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35
原本,為安全起見裝紅外線並不是多誇張的事,但關健它裝的地方太過隱秘,就會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
厲行判斷,每個進入天池的客人都被隱在暗處看似為烘托氣氛、狀似燈光的紅外線掃過。
這是一種特殊的市面上幾乎見不到的探側儀器。
紅光掃過人體的時候,身上的東西,尤其是某些危險的武器,監控屏幕上絕對一目了然。
這說明了什麼?
無疑是,被搜身。
僅僅是因為防範這麼簡單?
有必有如此防範?
思及此,厲行的眼神愈發複雜。
然而他什麼都沒說,和任何一個進入天池的人一樣,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見蕭熠進來,酒保恭敬地和他打招呼:「老闆。」
蕭熠腳下未停留,逕自走過吧檯,同時揚聲吩咐:「招呼好厲先生。」
酒保第一次見厲行,但卻認識他身邊跟著的黑猴子,於是熱情地詢問厲行喝什麼酒。
以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厲行沒看見賀熹的身影,他不緊不慢地回應:「謝謝,我不喝酒。
隨便來杯什麼,再幫我找個位子。」
然後摒棄周圍喧譁的氣氛,繼續搜尋著賀熹。
酒保領會,笑著把準備好的加了冰塊的酒推過來,熟捻地與她攀談:「比平時晚了二十分鐘,阿正還和我打賭說米佧姐今晚不會上場了。」
米佧,賀熹現下的名字。
因為事前和蕭熠打過招呼,所以天池所有認識賀熹的員工都遵照老闆吩咐稱她米佧姐。
而她的身份則是白天能頂職場半天的白領,俗稱白骨精。
至於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天池,理由很簡單也很合情合理,解壓。
當然會晚了,因為要找一處安靜安全的地方給厲行回電話。
但賀熹卻只能說:「補了個妝。」
明眸含笑間,她豪爽地一仰頭,喝下整杯。
分明很粗魯的姿勢,由她來做就顯得優雅至極,還有那張異常精緻的臉,令年輕的酒保好半天移不開視線。
「米佧姐,昨晚那位王先生你有印象嗎?」
「滿手寶石戒指,自以為很高雅的那個?」
「對,就是他。
阿正說他放話,一星期內讓你跟了他。」
賀熹笑了,輕蔑的那種,之後像場外評論一樣說了一個字:「俗。」
「米佧姐你還不知道他的背景吧?
他老子是華業地產的老總,有多少女人……」
賀熹側頭看了眼酒保,笑言:「現在滿世界富二代,人人以為自己是個角兒。」
厲行聽不見賀熹和酒保說什麼,但他注意到場內很多男人的目光都鎖定在她身上,這個發現令他的心情不爽到極點。
竭力控制著情緒,厲行提醒自己她在執行任務,而做餌引人入套的伎量必須是要引人注意的。
於是,他壓抑著坐著沒動。
你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賀熹腹誹著,似笑非笑地睨他,眼眸里蘊含著不易被外人捕捉的嘲諷與敷衍,靜默了一瞬,她像洞穿一切似地問:「然後呢?」
「啊—」似是極為懼怕寵物,黑猴子明明咬住的僅僅是他的衣袖,男人卻嚇得尖叫不止。
而就在他仰躺在地上時,不小心撞倒了端酒的侍者,尖叫聲混夾著玻璃破碎的聲音難免驚到近處的客人,他們紛紛身起退到一邊,議論紛紛。
與此同時,厲行已起身,一把扼住從他身旁經過的一名身材高瘦的侍者的手腕,在他耳邊迅速交代了兩句。
經提點侍者反應過來,將手中的托盤放下,他急急跑向吧檯。
很快地,天池的幾名保安趕到現場,吧檯前的工作人員也在那名瘦高的侍者提醒下迅速出來站在被黑猴子控住的男人前面,擋去眾人視線。
幾乎是同一時間,DJ也默契地換了首節奏感更強的曲子,讓舞池的放縱吸引去客人的注意力。
就這麼突如其來地發生了一幕意外,又悄無聲息地被平息了。
短短几分鐘時間,男人已被保安帶走,吧檯前除了賀熹和黑猴子,只剩酒保。
仿佛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僅僅是幻覺。
看看黑猴子,賀熹恍然大悟。
她以探尋的目光掃過四周,不期然地,看見厲行沉著臉站在九點方向的一張方桌前。
當然沒想過真能瞞得滴水不露,可畢竟被「抓」了個「現形」,賀熹還是懊惱了。
咬緊了唇,賀熹怯怯地看著身穿她剛剛才為他添置的便裝、帥到一塌糊塗的厲行。
最後,還是厲行先行收斂了情緒。
他若無其事地坐下,其實是無可奈何,端起手邊透明的杯子,喝了一口冰冷的液體。
再說護主有功的黑猴子,像是知道賀熹有任務在身不便親近它,完成「救援」任務後它又顛顛地跑向厲行,在他腳邊乖乖趴下。
果然不是一般的犬。
將先前的突發事件盡收眼底的卓堯鬆了口氣,他重新退回原位,按預先計劃隱在角落裡。
酒吧的喧嚷依舊在繼續。
無論是賀熹、厲行,亦或是卓堯都各自扮著著各自的角色,直至凌晨一點。
終於,耳麥里傳出卓堯的命令:「今天沒雨,收工吧。」
崩緊的神經緩和下來,賀熹鬆了口氣,抬眼看了看狀似和黑猴子嘮嗑的厲行。
其實厲行一直注意著她,接到她示意的眼神,他打響指示意侍者結帳,然後領著黑猴子率先往外走。
在他經過吧檯的時候,天池意外地迎來了當晚最後一批客人。
耳麥里的聲音低沉而急迫,賀熹聽到卓堯以命令的口吻喚:「米佧!」
於是,賀熹伸向吧檯準備取迴風衣外套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其實這個時候,只要厲行不動聲色的離開,就什麼事都沒有。
但是,吧檯前的酒保在看見黑猴子時居然忘了蕭熠三令五申的的交代,玩笑似地說了句:「米佧姐這是有護花使者來接啊?
難怪老闆今晚沒露面,不介紹下?」
話是對賀熹說的,眼睛卻看向厲行。
此時,厲行幾乎要與賀熹擦肩而過。
然而,他敏感地發現賀熹瞬間僵直的身體。
直覺地意識到什麼,他很自然地抬眼掃了下前方,然後像是為了喚拉布拉犬一樣轉身背對著門,與賀熹迎面而站。
賀熹的眼神在說:「不要和我說話。」
厲行懂了。
他想她現在需要一個擺脫所謂的護花使者「糾纏」的理由。
恰逢此時,有侍者端著托盤經過,大腦極速運轉,他將一個信息反饋給賀熹。
賀熹立即領會,她接過侍者托盤裡的高腳杯,將裡面的液體抬手潑到厲行臉上。
而這一幕,「恰巧」被行至厲行身後的陳彪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