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大唐,長安。

  人人抓狂、歡呼,奔走相告。

  「什麼?大唐秀才,都能跟半聖聯詩了?」

  「不愧是杜鎮國!」

  「秀才,與半聖····這差了多少文位?」

  「文斗嘛,只講體面,不分生死的。」

  「半聖見獵心喜,提點後輩,也是有的。」

  「對杜預來說,這是天大機緣啊。」

  一時間,杜預與納蘭珠,文壇半聖與後起之秀在書山學海中聯詩,傳為佳話、美談。

  沒有人知道,納蘭珠才沒有心思去「見獵心喜」,更不會「提點後輩」,他只想去殺人滅口,殺了杜預。

  之所以不用才氣神通,因茹古涵今殿不讓用。

  古今多少風/流事,都付笑談中。

  歷史都是被人任意打扮的小姑娘,真相卻往往殘酷、不堪、醜陋。

  同在明月下,同逢盛唐時;同樣的世界,同樣的夢想。

  只可惜,兩個人的心情,很不美好。

  一個,是遠在文淵閣中留守的蘭芳大學士。

  他瞠目結舌,身體微微顫/抖。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老師納蘭珠的強大、恐怖。

  身為半聖,當年納蘭珠在下界也是呼風喚雨、叱吒風雲、獨霸一方的霸主級存在!

  飛升文淵閣封聖后,他文宮各方面屬性只能用扶搖直上、堪稱恐怖來形容。

  如此強的逆天的半聖,卻在茹古涵今殿中,追殺一個杜預,卻如此艱難?

  看大江之上,才氣之水已然淹沒到恩師的腰間。

  而杜預整好以暇,腳下片水皆無。

  一輪聯詩下來,至少從場面上,杜預占優。

  「此子,此子···」

  「這【春江花月夜】,他竟然能搶答下半聯?搶奪掉恩師晉亞聖機緣?」

  「他反手就甩出一首【把酒問月】,更與半聖平分秋色?」

  「恩師,竟然落入下風?」

  理想與現實,衝擊實在太大。

  半聖入茹古涵今殿,追殺秀才杜預,誰都以為杜預必死無疑。可如今···

  事態卻發展到如今尷尬模樣?

  比蘭芳更難受的,自然是納蘭珠。

  納蘭珠目光死死盯著杜預,如臨大敵,神色大變。

  他的文宮,開始進水了!

  雖然只是暫時不利,落入下風,但對心比天高、眼高於頂、不食人間煙火的文淵閣半聖,這已經是奇恥大辱、莫大羞辱!

  江月已經搖落,海上的月亮又冉冉升起。

  只是,前面曾經聯詩的兩人,如今已然進入白熱化。

  「哈哈,哈哈哈~」

  半聖納蘭珠仰天大笑。

  杜預吟風弄月,並沒有笑。

  「好,你很好。」納蘭珠停歇笑聲,面色嚴肅,一字一句道:「若非你如此優秀,給我極大壓力,我也做不出這等傳世佳作。」

  杜預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仿佛自己被一頭龐大的野獸盯上了。

  納蘭珠,半聖,不容輕辱!

  他立在積水中,悠然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杜預如遭雷噬。

  只是這一句,杜預便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壓力,轟然而來。

  「此句?他竟然又作出了這首詩?」

  「難道,他也是穿越的掛逼?文抄公?晉升半聖的?」

  杜預哭笑不得。

  因這首詩,是杜預非常喜歡的張九齡的《望月懷遠》!

  《望月懷遠》,也是寫月。

  在這聖元大陸平行時空,並沒有張九齡,自然也沒有誕生望月懷遠。

  但!

  神使鬼差、機緣牽動、天設地造之下,終究誕生了《望月懷遠》!

  遼闊無邊的大海上升起一輪明月,使人想起了遠在天涯海角的親友,此時此刻也該是望著同一輪明月。

  千里之外,風、花、雪皆不同,唯有仰望同一輪月亮,以托相思之情。

  光是第一句,文淵閣上就迫不及待的響起了洪鐘大呂。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此句,傳天下!」

  當然,這首詩肯定有資格傳天下。

  因無數年後,哪怕流傳到現在,這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也依舊成為了CCTV春晚的主題,可見它打動人心、直擊靈魂的力量。

  可這首詩才開頭,根本沒收尾,就被定為傳天下,不能不說,蘭芳當值大學士在背後推波助瀾、起到何等作用。

  天下,十國,處處流傳著半聖這句詩。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好詩,真是絕妙之句。」

  「嗚嗚嗚,我忍不住哭了。」

  「雙親,你二老安好啊?」

  「官人,你好嗎?」

  「遠方的兒啊,你今安在?」

  杜預被狠狠重擊,才氣之水倒灌入船,瞬間灌滿了杜預這邊。

  海上生明月,意境雄渾闊大,千古絕句。

  它讀起來平淡無奇,脫口而出,卻自然具有一種高華渾融、萬千氣象。

  「天涯共此時」,更是渾成自然,有聖人氣象!

  聖人出手,便直擊要害、置於死地。

  杜預飽受重創,而文淵閣上,蘭芳卻狠狠一攥拳頭,興奮大叫:「這還不弄死你?」

  他身為大學士,什麼沒見過?

  但眼前的此情此景,卻讓蘭芳血脈賁張。

  他也沒想到,要殺一個杜預,這麼困難?

  【春江花月夜】,詩成傳天下。

  這首「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頭一句就傳天下!

  如此強大、傳唱千古的詩詞,難道還殺不了杜預?

  「恩師,好久沒有如此詩興大發,有如神助!」

  「半聖出手,看你死不死?」

  蘭芳志得意滿,咬牙獰笑。

  十國之中,盼望杜預敗北之人,比比皆是。

  畢竟,誰願意看到一個秀才能聯詩,擊敗半聖呢?

  半聖再厲害,也是文淵閣的半聖,已然成聖封神,再厲害也不關自己事,反而人人願意吹捧。

  但杜預區區秀才,卻事關自己的尊嚴體面。

  「哈哈,聽到了吧?」

  「好一首氣魄宏大、吞吐天地的詩!」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不是聖人,斷不能作出如此詩句。」

  「某秀才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有兩分薄才,僥倖出名,就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挑戰半聖尊嚴?」

  「天淵之別,判若雲泥。」

  「杜預,走不出來才好。」

  半聖納蘭珠得勢不饒人,步步緊逼:「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多情的人都怨恨月夜漫長,整夜裡不眠而把親人懷想。

  熄滅蠟燭憐愛這滿屋月光,我披衣徘徊深感夜露寒涼。

  月華雖好但是不能相贈,不如回到夢鄉覓取佳期。

  月因詩更有詩意,詩因月亦更詩意。

  這首跨越時空、出自納蘭珠之口的【望月懷遠】,悠然脫口而出,卻飄蕩在十國上空。

  十國,無數人為之傾倒。

  「納蘭珠,無愧半聖之名!」

  「這首詩,傳天下綽綽有餘,只怕留青史也有望。」

  「就憑那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我認為納蘭之才,在天下半聖中首屈一指!」

  「司馬相如,其他半聖,望塵莫及。」

  在蘭芳操縱的文淵閣加持下,這首詩自然被奉為圭臬、定為「傳天下」之作。

  納蘭珠自己也頗為惋惜,開頭第一句,就是封神之氣象,可惜高開低走,若非後面三句不給力,自己大有希望憑著這首詩封亞聖。

  即使如此,他也不虛此行,收穫巨大。

  因傳天下的詩作做多了,同樣能封聖。

  只是需要數量多些,要至少十首,才能匹敵一首留青史之作。

  「哈哈哈···」

  納蘭珠極其暢快,胸臆中才氣充盈,亞聖之感,油然而生。

  他預感,自己距離突破壁障、晉身亞聖,越來越近,甚至保持這種才氣狀態,最多半年就能夢想成真。

  當然,要等擊敗、殺死杜預之後。

  杜預再次被逼到懸崖,命懸一線。

  才氣洪水已然將他胸/口吞噬,幾乎沒頂。

  半聖做傳天下千古佳作,威力非同凡響,常人幾乎無法想像那排山倒海、鋪天蓋地、令人窒息的才氣,根本無法抵禦。

  換成普通秀才,早已道心崩潰、文心崩塌、戰意盡失,跪在地上流淚求饒。

  而近在咫尺、當面應對的杜預,再次遭遇滅頂之災,卻依舊安之若素、穩如泰山。

  納蘭珠看地心中帶氣,滿腹怒火。

  自己都占盡優勢,石破天驚兩首傳天下佳作橫空出世,杜預還有什麼辦法能應對?

  「呵呵,你莫非還有什麼後招,能扳回局面?」

  納蘭珠恢復了往日的半聖氣度,氣定神閒,微微笑道。

  他腳下,沒有一滴水。

  杜預,再次洪水沒頂,文宮岌岌可危。

  杜預突然幽幽嘆了口氣。

  「逼我。」

  「你為什麼要逼我?」

  納蘭珠愕然:「···」

  蘭芳愕然:「···」

  他們一時半刻,弄不清杜預為何要說這個?

  「哈哈哈··」

  蘭芳捧腹大笑:「此人無計可施,走投無路,失心瘋了。」

  納蘭珠也捋須微笑:「胡言亂語?我為半聖,自然有權在這茹古涵今殿考驗你。」

  「茹古涵今殿擁有古今中外所有知識,森羅萬象,無所不包。」

  「你才情越高,考驗越難。」

  「相應的,你若能通過終極考驗,便可得到讀書人最高獎賞。」

  「而我也不能使用任何才氣神通,以大欺小,只能以詩詞品級、聯詩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