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被主考官針對的考生!

  「老夫不管你是什麼狗屁鎮國秀才、監國布衣,這些統統都是浮雲。」

  「老夫,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功名!」

  「還是之前的約定——你一年之內,必須連考童生、秀才和舉人,方可迎娶我女兒。這次秋闈,必須考中/功名,我才肯點頭,讓你迎娶星河。」

  「你聽清楚了?」

  「否則,星河就算沒人要,我寧可送尼姑庵,也絕不讓你這癩蛤蟆碰!」

  他抓起星河,轉身就走。

  「杜預哥哥··」

  林星河一臉苦楚、悽然。

  杜預卻一閃身,攔住林如海,沉聲道:「林大人,你也要向我保證。在秋闈結束前,你必須保證星河的人身安全,不能再送賈府。」

  「廢話,這還用你說?」

  林如海罵罵咧咧,退出群聊。

  杜預還聽到他遠遠嘀咕:「我想送,賈府肯要嗎?可惡的臭蛤蟆。」

  「哈哈哈···」

  田洪鳳指著林如海落寞背影,瘋狂爆笑。

  杜預:「··老師,你這樣不厚道哦。」

  田洪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彎了腰:「老夫與這奸猾似鬼姓林的,認識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厚黑如他,竟然吃這麼大虧。嘿嘿,再讓老夫笑一會。太解氣了。」

  杜預:「···」

  總感覺老師你才更厚黑啊。

  田洪鳳斂容道:「放心。你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先下手為強,姓林的再怎麼看你不順眼,也只能捏鼻子認了。當務之急,是考上舉人。你明天到我家裡來,我給你講講。」

  第二天,杜預去田洪鳳家裡,準備秋闈。

  田洪鳳道:「先從秋闈說起。聖元各國,每三年一次在省城,包括京城舉行一次考試,稱為鄉試。由於一般在農曆秋季八月進行,又被稱為「秋闈」。」

  」主持鄉試的主考官,不再由地方官員、州學政擔任,而是由皇帝欽派,可見鄉試的規格很高,皇帝如何重視。」

  「就是說,老師不能主持此次考試?」

  杜預凝重道。

  田洪鳳滿是遺憾,搖了搖頭道:「原本是我。但滁州特殊,有你存在,所以我聽說朝廷會派一名欽差前來主考,我州學政配合,做副主考。」

  「只有秀才,有資格參加鄉試。秋闈金榜題名者,便擁有了讀書人的第三個功名:舉人。」

  田洪鳳抿了一口濃茶,悠然道:「從表面上看,舉人和秀才之間只隔著一場考試,實際上他們有天壤之別。秀才也許擁有一些政/治、經濟、身份上的特權,但永遠不是官員;只有考上了舉人,才真正擁有了官員的身份,成為了這統治階級一員。」

  「舉人,便可授官?」

  杜預敏銳道。

  「對。」田洪鳳微笑點頭:「舉人,便等同於後備官員,便有資格列入吏部的候補官員名錄。一旦有官位出缺,正式進士又不夠用,或者不願去,便從舉人中選拔出任。」

  杜預:「舉人官和進士官,有何區別?」

  田洪鳳傲然道:「區別極大。舉人有資格做官。不過,憑藉舉人身份做官,一般只是擔任地方上的事務性官員,如學官之類。如果想做更高級別的官員,必須得繼續參加考試。」

  「所謂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尚書,非尚書不入內閣。」

  「至於舉人考試,不同於書山學海,又回到了【六藝】上。」

  田洪鳳正色道:「童生三、秀才四、舉人五。舉人只要要考六藝中五門。你只能棄考一門。」

  「我看你過去的考試,禮、樂、射、御、數都考過,但唯獨【書】,你從來不選。是何道理?」

  杜預心中一咯噔。

  該來的終究要來。

  他本不是這世界的人,所以考列聖之言的【書】,很是牴觸,或者說一竅不通。

  杜預至今都搞不清到底有幾個聖人、幾個亞聖,更別提他們說了什麼聖言聖論。

  田洪鳳盯著杜預:「看來,你很不擅長【書】?」

  杜預點點頭。

  田洪鳳搖頭嘆道:「可惜,此路不通。秋闈考試題目,不再是考生從六藝中自選,而是···主考官制題、指定。」

  「而從我當學政這麼多年經驗看,【書】,在舉人鄉試中必考。」

  杜預一翻白眼。

  完犢子。

  最大的軟肋,被死死拿捏了。

  田洪鳳悠然道:「聽說,為了滁州主考官選派之事,最近在朝堂上爭議激烈,帝黨和太后黨,幾乎翻臉。」

  杜預眼波一閃。

  田洪鳳從不說廢話。

  他說這話,必然有深意——難道,這是沖自己來的?

  田洪鳳皺眉道:「原本,滁州這地方根本不被朝廷重視,普通一個州的主考官,更多是地方學政充任。但太后黨卻十分堅持,提出過去鄉試舞弊嚴重,建議全面改派欽差充任主考。」

  「皇帝答應了。」

  「但太后黨卻硬要往滁州塞人。可想而知,就是衝著你來的。」

  「皇帝不同意。」

  「雙方爭執不下,結果喜憂參半。」

  杜預目光一寒,唯恐錯過任何信息。

  田洪鳳一字一句道:「此次要來充任滁州鄉試主考官的,乃是我大唐國子監祭酒——大儒楊雄。」

  杜預眨眨眼,還沒有認識到問題嚴重性。

  「國子監?還要祭祀?喝酒?」

  田洪鳳瞪了他一眼:「國子監祭酒,是掌管教育的最高/官職,國子監的最高領導,官職高達從三品。」

  杜預懵逼了。

  一個普通州的鄉試,竟然驚動了全國最高級學府的校長?親自當主考?

  打個比方,這就相當於某個地級市中考,國家卻派去北/京大學校長親自去主考。

  離大譜。

  「楊雄,乃是漢賦「四大家」之一,又是一代大儒,身兼文壇泰斗、最高教育官員兩種身份。」

  田洪鳳眉頭越皺越緊:「他也是各州學政的頂頭上司。」

  「文院,與國子監是什麼關係?」

  杜預想起文院副院長大胖子溫山。

  「文院,相當於考試院,專司考試,重點執掌會試、殿試。」

  田洪鳳道:「國子監,卻是國家最高學府,各國叫法不一樣,大漢稱太學,大秦稱大學。」

  「這位楊雄,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杜預皺眉。

  田洪鳳搖搖頭:「對你來說,禍福參半。首先,此人肯定不是太后一/黨。」

  杜預奇道:「您如何知道?或許早被太后暗中收買。」

  田洪鳳搖頭道:「以楊雄的學識、名望和實力,早有資格晉位超品大學士。」

  「但他看不慣王太后把持朝政,在充任諫議大夫一職時,多次上奏要求還政與皇帝,觸怒了王姪。」

  田洪鳳苦笑道:「王姪一怒將他發配到國子監那種清閒地方,還剝奪了他上本權力。」

  「但楊雄也因此名聲更大,被人認為是古板方正之臣。」

  「這不是很好嗎?」

  杜預撫掌大笑道:「只要不是太后的人,我不就穩了?」

  「你高興太早了!」

  田洪鳳不屑一顧打擊杜預:「這位老先生,固然看太后不順眼,但看你更不順眼!」

  杜預五雷轟頂,愕然:「我怎麼了?」

  田洪鳳嘆道:「還不是你年紀輕輕、風頭太盛?引來了很多老古板的不滿?」

  「楊雄,乃是行事古板的文壇泰斗。」

  「他最提倡的,就是依聖人之言,法先王之法,不可更改。」

  「他做主考官,最喜歡考【書】、【列子】,最重視請聖言。」

  「而我從未在你文章或詩詞中,見到你引用聖人之言。而是獨立門戶、自成體系、獨樹一幟,成一家之言,大有區區秀才便仿效聖人立言的架勢。」

  田洪鳳眉頭一挑,呵呵冷笑道:「你這樣的秀才,是楊雄最厭惡的。他曾做了一首詩。你聽聽。」

  田洪鳳吟誦道:「書亦何用於世哉,聖人之言如造化,巍巍地辟而天開。淵源虞唐至老周,黃河萬里崑崙來。」

  杜預眼前一黑。

  腦瓜子嗡嗡的。

  這首詩,意思很明確——楊雄認為,聖人之言如同天地造化,乃是一成不變,也不能改變的。自從上古的三仁王堯舜禹,一直到老子、周禮,都如同黃河萬里、巍峨崑崙,必須堅持堅守,一個字都不能動。

  既然聖人之言不能動,後人便不許創新,更不許自出機杼,推陳出新,只能在聖人之言、先王之法基礎上,進行不斷重複。

  杜預唯有苦笑。

  他這穿越的文抄公,一路航行全靠浪,總算是一頭撞上鐵板了。

  像田洪鳳這種開明的學政、老師,在這時代屬於少數。

  更多的,都是拘泥與聖人之言、六藝經典的,像楊雄這樣的老古板,絕對不在少數。

  楊雄能成為文壇泰斗、詩詞領袖,就說明時代的風向。

  杜預滿嘴苦澀。

  他連個【列子】都沒讀過,哪裡背得上來聖人之言?

  何況,這平行世界的聖人之言,與他會背(剽)的各種名篇,也基本掛不上號,他還怎麼抄?

  這不就抓瞎了?

  田洪鳳正色道:「距離考試,還有不到一個月。你可要日日用功,到我這裡背誦聖人之言。我也會給你講解。」

  他嘆道:「好在要考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只要你【書】能考個丙,其他幾科多來個甲上,舉人功名沒問題。只是你要延續【小三元】,連取【大三元】,就沒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