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招!」易陪思舉起劍,剛要刺去,還沒等易陪思凝聚靈氣,景瀟冶躍到他身邊,攔下他的劍,對他道:「你先去對付別人,這裡讓我來。」
易陪思望著他,沒收回劍。
景瀟冶捏了捏他的手心,一字一句道:「聽我的,去那邊幫一下宋昶,他對付虞芷意,怕是對付不過來。」
低頭看了眼下方正在交手的宋昶和虞芷意,宋昶很強,易陪思算是了解他的實力,可對上這詭計多端的虞芷意,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況且,景瀟冶這句話,易陪思聽出來更深的意思,讓他去對付虞芷意,或許也是因為當年虞芷意殺了他,景瀟冶想讓易陪思用這個機會,自己為自己報仇吧。
他知道景瀟冶擔心自己的安危,如今對方不讓自己和勾鶴交手,他也沒必要在這裡倔強下去。
「好。」易陪思對他道:「你小心,那人很強。」
景瀟冶道:「嗯,你也小心。」
隨後易陪思跳下高台,去往虞芷意的方向,他匆匆跑了幾步,回頭望一眼,景瀟冶仍在看著他。
「小心。」易陪思又說了一句。
現在隔著這麼遠,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見。
說了總會比沒說要安心一些。
等易陪思遠去後,景瀟冶轉過身,目光掃向勾鶴,眼神陡然森寒起來,周身氣場瞬間冷厲。
勾鶴唇角微微上揚,覺得這件事情頗有意思,一來是他還沒見過公儀瀾這麼在意一個人的安危,很是稀奇,二來,公儀瀾居然光明正大地敢和他造反,實在是有趣。
他審視著景瀟冶,不急不慢問道:「瀾,你這是做甚,終於要造反了?」
這句話極其挑釁。
「不,我只是很想和你比試一番,你不也是這麼想嗎?上次太遺憾,不如這一次我們好好來一場?」景瀟冶滿面笑容的看著他,抽出連月劍,劍尖指向勾鶴。
勾鶴也喚出自己的劍:「好啊,正好我也想看看,到底你和我,誰才是代聖最強的六伏。」
景瀟冶猛地沖向到他身邊,一道長劍斬去,喝道:「把嘴閉上,你能輸的更安穩些。」
勾鶴疑惑了一聲:「我怎麼覺得,會是你輸呢?」
他如浮光掠影般消失不見,下一刻出現在景瀟冶身後,輕盈無聲,景瀟冶轉身揮劍,與勾鶴的劍直直相碰,咣當一聲,劍氣炸開,光芒刺眼的在一瞬間將黑夜照耀成白晝。
那一聲巨響和靈氣波動幾乎要劃破天空,附近所有人都驚住了,這強的不只是一點半點,他們聞聲望去,謝子澹驚訝道:「這位是誰啊……這麼猛!」
等光芒散了些,他們看清皆是殺氣騰騰的勾鶴和景瀟冶正打的激烈,周圍氣波浮動堪比開天闢地,幾位平時看不慣他的大臣們頓時愣的話都說不出完整的一句:「景相……這麼強的嗎……」
代聖國的那幾位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抬頭,丁野況愣了愣,他大為震驚,他知道兩位二位關係不好,說不到三句話就會急眼,慪氣更是常態,可怎麼這種時候也要跟對方過不去呢?
甚至還不分時機地打起來了?
易陪思跟著抬頭,這般模樣的景瀟冶,渾身充斥著凜冽的殺氣,與他平時雲淡風輕的樣子完全不同,易陪思忍不住多看幾眼,他想看他對戰的樣子,可惜,眼前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虞芷意勾著唇,正控制著庭院裡面的草木,她指尖輕輕一點,那些成精了的樹幹就瘋狂地向他們抽來。
那些士兵一下子就被抽的連轉好幾圈圈,口吐白沫、口吐鮮血比比皆是。
宋昶吐了一口血,用槍撐地,奮力站起,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嘖嘖說道:「這個女人,以後肯定嫁不出去,誰娶了這樣的,倒八百輩子霉。」
這句話不巧讓虞芷意聽見了,她笑容僵在臉上,越來越扭曲,怒氣涌到深處,手臂一揮,一條粗壯的荊條飛出,將宋昶抽飛出去好遠,她氣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先操心一下你的命吧!長歪了的紫茄子!」
她的脾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火爆,易陪思喊道:「宋公子,當心!」
宋昶忙著躲避攻擊,百忙之中回了句:「放心吧,她打不到我……我靠,啊啊啊啊。」
情況緊急,必須馬上出手,易陪思揮起劍,劍雨在空中滂沱般襲來,砸的地面凹進去數百個坑窪,虞芷意蛾眉一皺,那些藤蔓嚴嚴實實擋在周圍,替她接住了這一擊。
劍雨結束,藤蔓散開,虞芷意沖易陪思喊道:「可以,你有兩下子。」
有的可不止兩下子,易陪思手生靈力,朝她揮劍一斬,勢如破竹,劍光至極,虞芷意不甘示弱,手一揮就是一條荊棘鞭,兩個人打鬥之際,殺氣重重,任何事物都難以接近,宋昶小心翼翼撿起自己的槍,退後幾步,給他們騰出位置,手心實實在在捏了一把汗。
翼軫君,就是翼軫君。
要是那日在青州,翼軫君這樣和他交手,他估計早就被干趴下口吐鮮血了!
宋昶越看越熱血沸騰,清清嗓,朝著易陪思大喊一句加油啊,下一秒,虞芷意無情地一鞭就把他抽飛。
宮殿之上,那兩人依舊滿身殺氣,勾鶴提起劍向景瀟冶斬去,劍風如攜帶狂雷的陰雲,他咬牙道:「你用靈術幹什麼?你的神術呢?」
景瀟冶突發一擊,冷聲道:「勾鶴,打架你管對手用什麼,管你自己得了。」
說罷,景瀟冶凝聚法力,神術陣法形成,一道強勁的爆破碾襲而來,轟天裂地,震耳欲聾,勾鶴猝不及防被他擊中,從高台之上砸了下來,足足砸穿了了兩層壘牆。
身下都是碎石和斷瓦,勾鶴撐地起身,吐出嘴裡的淤血,懶得管嘴角掛著的一道血跡,眉心微蹙,氣憤道:「你來真的?」
景瀟冶站在高台之上,垂眼俯視著他:「誰在跟你鬧著玩。」
勾鶴嗤笑一聲,一躍而起。
緊接著,漫天的黑霧在天空中迴旋凝聚,遠比暴雨來臨前的陰雲恐怖,像是黑水翻滾不息,勾鶴的手中,是刺眼的黑光,他手落下,一道又一道黑雷劈下。
不僅僅是黑雷那麼簡單,雷的周身伴隨著奇怪的符咒印記,強光、火焰、爆炸連續奔涌而來,電光火花一片,被擊中的士兵就像被鬼吸走了所有精氣一樣,變成乾枯的一具屍體,駭人、恐懼。
景瀟冶眉心皺的緊,這傢伙,又變強了。
勾鶴睥睨地面的各處,火海無情的吞噬著宮殿,到處都是東奔西竄的宮女太監。
這只是開胃小菜而已,起嚇唬作用,他真正的實力遠不止這些,景瀟冶心知肚明。
勾鶴用一張看螻蟻般的眼神凝視著慌張逃跑的百姓,對景瀟冶笑道:「不過,我們已經抓到了公主,現在也打的差不多了,沒趣了,該走了。」
他忽然湊近,只用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道:「瀾,我沒動你身邊那位夠給你面子了,其他的,我希望你別管。」
隨後勾鶴朝著地面上的人揚言:「廢物們,聽好了,公主殿下我們帶走了,若是不想她有什麼事情,我勸你們老實些。」
語氣過於猖狂,程渡崎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狂的人,他抬頭咬牙喝道:「怎麼,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勾鶴偏頭一笑,眸中反射著亮得刺眼的火光,他居高臨下盯著程渡崎,那隻眼睛仿佛深淵猛獸降臨,盯的程渡崎毛骨悚然。
他連動都未動,程渡崎就飛出去了,被襲、倒地、口吐鮮血、仿佛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宋昶驚訝地張大了嘴,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刻,他也飛出去了。
口中血流不止,胸口仿佛都要碎掉了,宋昶躺在地上疼的一動不動,心中卻無聲吶喊,蒼天無道。
不是,他什麼也沒幹啊!
連張大嘴驚訝也要被揍嗎!
勾鶴只是意思一下,沒真想取他們的性命,他手中生出一團黑霧,黑霧瀰漫,範圍越來越大,代聖幾個人接連消失在煙霧中。
周圍都是受傷的士兵和武將,這一場騷動,旦恆國的各位是精疲力盡,易陪思抬起頭,景瀟冶還站在高台之上,夜色太黑,易陪思看不清他的表情。
易陪思喉結動了動,對上面的人喊道:「瀟冶,你看什麼呢,下來吧?」
層雲遮住了皎月,天空黑的像硯中墨,景瀟冶聽見他的聲音,轉過身,嗯了一聲。
謝子澹被丁野況打的受了好多處傷,最後丁野況簡直就是把他當一隻鳥兒耍,真是憋了一肚子氣啊,早知道這樣,平時就好好修煉了,他氣憤道:「他們鬧這一出就走了,搞的我們國家遍地狼藉,欺人太甚!」
程渡崎勉強起身,把嘴裡最後一點鮮血吐出去,他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情緒萬般複雜:「真是欺人太甚!」
另一位武將扶著腰撿起自己的武器,怒道:「這真是他們一貫的作風,跑得真快,一溜煙就跑了!」
忽然,席成樺白雪銀槍咚一聲杵地,淡定地擦掉額頭的汗珠,道:「倒也不是很快。」
幾位武將紛紛回過頭,小席將軍紋絲不動地站著,他的腳邊,躺著一個人,身上被繩子綁的結結實實的,無法動彈,易陪思定睛一看,這……這不是齊溯嗎?
認識這位的幾個武將走過來,滿臉詫異道:「齊溯?你沒跑啊?平常不是跑的最快了嗎?」
齊溯被綁的渾身都疼,他費力地抬起頭,往常雪白的臉被火燒的漆黑,身上的衣服也是燒的破破爛爛的。
看這個樣子,應該是中了小席將軍的穿心焰了,雖然齊溯不是什麼好東西,易陪思還是覺得他可憐啊,好端端的人被燒成這樣了。
齊溯情緒似乎不太穩定,口中還一直在嘟囔什麼,他抬眼看見易陪思,像是看見了什麼很急迫渴望的東西,發了瘋似地爬過來,死死地抱住他的腳,念叨:「雪……雪……」
易陪思一驚,猛拽衣角企圖把他甩掉,奈何齊溯抱的太緊了,根本甩不掉!
這動靜可不小,其他人紛紛圍了過來,目光詫異地在他們兩個人身上跳轉:「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認識?他在說什麼血?」
易陪思百口莫辯,拼命搖著頭,解釋道:「不不不……我不認識他的……」
齊溯牢牢抱著易陪思的腿,就像黏在上面一樣,嗓音沙啞的厲害:「求求了……雪……我要雪……」
血?血?易陪思呆住了,要什麼血啊?
難不成要他現在自殘給他血?
景瀟冶從高台上躍下,過來朝著齊溯就是一腳,將齊溯踹的轉了整整一個圈,齊溯躺在地上,接近昏厥,滿眼冒星星,手也鬆開了易陪思。
看著齊溯這副要死了的樣子,易陪思愣了愣,問道:「瀟冶,你是不是踹的太狠了……」
景瀟冶面不改色,一隻手拉住易陪思的手腕,將人往自己這邊帶了帶,確認易陪思沒事,鬆了一口氣,他瞥了眼齊溯,冷冷道:「死不了,你變出一點雪花給他。」
「嗯?好……」有點疑惑,易陪思照做了,地面上出現疏疏的一堆軟雪,齊溯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兩眼驀然一亮,手忙腳亂的爬過去,一個猛撲,撲在雪堆上。
他在雪地里就像歡騰的小狐狸一樣來回翻躍打滾,樂此不疲,易陪思驚奇的發現,齊溯身上的傷口,在一點點治癒。
易陪思指著齊溯,覺得神奇,他看向景瀟冶,問道:「……這是?」
景瀟冶揉著眉心,道:「不好解釋。」
席成樺收起武器,瞧著在雪堆上歡騰打滾的齊溯,他猶豫了一下,不確定道:「齊溯他好像……不是人。」
此話一落,所有人齊齊震驚,有些人甚至退了好幾步,不是人還能是什麼,妖或者鬼?
「大家別害怕!他也不是妖或者怪。」席成樺急忙解釋著剛剛自己那句話:「他應該是一個……小雪人。」
為什麼這麼說,打鬥的時候,席成樺就發現了,齊溯身體冷的像冰一樣,面容也是不正常的白暫,沒有心跳,他怕火燒,火燒一下,整個人就亂了,不知道撲滅,又不知道反抗,現在又看見他這麼喜歡雪,席成樺更肯定了。
齊溯一臉活過來的樣子趴在雪地上,渾身上下都是放鬆與輕盈,他抬頭瞧見了景瀟冶,表情一喜,剛想開口,景瀟冶一個刀眼,齊溯立刻訥訥閉嘴了。
一名大臣問:「呃……所以我們要怎麼處置他?陛下呢?」
程輩看向四周,喊道:「對啊,陛下呢?」
眾人齊齊回頭,江漣負手走來,眼裡皆是怒火,代聖國綁架了江漪令,還殺死了伶梧將軍,欺人太甚,江漣道:「用他去代聖換取公主,不然,就殺了他。」
齊溯還趴在雪地上,哈哈大笑,說道:「那這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剛剛這個小將軍也說了,我只是個雪人,死不了的哦。」
話音剛落,席成樺在一旁道:「死不了,總能放火燒一把。」
齊溯:「……」
席成樺生出火焰的手心已經搭在齊溯肩膀上,齊溯嗚嗷一聲爬的老遠,喊道:「別別別……錯了錯了,你們用我換公主,肯定是行不通的,六伏沒了我還會有別人,別白費力氣了……要不你們還是把我關起來吧……」
「哈哈哈,成樺,幹得漂亮。」程渡崎瞟了眼齊溯,哼道:「你別想耍什麼花招。」
在景瀟冶眼裡,他說的確實是實話,六伏沒了他們,還會有別人的。
程渡崎哼道:「齊溯,你們代聖國抓走公主,有什麼目的?」
齊溯瞪他一眼,悶悶道:「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信息,有能耐你們就去代聖國把公主救回來!今天你們都嚇怕了吧,我們的勾鶴大人那麼強,隨隨便便就把你們打趴……我們還有公儀瀾大人,他也很強!」
景瀟冶:「……」
有預感下一刻齊溯就要脫口而出指認出他就是公儀瀾了,幸好這個蠢貨沒有。
景瀟冶在反思,方才也沒有踹到齊溯腦子吧?
易陪思左右想了想,問:「齊公子,那位勾鶴,是你們六伏最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