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34
賀熹的電話在厲行進入市區時回了過來,響了一聲他就接了,不等她開口,他冷沉著聲音急問:「在哪呢?」
賀熹躲在洗手間裡,她壓低了聲音回答:「不是和你說了這段時間會在天池嘛,天天問!還能跑火星上去啊。」
感覺到他的不悅,她緩和了下語氣柔柔地說:「你怎麼啦,心情不好嗎?
像吃火藥了似的,不會有另一個我在你跟前搗亂吧。」
我的樣子像吃火藥嗎,我明明吃的是醋!厲行暗自腹誹,嘴上命令道:「你給我消停點!」
以為他是衝著蕭熠來的火,賀熹沒好氣:「我怎麼不消停啦?
我在執行任務呢,你別瞎操心。」
不給厲行說話的機會,她連珠炮似地說:「我掛了啊,晚點回去再打給你。
趕緊看你的作戰地圖去吧。
真是的,一天天看它的時間比看我臉還多,鬧心!」
說著,逕自切斷了電話。
聽到耳機里傳來忙音,厲行哭笑不行。
轉念想想她的話,他彎唇一笑。
心想:這傻姑娘還知道嫉妒作戰地圖呢!
確定賀熹平安無事,厲行崩緊的神經略微放鬆了些。
他打著方向盤,將越野車駛到她公寓樓下。
用她臨走時留下的鑰匙打開門,堂而皇之進入她的小窩。
黑猴子原本趴在狗房子裡睡大覺,聽到鑰匙的聲音他頓時豎起耳朵,站起來盯著防盜門,小眼睛透出危險的光。
推門的同時,厲行邊伸手開燈邊喚:「小黑。」
黑猴子聞言晃當著腦袋顛顛地跑過來,撒嬌似地蹭厲行的腿。
把門帶上,厲行蹲下身拍拍黑猴子的腦袋,「傷好了嗎?
我看看賀小姐有沒有把你照顧壞了。」
仔細檢查了一下它的槍傷,確定傷口已痊癒,他滿意地摸摸拉布拉多光滑的毛,口頭表揚道:「表現不錯,一會請你大餐。」
黑猴子哼哼唧唧地舔他手背。
坐在客廳里,厲行頗有耐心地一面給黑猴子餵狗糧一面自言自語地和它閒嘮嗑:「聽說賀小姐不在家的時候是她姐妹兒顏玳來照顧你的?
事實證明她比蕭某某靠譜,你看你都痊癒了……我不在家這幾年多謝你陪著她,忍受她的倔脾氣……抓緊吃,等會帶你去天池看看她又折騰什麼呢,要是她行動不聽指揮我們不載她回來,讓她跑步前進……」
不知道賀熹要是發現少校同志居然有點小嘮叨,會是什麼反應。
反正仿佛聽懂了厲行的話的黑猴子是仰臉委屈地哼了兩聲。
厲行見狀嘖一聲:「你還叛變了?
向著她不向著我是吧?
要不你跑步前進!重色輕友!」
黑猴子被訓了,耷拉著小腦袋蔫蔫地趴在厲行身邊。
見黑猴子不抗議了,厲行又不樂意了,「我怎麼教你的?
不是說過嘛,無論在什麼情況下,賀小姐第一!」
於是,黑猴子眨巴了兩下小眼睛,轉過臉去趴著,不打算理「善變的」厲某人啦。
所以說這年頭,做只犬也是不容易的。
尤其要做只終孝兩全的好犬,難度就更高了。
看看時間,厲行起身換衣服。
他之所以先到賀熹的公寓,是因為出來太急軍裝還穿在身上,要過來換上賀熹離開部隊時帶回來他的便裝。
那天臨走前她說:「收拾兩套便裝放我哪吧,等你以後去師部開完會好去看我啊,你總不能穿著軍裝和我招搖過市吧。」
對於她的提議,厲行自然是無條件服從的。
他大手一揮說:「你的想法總是很有建設性,批准。」
結果賀熹把他的衣櫃翻了個遍也只找出一套便裝,她皺著眉說:「怎麼就一套啊,沒有別的啦?
好歹你也是個參謀長吧,太窮了。」
「便裝平時也穿不著幾回。」
厲行邊系袖扣邊笑著說:「再說了,我的軍餉銀子還得留著娶媳婦呢,哪能隨便浪費?」
看吧,又沒正形了。
賀熹和他抬扛:「裝得挺有正事似的。
你買媳婦啊?
打光棍得了。
不過也是,沒事穿那麼帥幹嘛呀,我又不嫌你丑。」
厲行失笑,把事先準備好的銀行卡放進她小錢包里,交代道:「以後要買什麼就從這裡刷,不用給我省,密碼是你生日。」
見她伸手欲搶,他以譴責的目光盯了她一眼,隨後又安撫地摸摸她的發頂:「聽話,我不是外人。」
賀熹搶不過他,撅嘴抱怨:「我有工資能養活自己,幹嘛用你的錢啊,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厲行擰眉:「什麼不是我什麼人?
非得把你辦了才是是嗎?」
見她癟嘴的小可憐樣,他眼裡浮起笑意:「再說了,辦不辦的不是早晚的事嘛。
是吧媳婦兒?」
別看賀熹有膽量挑戰參謀長同志的定力,可面對他的「調戲」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害羞。
聞言,小姑娘臉頰紅紅地嗔道:「臭美,誰要嫁給你啦。」
然後轉過身去給他疊衣服,為掩飾羞意故意說:「那麼窮,還娶媳婦呢……」
厲行輕笑,自背後將她抱在懷裡,把臉貼在她頸側為自己申辯:「嫁了我,雖說我掙不了大錢,但純粹是給你掙淨錢的。
我開支小,部隊養著我。
你算算,進帳減去支出,那就是純利潤,你不虧啊。」
賀熹失笑,轉過身打他:「你是商人啊還會算帳?
沒正形。」
將她圈在臂彎里,厲行趁熱打鐵:「等你的案子完了,帶我去見賀叔。
家裡出的事不宜在短期內大操大辦喜事。
如果他同意,我們先把證領了。
我知道這樣太委屈你了,可怎麼辦……」胸腔內傳出悶悶的笑聲,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我怕哪天一不小心擦槍走火。」
換好便裝,厲行領著黑猴子出門。
外觀霸氣的野越車前燈亮起,光束射進茫茫黑夜。
伴隨發動機轟鳴聲襲來,車子駛向街道。
之後,厲行把車停在距離天池十分種路程的地下停車場,他和黑猴子步行向天池而去。
站在天池對面的街道上,厲行神色不明地停下了腳步。
見主人不走了,黑猴子就地坐下。
依天池的規模稱得上A城數一數二的娛樂場所,但它的外部裝修簡單的讓人想像不到它內部的奢華。
忽明忽暗的霓虹燈愈發顯出這處場所與那些本該屬於夜的繚亂,以及繁華都市背後隱藏的奢靡格格不入。
然而即便是這樣不起眼的外觀,卻絲毫不影響他裡面的喧鬧和放縱。
但有次閒聊無意間聽賀熹提過,天池是蕭熠名下產業最賺錢的,年營業額高達一億。
到底是哪裡不對?
還是因為賀熹在裡面,又牽扯進了蕭熠,才令自己過于敏感了。
厲行思考間,一輛張揚的紅色硬頂敞篷跑車在天池樓前停下。
有侍者跑過去時,蕭熠從寶馬Z4中下來。
侍者恭敬地朝老闆一鞠躬,然後坐上去將寶馬開去地下停車場蕭熠的專屬車位。
當厲行穿過街道走過不時,蕭熠也看見了他。
月色中身著黑色襯衫的厲行緩步而來,俊朗的面容,深邃的眼眸,行進間散發出一種穩重內斂的氣場,讓他的存在感在無形中擴大。
蕭熠的面目依舊和善,惟有眼神深不見底,他嘴角一揚,朝走近的厲行說道:「稀客厲參謀長。
你一來,頓時讓我這小小的天池蓬蓽生輝。」
「小小?」
厲行語速極慢地吐出兩個字,冷厲的眉眼稍有緩和,他不鹹淡地回了句說:「你還真謙虛。」
「哪裡,實話而已。」
蕭熠淡然一笑,以隱含譏諷意味的語氣說:「以厲參謀長的身份,似乎不太適宜來,」話只說了一半,蕭熠挑眉看了眼暗淡的霓虹亮環繞的「天池」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