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殺人？
葉長青有些驚訝：「你……你…這麼突然有這個念頭？」
跟陳學文接觸以來，都覺得他是一個膽小，謹慎，寧願吃虧都不敢惹麻煩的人。
突然之間說學殺人。
這轉變太突然了。
陳學文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火葬場高聳的菸頭，看著裊裊升起的煙霧。
過了一會兒道：「我爸是個好人，是一個好父親。
吃苦耐勞，做事勤奮，從不與人紅臉。
對我媽媽也好，對我和我弟弟更沒得說。
唯獨對他自己不好，他喜歡吃肉，喜歡喝酒，但我幾乎見不到他買過。
他喜歡摩托車，說開摩托車兜風，感覺太暢快了。
幾次攢錢想買，最後把錢都花在了我弟兄兩個身上了。
可是他就這麼死了。
沒有犯法，沒有犯罪，就這麼不清不楚地拉進監獄裡打死了。
憑什麼？」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就像是喃喃自語，但葉長青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憤怒和不甘。
他想勸陳學文，可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用什麼話勸他。
甚至覺得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不知道說什麼，他就沉默不語，深邃的目光看著遠方，臉上露出掙扎。
他甚至動了教他殺人術的念頭。
陳學文見葉長青不說話，繼續道：「我祖宗棄儒從農。
我想棄農入索命門。」
索命門？
葉長青聽到這三個字，有些吃驚，這傢伙竟然知道索命門。
春秋戰國之時，百家爭鳴，百家其實是概數，行業遠遠不止百家。
用一句老話叫百六十行，甚至更多。
三百六十行之外，還有旁門左道，旁門又叫外八門。
外八門包括盜門、蠱門、機關門、千門、蘭花門、神調門、紅手絹、索命門。
盜門是強盜小偷組織，蠱門是放蠱、趕屍組織，機關門是研究機關器械的組織，千門是抽老千的組織，蘭花門是妓院組織，神調門是跳大神組織，紅手絹是變戲法的組織，索命門便是響噹噹的殺手組織。
這傢伙竟然要進入索命門。
看到陳學文一臉認真的模樣，他微微搖頭：「其實我不是索命門的人，你可以說我農門的，醫門的人。
但我絕不是索命門的人。
我不是殺手。」
嗯？
陳學文臉上露出意外之色，驚訝地看著葉長青：「你殺人手段這麼厲害，不是索命門？
我怎麼有點不信呢？」
葉長青想為自己辯解，突然想到了意外樓。
他手中有一個意外樓，通過製造意外殺人。
他不說話了，意外樓其實也算是索命門。
伸手撓了撓頭：「其實……殺人……是要償命的。
你還是算了吧。」
陳學文眼神古怪地看著葉長青：「你……一直挺好的。」
葉長青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他的身份太複雜。
他決定用最簡單，最野蠻的辦法阻止陳學文的念頭：「我是鋤奸者，鋤內奸，殺外敵。
你告訴我，你是什麼身份？」
陳學文愣了一下，隨後嘆口氣：「是啊，我是什麼人啊，我就是一個農民。
所有的行業轉農業最容易。
但是想跳出農業這個坑，太難了。
老祖宗真是腦子進水了，棄儒從農，害死子孫萬代！」
葉長青突然想起許承宗，他笑著道：「其實可以種植高價農產品。
比如說真正的純綠色……」
他還沒有說完，陳學文就開口打斷：「種地報不了仇啊！
身為人子，知道殺父的仇人。
不報仇，你說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做一個混世等死的行屍走肉嗎？」
葉長青心中有些難受，可是他知道走上索命門，就是褲襠里掛鐮刀，隨時都會死球。
陳學文見葉長青還不答應，視線再次落到火葬場的煙筒，看著煙霧冒出，臉上了露出痛苦之色，沉默了片刻道：「我們村上，有一戶人家養了一隻母狗。」
嗯？
葉長青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陳學文。
想不通他的話題為什麼突然轉移到養狗上了。
陳學文繼續道：「那條狗總是跟野狗交合，每年都會生兩窩狗崽子。
但是那些狗崽子，很快就會送出去。
我記得有一年，母狗生的狗崽子剩餘一條，已經兩個月了，也沒人去抱走。。
我就想去要來養，那天我過去，母狗睡著了，小狗在一邊玩耍。
我不小心踩到了母狗的尾巴。
母狗驚醒，嗚嗚叫著跑了。
但那隻小狗卻衝著齜牙咧嘴地叫喚，撲上來想咬我。
一隻狗都知道為它媽媽報仇。
我不能連一條狗都不如！」
聽到這裡，葉長青總算是明白了，繞了一圈子，還是想進入索命門。
他想拒絕，但真說不出讓他連狗都不如的話。
最後一咬牙，做出了決定：「我是武修，我可以教你一些格鬥和武技。
但每個人的天賦不同。
也許你學了之後，跟人動手，一招就被人干翻了。
而且也不算是真正的索命門。
練武就算了吧，但我確實有路子，讓您進入索命門。
但有一句話，必須說清楚，你一定要走這條路嗎？」
陳學文有些激動：「我確定！」
葉長青再次提醒：「你想好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你父親去世，現在你就是一家之主。
要承擔贍養你母親的責任。
你確定要放棄農門，進入索命門嗎？」
陳學文用力的點點頭：「我確定要進入索命門！不管以後命運如何，我都不會滿願意。
我還會感激你！
在我沒有路走的時候，你給了我一條路！」
葉長青點點頭：「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介紹你入索命門。
對了，你似乎知道得不少。
竟然知道索命門。」
陳學文嗯了一聲道：「爸爸是農門的，我很好奇農門是個什麼玩意。
後來我就查到了百家爭鳴，查到了儒門，道門，釋門，兵門，農門，醫門……還有很多。
我對索命門最感興趣，多了解了一些。
我知道的名人有曹沫、專諸、豫讓、聶政、荊軻，還有一個高漸離。
其實我對於他們這種人，並不是太喜歡。
因為他們更像是走狗，為別人賣命。
我最喜歡的是墨俠。」
葉長青聽得一愣一愣的，墨俠是什麼玩意，他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不是做任務。
他連醫門和農門都不知道。
他期待地看著陳學文，等著他往下說。
可是這傢伙目光炙熱，看著遠處，就是不說話。
他只能主動開口詢問：「什麼是墨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