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血肉模糊的人形被抬進長春宮,在場之人被嚇的心神激盪,便是執掌生殺大權的皇帝,也不能免俗的身體發顫。
阿蘭若站在大殿中央,神色淡漠且凜冽,火紅的指甲上面繪了盛放的牡丹,貼了金箔,與身後的血色幾乎要融為一體。
藏藍色的二品官服,襯得她仿佛身披鎧甲的將軍,大獲全勝班師回朝,等候皇帝封爵一般。
「啟稟皇上,下官幸不辱命,口供在此,人證物證齊全,請皇上查看。」
皇上點了下頭,進忠搶先接過托盤,那一疊厚厚的口供啊,端這麼長時間手會酸的。
端了一路托盤,剛剛遞給主子的凝冬,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
皇上看完給太后,太后看完,皇后迫不及待的接了過去。
後宮三巨頭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在淡定喝茶的嘉貴人身上,引得眾人好奇不已。
只有高晞月斂息垂眸,似乎什麼都與自己無關,又像是在忍耐什麼似的。
「好一個嘉貴人,好一個忠心耿耿的玉氏!」
嘉貴人強裝鎮定,做無辜狀:「皇上這是怎麼了,嬪妾不明白。」
太后的菸袋鍋子敲了幾下:「哀家說過,眼裡看不得髒東西!」
嘉貴人如坐針氈,感覺太后看自己的目光,真的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頓時慌亂不已。
想著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被抓到了把柄,可是不應該啊,就算小福子和小祿子交代了,那也該是把貴妃供出來,自己頂多算是拱個火。
而且景陽宮裡的蛇又不是自己放的,是義父找來的那些蛇莓粉太好用了,唯一算得上物證的硃砂紅燭,至今沒被發現,按說不該沖自己來才對啊。
「皇帝啊,這是你的後宮,你自己管吧,哀家老了,身子受不住,先回慈寧宮。」
「是兒子不孝,連累皇額娘還要為這些事情操勞。」
皇上雖然不解一心想要奪權的太后,為什麼在這麼重要的關頭偃旗息鼓了,但只要太后不搗亂,就別要求太高。
李玉奉命去送太后,再去太醫院宣旨給太后調養身體。
縱然李玉有千百個不願,奈何皇命難違,只能給惢心使個眼色,希望對方小心行事。
太后一走,皇帝立刻摔了茶盞。
「大膽金氏,你不過是個小國貢女,竟敢在朕的後宮攪弄風雲,你還敢帶個醫女進宮,你想幹什麼?玉氏想幹什麼?」
嘉貴人當即傻眼,一直以來,玉氏貴女都是她最引以為傲的身份,哪怕被賜入寶親王府時,皇上做主給她認了個包衣旗的義父,她仍不在意,只當是天朝風土習俗不同。
她是玉氏與清廷修好後,第一個被送進皇室的女子,此前從未有過。
艷冠六宮的她,會彈琴,善舞蹈,能說會道,打從進了潛邸就盛寵不衰。
因著根基不穩,無人可用,這才伏低做小依附皇后,使手段籠絡住她二人,收她們的人手為己用,像是素練,像是福祿兄弟。
不對!素練去哪了?
顧不得那些了,先擺脫污名才是正經的。
「皇上明鑑啊,嬪妾是清白的,玉氏並無不軌之心,什麼醫女,都是污衊啊。」
皇上突然暴起,一腳踹過去:「放肆!證據確鑿,慎刑司會冤枉你嗎?朕會冤枉你嗎?」
阿蘭若給凝冬使眼色,把嘉貴人做過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
連同高晞月出手的那些部分,也全部歸到嘉貴人的身上,想潑髒水的人,終究是被髒水潑了自己一身。
玉氏提供的銀錢,高麗參,甚至是硃砂紅燭,每一樣都擺了出來,內務府金氏的幾個罪人也綁了跪在殿外。
嘉貴人深知自己已經辯無可辯,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玉氏貴女的身份。
「皇上,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啊皇上,求皇上饒過嬪妾~」
「沒想到這些年你除了描眉畫眼,還真學了點大清的東西,可惜,心術不正之人,朕甚厭之!」
「皇上,您不能這麼對我,對了,還有貴妃,貴妃也出手了啊!是她害的玫貴人吶皇上。」
玫貴人一聽就急了,宮裡誰不知道,這兩位因為都會彈琵琶鬧了多少囹圄出來。
「貴妃,嘉貴人說的可是真的?」
皇上聞言也起了疑心,但慎刑司給出的證據,沒有半點牽扯貴妃的。
高晞月狠狠瞪了玫貴人一眼,語氣充滿了厭惡:「你算哪個牌面上的,也敢質問本宮!
本宮乃是皇上親封的貴妃,若看你不順眼,便像以前那樣掌你的嘴,罰你抄宮規,叫內務府剋扣你的份例,就夠你喝一壺的,圖什麼要鋌而走險害你的孩子。
有那功夫,本宮在暖閣里窩著,吃點心喝茶,烤烤火不開心嗎?
別以為封了貴人就有多了不起,連個孩子都保不住,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本宮連你的熱鬧都懶得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