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太像活火山了,一路上不斷震動,仿佛瀕臨噴/發邊緣,隨時可能大爆發。
阮小六卻不以為然道:「我們村志上,記載清清楚楚,自從祖先搬遷過來,這龍虎山就這樣。嗯,不過它從未噴/發過,只是將數以萬噸的火山灰,沖向天際,這些火山灰飄落到周圍百里,形成最豐饒的土地,滋養萬物。我們桃源人也是依靠這大自然豐厚饋贈,才豐衣足食,過得千年神仙日子。」
項羽笑道:「這麼說,你們桃源人還要感謝這魔君的饋贈?」
阮小六正要說話,只聽得大地一震。
整個地面,猛烈顫/抖起來。
一股恐怖的能量沖天而起,形成了一朵碩/大的蘑菇雲!
火山爆發!
仿佛一場自然的煉獄。漫天的煙霧和火光舞動在空中,熾烈的噴/發聲響徹雲霄。
黑色的火山噴口猛然間噴出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它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桃源山谷。火球破裂出來的光芒和能量,充滿了毀滅的狂野和瘋狂。仿佛回到了鴻蒙未開、狂暴混沌的上古時代。
連龍駒、烏騅都支撐不住,嘶鳴而起。
阮小六勃然色變:「不好,我們過去從未遇到過這等古怪之事。莫非是你們三個,誰人與那魔君石有衝突?」
好在,這火山爆發只是一個徵兆,並沒有大規模爆發開來。很快平靜下來,恢復了往日的安寧,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
但無疑,火山下一波全面爆發在即。
千年桃源,人間仙境,岌岌可危。
此時,三人意見又不一致起來。
裴十四打了退堂鼓:「如此危險之地,我看還是不要去了。萬一真的觸碰到了魔君石,引起全面爆發,我們又該如何?」
項羽不以為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何況魔君石乃是衝破第二山的關鍵寶物。好不容易入寶山,豈可空手而歸?」
杜預眉頭緊蹙:「走!過去看看再說。」
事到如今,杜預反而放鬆下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杜預一馬當先,沖向龍虎山。
龍虎山噴/發之後,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是路上落了厚厚一層黑色火山灰,溫度奇高,熾/熱無比,行走其上,猶如地獄。
整個山下,曾經是一望無際的樹林。
但此時,樹林都變成了【火林】,到處都是燃燒、燒焦的漆黑樹幹,只剩下主幹、枝丫,毫無生氣,光禿禿的猶如死神之地,令人驚怖。
龍駒都不滿打著響鼻,火山熾/熱的岩漿,在旁邊緩緩流淌,猶如山間小溪,只是將龍駒修長的眼睫毛烤的焦黑彎曲。
若非三人騎乘的,都是千里神駒,換成普通戰馬,早已摔下騎手,溜之大吉。
阮小六興奮大叫:「這些,可都是我從未見過的奇景。」
杜預正要說話,突然從一旁岩漿中,驟然飛出一物!
此物,猶如猛獸,裹挾著一身熾/熱岩漿,向阮小六撲來!
阮小六嚇得大叫起來。
「走你!」
寒芒一閃,項羽槍出如龍,點在那火山猛獸咽喉。
噗。
火山猛獸被擊退,在空中一個翻滾,落在了一旁岩石上,一雙猩紅如火山岩漿的眼眸,透出無限狠辣暴戾。
「這是什麼東西?」
阮小六驚呼。
眾人這才看清楚,此物的形狀。
此物竟然活脫脫酷似一隻大老鼠,只是體型大如野豬,從岩漿中躍出,渾身著火,毛髮頎長,眼神狂熱嗜血。
項羽、裴十四全神戒備,卻不曉得此物。
阮小六更不曉得,瑟瑟發抖:「難怪長老不讓我們到這鬼地方來,原來還有如此兇惡之物。」
杜預淡淡道:「此物,名【火鼠】。」
「山海經中有記載,南荒之外有火山,晝夜火燃。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長二尺余,細如絲,可以作布。恆居火中,時時出外而白,以水逐而沃之乃死,取其毛緝織以為布。」
《海內十洲記·炎洲》:「炎洲,在南海中……有火林山,山中有火光獸,大如鼠,毛長三四寸,或赤或白。山可三百里許,晦夜即見此山林,乃是此獸光照,狀如火光相似。取其獸毛,時人號為火浣布,此是也。」
「此地,原來叫【火林山】?永遠燒不盡的?」
項羽目光一閃。
杜預淡淡道:「大家小心,此物生活在岩漿中,又有完全不怕火的火鼠裘,更可怕的,它們是···群居動物。」
他話音未落,又聽得一道呼嘯!
從岩漿中,又竄出一隻碩/大火鼠,足足數百來斤,張牙舞爪,向項羽撲來。
項羽神力爆發,力拔山兮氣蓋世,一槍狠狠劈在火鼠的額頭上。
誰知,卻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他如此天生神力,卻只能將火鼠打飛回去。
裴十四驚呼:「小心,我們被火鼠包圍了。」
只見周圍大批火鼠,虎視眈眈,鑽出岩漿,居高臨下或者潛伏周圍,準備將他們幾人活活吞噬。
這些火山中畜生,大的足有千斤,如水牛大小,小的也有數百斤,如野豬大小,將他們團團圍困。
阮小六嚇得渾身哆嗦道:「難怪我們村落,也會有人離奇失蹤。卻總找不到餓狼猛虎等猛獸,原來這龍虎山還有這等怪物?」
裴十四寒芒一閃,飛劍而出!
裴家劍法!
劍舞若游電,隨風縈且回!
只是一剎那,一頭火鼠已經被洞穿心臟,猛地墜入岩漿之中。
「哈哈!」
裴十四傲然一笑。
杜預讚許。
誰知,那頭「死掉」的火鼠,只是在岩漿中躺屍片刻,竟然又若無其事,在岩漿中爬了起來!
這長毛畜生猛然抖動一下,竟然恢復如初!
三人都瞠目結舌。
杜預冷峻道:「不妙,火鼠是火山動物,不管受多重傷害,只要鑽入岩漿中,浸泡片刻,就能恢復生命。」
項羽叫苦不迭:「尚父,你真是淵博。果然讀書很有用。不過···現在該怎麼辦?」
幾十隻火鼠一躍而起,向他發動圍攻。
杜預喝道:「此地不宜久留,走!」
幾人縱馬狂奔,向龍虎山頂前進,刻意避開了岩漿河流所在。
但火鼠不甘心就此罷手,哪怕離開岩漿,它們也窮追不捨,瘋狂跳躍,速度很快。
阮小六放眼望去,嚇得捂臉。
因後面足足跟了數千張牙舞爪的火鼠。
項羽騎馬,連連射箭。
可惜,再精準的箭法,哪怕射中火鼠的心臟要害,也只能將此物暫時打停。
其他火鼠,會叼著他返回岩漿,丟入其中。
「醫療」一番後,這頭死去的火鼠就會精神小伙,原地滿血復活,爬出岩漿,繼續追殺杜預。
這些生活在「不燼之木」中的「不死」火鼠,哪怕大羅金仙下凡,也難以收了它們。
項羽叫苦,大叫:「尚父,快些想辦法啊。我們撐不住啦。」
杜預沒好氣懟:「你不是一定要來嗎?」
項羽苦瓜臉:「我也沒想到,這裡這麼兇險啊?」
杜預淡淡道:「別著急,繼續爬山。」
幾人仰仗神駒之力,硬是又爬了上百丈。
此時,已經抵達一處高原平地,遠離了岩漿河流。
但火鼠們不依不饒,飛速而來,將他們團團包圍。
「我們逃不掉了。」
項羽一臉無奈,又拍著烏騅馬:「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奈若何····」
「閉嘴!烏鴉嘴!」
裴十四怒噴。
杜預卻安之若素,騎在龍駒上,突然微微一笑:「這火鼠裘,乃是千金難求的至寶。因它可以辟火,任何火海熏天,只要你披掛著一件火鼠裘做成的大衣,就絕不會被燒死。」
「火鼠裘哪怕再髒,只要放入火中,也會瞬間乾淨如新。」
「所以,此物製造成的文珍、文寶,有價無市,價值連城。」
「我的老爹啊····」
項羽仰天長嘆:「人家都要把咱們做成燒烤了,你還在打著人家火鼠裘的主意?豈不是與虎謀皮?」
杜預笑了笑:「誰說,我們要死了?」
他淡淡一笑道:「古木陰中系短篷。」
「我的尚父啊,都什麼時候了····」
項羽正要吐槽,突然想起杜預的神奇之處,馬上兩眼放光:「作詩?對,沒有什麼麻煩,是作詩搞不定的,一首不行再來一首····」
「閉嘴!」
裴十四怒道:「聽杜案首作詩。」
杜預下馬,負手而立:「杖藜扶我過橋東!」
前兩句詩,吟誦完畢,沒有任何變化,火鼠依舊猖狂越逼越近。
只是杜預的詩詞中,仿佛根本不是身在火山之中,火鼠之內,性命危在旦夕,而是在冶遊踏春——高大的古樹陰下拴好了小船;拄著拐杖,走過小橋,恣意欣賞這美麗的春光。
火鼠自然是聽不懂詩詞的,它們只懂得眼前幾人的血肉很鮮甜,越來越近。
遠處的火鼠也在飛速趕來,也要分一杯羹。
小小的平台上,火鼠數以萬計,仿佛燃燒的軍團,眼中透出幽幽猩紅之光。
阮小六睜大眼睛,顫聲道:「這位讀書人老爺,是怎麼了?他是不是嚇傻了?這麼多凶獸,他給人家做這種春日詩,又有什麼用?」
裴十四也迷惑不已。
他本以為,杜預還有什麼辦法能力挽狂瀾,但現在看,他這首詩根本平平無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