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緩緩抬起頭，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著遲珩的臉，那張臉依舊年輕帥氣，卻多了幾分成熟。
「沒電了，不是我關的。」
她不想爭辯什麼，但如果什麼都不說，遲珩肯定還是要揪著不放，索性撒個慌，如果他真要檢查，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差到哪裡去了。
姜妍一臉的倦怠，看起來沒什麼生氣，像是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娃娃，以前她的眼睛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樣閃亮，如今也失了光彩。
遲珩看著這樣的她，責備的說辭還是沒說出口，轉過身走下了看台。
「回去。」
姜妍沒說話，聽話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著看台下面走。
高跟鞋提在手上，腳面踩在冰涼的石台上，她的腦子也越發清醒。
上車的時候，車裡還殘留著濃烈的香水味，這味道她在虞琳琳身上聞到過，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刺鼻。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別墅，遲珩直接把姜妍當空氣，準備上樓的時候她突然出了聲。
「阿珩，你吃過晚飯了嗎？」
遲珩腳步頓了一下，轉過頭去看姜妍，她站在樓梯下面，仰著頭面色平靜的看著他，明明跟平常沒什麼不一樣，他卻總覺得不對勁。
「你沒吃的話，我現在去做，你吃過的話，我自己煮點面吃。」
姜妍見遲珩沒說話，又想起來她第一次在別墅里煮麵時候的場景，那時候他雖然說的話很難聽，但吃飯的時候還是很和諧的。
那時候她天真的以為，遲珩還是愛她的。
想來，他們分開連一句分手都沒說過，就這樣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分開了，散夥飯也沒好好吃過，再見也沒提過。
一向注重儀式感的遲珩，似乎很多事情都忘了。
「還沒吃。」
遲珩猶豫了一下，說完就繼續朝著樓上走去。
「那我做好了叫你下來吃。」
遲珩沒回答她，很快身影消失在樓梯上，慢慢地連腳步聲都消失了。
「再見，遲珩。」
姜妍看著空蕩蕩的樓梯，輕聲說了一句，這才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還差半小時到晚上十二點，她把四菜一湯端上桌，上樓去把遲珩叫了下來。
四個菜都是他愛吃的，湯是她愛喝的，是他第一次下廚給她做的，很簡單的紫菜蛋花湯。
以前她很愛喝這個，後來去飯店吃飯才明白，宴席上蛋花湯的意思就是送客的意思，都是每頓飯的最後才上。
姜妍給自己盛了一碗，又給遲珩盛了一碗。
這頓飯她做的很用心，坐在操場上的時候她想了很多，最後遲珩出現的時候她想明白了。
自己這麼累，可能就是因為從來沒有放下過他吧，但是從今天開始，她要學著慢慢放下了。
這頓散夥飯，說是給遲珩做的，不如說是給她自己做的。
姜妍一言不發的喝湯，眸子裡透著一股憂傷，遲珩看了有點煩躁，重重放下碗筷。
「你哭喪著臉是什麼意思？要是不想做這頓飯我也沒逼著你做，真讓人倒胃口。」
遲珩的話把思緒中的姜妍拉回現實，她忙笑笑：「對不起，我是想到別的事了，你好好吃，我不想了。」
姜妍說著放下碗，親自給遲珩夾菜，努力壓下心口的苦澀，扯著嘴笑。
她的演技好多了，遲珩沒有懷疑，這才緩和了下神色，安靜吃菜。
他跟虞琳琳出去，晚上確實沒怎麼吃東西，再加上找姜妍找了很久，天知道他聯繫不上她的時候都快瘋了。
這頓飯兩人心思各異，但遲珩很賞臉，吃了很多，除了那碗湯他自始至終都沒喝幾口，總覺得湯的味道不對。
盤子都見底了，姜妍也吃了不少，直到吃撐才放下筷子。
遲珩吃飽了擦擦嘴，這才再開口，淡淡看著她：「剛才想到什麼別的事了？」
姜妍收碗的動作一頓，旋即就又恢復了正常：「姜盛哲想拿我換錢的事。」
「阿妍，想讓我幫幫你嗎？」
遲珩依舊看著她，不是我幫幫你，也不是需不需要，而是想不想。
姜妍不想，她不想他再被姜盛哲傷害，也不想放下自己的尊嚴求他，雖然有時候身不由己，但打心底里就是不想的。
「我自己會小心，他沒辦法拿我怎麼樣的。」
姜妍低著頭，沒有去看遲珩的眼睛，如果當初她不把他拉到自己的苦難中來，他也不會過得這麼苦。
虞琳琳不懂他，她只是愛他的成就，姜玥也不懂他，她只是愛他的皮囊，但她姜妍，愛的是他這個人，是他褪去一切光環之後的這個人，他的一切。
只是如今，她沒有這個資格愛了，只能做一個旁觀者，看著他拿婚姻做利益的交換，看著他不快樂。
「呵，那我倒是看看，是你厲害還是姜盛哲厲害。」
遲珩只是在等姜妍服個軟，他就會幫她擺平姜盛哲，就能讓她脫離苦海之中，但她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他不屑一顧。
就像法庭上那樣。
「姜妍，我看看你能清高到什麼時候。」
遲珩生氣的推開椅子上了樓，姜妍心裡沒什麼波瀾，默默走過去把椅子扶起來，然後去廚房刷碗。
時針已經過了十二點，她和遲珩的散夥飯算是吃完了，感覺心裡好像突然缺了一塊。
刷完碗回到房間，姜妍簡單洗漱一下，躺在床上很快睡著了，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沒有做夢，只覺得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什麼都不想想，只想這麼睡下去。
不出意外，姜妍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放在耳朵邊上。
那邊姜玥暴怒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姜妍聽了半天，慢慢意識回籠，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忘了姜盛哲說的，今天姜玥會去寰宇集團報導。
「姜妍，你知道我被寰宇的人怎麼羞辱的嗎？你知道被趕出來有多麼難堪嗎？你一定是故意的，我這就告訴爸，讓他把你那個死老太婆的醫藥費停了！」
「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