後,還會讓你回歸家庭?」
周柏霆努力強壓下聽到這話時的慌亂,定了定神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遞給季楠笙,「這幾年我真的欠白芷芊很多,所以,我不得不給她打這場官司。」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道:「況且,抒抒她和孩子們也沒事,就不能給她一次機會嗎?」
季楠笙接過文件的手一僵,抬眸震驚地看向周柏霆。
原來,事到如今,他竟還不知道,那個曾經被他捧在手心的女人被打成重傷一級?
他現在很好奇,下一次庭審時,必然會放出安抒抒被虐打的那段視頻,以及她被找到時的傷情鑑定照片。
那麼到時候,周柏霆看到那些,他還會不會雲淡風輕地說出「她沒事」這種冷血的話?
看著周柏霆離去的背影,季楠笙翻看手中他給的文件,原本失望至極的心不由心尖震顫,忍不住也跟著紅了眼。
*
病房裡。
安抒抒躺在病床上,一動都不能動。
右手臂上打著石膏,整個手臂好像有萬千蟲蟻爬般騷癢難忍,卻又毫無辦法。
她看著一旁在為她現榨果汁的宋書白,想喊他,卻發現一整個被包成木乃伊一樣的頭部,嘴皮子動一動都很困難。
宋書白倒好果汁,插上吸管,走到病床前,看著躺上面眼珠子亂轉間卻依舊莫名可愛的女人,不由眉眼彎彎輕笑起來。
他將吸管小心翼翼塞進女人依舊沒什麼血色的嘴裡,溫聲詢問:「是不是榨果汁的聲音吵到你了?」
安抒抒吸了幾口果汁,想說話,但依舊說不出聲來。
脖頸上的疼痛還未消,她稍微扭一扭脖子都會牽扯到手術縫合的傷口。
她只好絕望地閉上了眼。
宋書白盯著她嘟起的白唇,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般,竟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的撓撓癢,插入安抒抒打石膏的縫隙中,輕輕撓了起來。
安抒抒陡然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宋書白,心想這傢伙八成不會是有讀心術吧?
宋書白邊幫她撓癢,邊輕言細語地安撫道:「現在說不了話是暫時的,還好當時鐵釘沒傷到聲帶,你放心,到時候你唱歌還是會驚艷全場的!」
安抒抒唇角抽動,這傢伙是打擊她五音不全,驚呆全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