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流產局（2）

  一大早，進忠照常做好了早飯，留下一個早安吻，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進雨幕之中。

  是的，這個賊老天好像漏了似的，雨下個沒完。

  高晞月一聽進忠說能借假孕丹，把身體裡的毒素都排出去，調養半年就能開懷，當場喜極而泣甩給進忠一萬兩銀票。

  進忠出於職業道德（給的太多），把丹藥用法和如何做局，詳細說給星璇和茉心兩個。

  至於為何不跟高晞月說，你看她呲個大牙嘎嘎樂那樣，是能聽得進去話的嘛。

  星璇也是個性情中人，聽完進忠如此為主子考慮，哐哐就給進忠磕頭，茉心見狀也跟上三個。

  進忠怕折壽，嚇得抱著銀票就跑。

  之後幾天，闔宮上下陷入了詭異的寧靜，連前朝都消停的不像話。

  烏雲籠罩在紅牆黑瓦之上，將紫禁城襯得更加陰森可怖，怨氣衝天。

  舒樂收到消息，兆佳氏嫡系只有兩個女孩合適進宮。

  一個年十四，明年國喪期滿正好及笄，另一個十二歲，得養兩年再說，否則吃相未免太難看。

  其他旁支雖然也有女孩，但嫡系主脈自然優先維護更核心的利益。

  舒樂忌憚粘杆處的存在，不敢寫信回去，就挑了個住在宮外，即將熬到出宮年紀的宮女當傳話人，還囑咐她萬一被發現了，就立刻聯繫族中辦病退，出宮躲個清淨。

  那姑娘接了這既能為族中做貢獻，又能保全自己獲利其中的活，自然對她千恩萬謝。

  以至真被粘杆處盯上時，也有勇氣對答如流。

  其實舒樂要傳回去的消息很簡單，那就是宮中大亂將起，望全族蟄伏，靜候佳音。

  兆佳氏一族自和碩親王府離世後，便已做出沉寂之態，因此受到先帝憐惜，提拔了好幾個資質不錯的小輩，每逢年節必有超額賞賜，數年從未間斷。

  奈何新帝狂悖，親小人而遠賢臣，先後施恩十爺，十四爺，對理親王后代十分苛刻。

  重用訥親，高斌，馬齊，卻又忌憚後宮勢大。

  所謂的制衡之術，把前朝後宮攪的苦不堪言。

  皇帝行事荒唐，為人更荒唐，孝期招妓取樂，國喪未過就懷有龍嗣，最近更是追封出個太子來，惡性種種罄竹難書。

  和碩親王府像是被故意遺忘在權力中心圈子外一般，別的不提，單說年節應有的賞賜，全是按照內務府額定份例所發。

  要知道先帝在世時，和碩怡親王可是替先帝掌管過內務府事務的，現在還有多少釘子埋在內務府里，連粘杆處都不清楚。

  內務府若無皇帝明示，是斷然不敢薄待和碩怡親王府的。

  經歷過這些起起伏伏，和碩親王府現在只想抓住一切機會重獲君心，舒樂幾次傳回的有效信息，就像一記強心針打在整個家族的心臟上。

  親王府最近越發重用兆佳氏，知道內情的無不感念兆佳舒樂，連同她的父兄都在軍中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優待。

  果不其然，宮裡又出了大事。

  頒金節剛過，慧貴妃就在長春宮問安之時，喝了口素練送的茶，就當眾暈了過去。

  皇后怕擔責任，立刻請了幾個太醫來會診。

  太醫把完脈說是慧貴妃有孕，皇后嚇了一跳，又說慧貴妃常用之物里必有大量麝香，腹中胎兒已有小產跡象，皇后嚇了一大跳。

  慧貴妃醒後聽說自己懷孕了嚎啕大哭，再聽說孩子馬上保不住了，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那哭聲里滿是心酸委屈和崩潰痛苦，真真讓人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嬪妃們能理解她即將失子的痛苦，除了心虛的皇后，所有人都在勸她，連一向與其不和的白蕊姬，也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哀戚。

  眼看著勸差不多了，金玉妍突然挑事兒，告訴高晞月是因為被人下了麝香才保不住孩子。

  慧貴妃哀嚎一聲，在長春宮摔摔打打，無意間，手腕上的赤金蓮花鐲甩了出去，正好撞到白蕊姬的鞋子，從鐲子裡掉出一堆小黑粒。

  皇后嚇的嗷嗷叫，掐的素練眼淚嘩嘩掉。

  由於太醫害怕慧貴妃情緒過於激動，隨時會小產，就一直在殿外候著沒走。

  這會兒，手鐲里的東西當著眾目睽睽之下摔了出來，皇后和素練想找藉口推脫也是不成的。

  太醫們驗過後，都說那小黑粒是零陵香，能傷人血氣，致使女子不孕。

  慧貴妃當場控訴，這鐲子是嫁入王府那年皇后親賜，這些年，念著皇后說的潛邸情誼，日日戴著從未離身。

  茉心跳出來補刀：「我們主兒只有前段時間禁足一個月，窩在房間不許出去，懶得梳妝打扮所以才沒戴鐲子。」

  太醫們認可了這種說法，為慧貴妃多年不孕，突然懷孕找到了正當理由，也給被麝香迫害的胎兒，找到了罪魁禍首。

  皇后一聽這話嚇暈了過去，慧貴妃沒慣著，大手一揮，招呼所有人浩浩蕩蕩闖到延禧宮去。

  禁足的嫻嬪還在對鏡自憐呢，突然被茉心一腳踹開房門，嚇的......眉毛都沒動一下。

  直到慧貴妃搶了她的鐲子，讓太醫當場驗證，從鐲子裡掉出一模一樣的零陵香，嫻嬪終於保持不住人淡如菊了，撒丫子的往養心殿跑啊。

  花盆底掄的只能看見殘影，比當年降雪軒選秀那天跑的還快。

  慧貴妃見狀自知追不上，傳了轎攆趕緊跟上，倆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拽著皇上告狀。

  再加上星璇故意留下，幾句話挑撥的嬪妃們畏懼皇后。

  金玉妍提出抱團作證，以免將來也遭了這等手段。

  嬪妃是妾妃，皇后是元後。

  皇后連對自己馬首是瞻的慧貴妃都敢下手，其他人就更別提了。

  白蕊姬一拍大腿，直言不能放縱皇后控制皇嗣。

  於是嬪妃們集體跪在養心殿外，要求皇上懲治皇后。

  皇上聽完自是不信，哪怕人證物證俱在，仍堅持要重新調查。

  嫻嬪一聽就怒了，撅個大嘴陰陽怪氣的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慧貴妃被進忠提點過，這種情況皇上的不相信，是出於對皇后這個身份的顧忌，怕前朝動盪江山不穩，不是真的信任富察琅嬅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