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住口!」
彩鳳眼中含淚,悲憤怒道:「若不是你苦苦相逼,向安祿山獻出這毒計,我相公怎麼會?」
「哼····」
那逆種秀才毫無興趣,走向杜預:「此人,總算是我的了。」
彩鳳瞪了一眼迷昏的杜預。
要說大怨種,對杜預怨氣最大的,莫過於彩鳳。
杜預這一路上西天取經,啊呸,是趕考上京,沿途斬狐妖、斬惡蛟、滅十八燕騎,統統都是彩鳳的閨中密友、妖王朋友啊。
杜預一路開掛、簡直逆天了。
她身後,還跟著燕地十八騎餘孽。
老艄公頭戴斗笠,其餘的人戴鬼面具,渾身籠罩在陰氣之中,弓箭利刃在手,殺氣騰騰。
看到逆種秀才將杜預抓起,彩鳳卻冷哼道:「做夢!我奉安祿山大人之命,對杜預出手,此人自然是歸我。」
逆種冷笑道:「你們北狄一路上動手那麼多次,每次都大敗虧輸、功敗垂成,這次若非借我的【浮雲蔽日瓶】,蒙蔽天機,如何能一舉成功?」
原來,這黑漆漆的瓶子,竟然是一件逆種文寶。
名【浮雲蔽日瓶】!
浮雲蔽日,比喻奸佞之徒蒙蔽君主,或者小人當道,社會一片黑暗。此逆種文寶,名浮雲蔽日,倒是貼切的很。
連整座山都被浮雲屏蔽,隔絕成另一個世界。
彩鳳冷笑:「你逆種又好到哪裡?一路上連下手機會都找不到。若非我利用夫君,將浮雲蔽日瓶放在他們身邊,他們又如何能上當?」
為瓜分杜預這戰利品,北狄與逆種,互不相容,劍拔弩張。
說到底,安祿山與黃巢、盧龍與貪狼宮,只是相互利用,勾心鬥角。
小人喻於利,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只是借勢借力,但重要戰利品終究撕咬爭鬥一番,才能決出勝負。
「你當真不肯交出此人?」
逆種不耐煩了,露出猙獰面目:「你已經沒用了,就去死吧!」
逆種文人,悍然揮手。
浮雲蔽日瓶,再次猶如火山爆發,地動山搖,噴出大量的遮天蔽日火山灰,將鳳凰台上搞的形同鬼蜮,對面不見人,伸手不見五指。
濃重的黑雲之中,暗無天日、不見天日、天昏地暗、隱隱豺狼當道,有鬼哭狼嚎冤屈之聲傳出。
修羅地獄,不過如此。
彩鳳大驚失色。
她沒想到,逆種如此暴虐,不講道理。
雙反好歹是合作關係,結盟的盟友,居然為了杜預的歸屬,此人一言不合說打就打,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逆種文人獰笑道:「蠢女人,在我借給你浮雲蔽日瓶的時候,已經設置了兩重機關。第一層對人族有效,但還有隱藏的夾層,對妖族蠻族也有效!」
「你北狄既然不願交出此人,執意帶走,那就一起死吧。」
「北狄要造大唐的反,肯定不願意與我貪狼宮大打出手。我殺了你,也沒什麼。」
彩鳳玉容失色,喝道:「殺了他!」
老艄公為首燕地十八騎,爆喝一聲,向逆種秀才發動猛攻。
北狄最精銳的騎射手,萬箭齊發。
不光是老艄公,在草叢中更站起來數百北狄人!
如此規模的北狄探子,都是安祿山麾下最精銳的戰士。
他們分兵多路,潛伏到鳳凰山,只等這關鍵時刻,便一起出手,向逆種人影射出箭雨。
他們射出的箭,猶如暴風驟雨,劃破虛空,瞬間命中了那逆種秀才的背後。
逆種秀才,瞬間被射成刺蝟。
這一秒,逆種都為之顫/抖。
天空漆黑如墨,夕陽如血。
前一秒還在攜手並肩的逆種和妖蠻,下一秒卻刀劍相向,連續背刺。
這等恐怖殺戮與背叛,竟然同時發生,令人齒寒。
「哼,若非你逼我,我也不會走這一步。」
彩鳳冷哼道,她秀美至極的面容,狠狠抽搐一下:「連我最珍貴的東西,都犧牲掉了。我豈能讓你得逞,搶走我的勝利果實?」
她斷喝道:「上!把他宰了。」
老艄公帶著幾個燕騎,刀劍霜寒,走了上去,要抹了這逆種的咽喉。
逆種文人也是人,只要抹了咽喉,必死無疑。
明明都射成刺蝟,還要補刀,可見彩鳳也是心思縝密之人。
老艄公走到「屍體」處,迎風一刀,惡狠狠斬下,就要將他斬首。
誰知·····
平躺的逆種屍體,突然猛然睜開眼,獰笑一聲。
「【口蜜腹劍】!」
黑漆漆的烏雲之中,突然一道黑氣,凝聚成劍,將猝不及防的老艄公從背後一劍刺/穿。
老艄公怒目圓睜,萬萬想不到這逆種秀才竟然沒死,背後還能釋/放冷劍?
他頹然倒下,死不瞑目。
「殺了他!」彩鳳怒道。
北狄戰士大驚失色,紛紛拔刀斬下。
可惜,在這浮雲蔽日瓶的遮蔽中,那逆種秀才仿佛無形無質,可以任意穿梭,消失,出現。
哪怕被一眾北狄圍攻,他也能眨眼消失,再出現在遠處。
陰沉如血的空中,響徹著逆種冷笑。
「妖女,你以為我會不防著?」
「浮雲蔽日瓶,乃是一箭雙鵰。」
「在這世界中,我沒有身體,可以隨便消失、重組。你永遠殺不死我。」
「反倒是你們,獻出自己魂魄吧。」
逆種笑聲越來越大。
彩鳳杏目圓睜,萬萬沒想到,原來逆種肯借給自己浮雲蔽日瓶,竟有如此陰險、狠毒的連環計。
一方面,將杜預迷昏在地,另一方面也給自己挖掘墳墓。
「可惡!相公!」
她心如刀絞,望向王文昭跳崖之處:「我中計了,被人利用了。夫君····」
前天,王文昭找到了她,與她當麵攤牌。
彩鳳痛痛快快,承認了自己妖女身份,並將刀劍交給王文昭,引頸就戮,任由他處置。
面對彩鳳,王文昭卻猶豫了。
他真的下不去手,殺死自己心愛的嬌妻。
但王文昭又別無他選。
彩鳳坦白、說出了自己的故事——全族的命運都捏在安祿山手中。如果她不能完成安祿山的任務,將杜預抓回去,妖蝶一族將悽慘無比。
彩鳳給王文昭下跪,悽苦請求王文昭原諒。
王文昭內心天人交戰,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喝悶酒足足一天一夜。
彩鳳偷換了王文昭的酒壺,換成了逆種文寶。
她與逆種商量好計劃,準備以浮雲蔽日瓶,放在杜預等人身邊將杜預等人強行拉入浮雲蔽日中,方便行事。
而這計劃的關鍵,在於如何讓杜預等人毫無戒心。
畢竟,逆種文寶上逆種氣息濃厚。
杜預又被行刺過數次,戒心很足。
除非······
有杜預等人熟識之人,肯暗度陳倉,攜帶此物,來到杜預等人身邊發動。
此人,最佳人選莫過於王文昭。
王文昭,原諒了她。
也被她利用了。
逆種文人獰笑著,神出鬼沒,化為收割魂魄的一道陰影,瞬間掠過了眾人。
一個個北狄,慘死當場,被收割兩半。
血濺五步,血腥味濃郁的化解不開。
「死,哈哈,都給我死吧。」
這逆種似乎非常享受虐/殺的過程,鮮血噴濺、血肉橫飛之中,溫熱的血肉就是他最渴/望之物。
噗噗噗····
成排的北狄,逃不開殺戮,紛紛倒地。
「跑,快跑啊。」
「不好,此人擁有浮雲蔽日瓶,在這浮雲蔽日文氣中我們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馬上,離開此地。」
「逆種,可惡的逆種。」
北狄士兵試圖衝出黑霧,逃到外面,只要離開浮雲蔽日瓶範圍,他們有把握能殺死這逆種秀才。
可惜,無論怎麼跑,他們都沖不破這重重黑霧,繞不開此地迷霧。
他們只能眼疵欲裂,一個個被殺死、殘殺在地上。
眨眼間,鳳凰台已經變成了人間鬼蜮。
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被切割的不成樣子。
彩鳳,已經孤家寡人。
她慘笑一聲,萬念俱灰,飛蛾撲火般沖向王文昭跳崖處。
「夫君,是我對不起你。」
「彩鳳,一死贖罪。」
「我這就下來陪你!」
她衝到懸崖旁,就要跳下。
逆種文人出現!
此人在空中來去無蹤,聚散無常,瞬間便凝聚成人形,一把抓住了彩鳳的手,桀桀怪笑:「何必要走?統統留下吧。」
「那進士也是蠢貨!」
「讀書把腦子都讀傻了的蠢貨。」
「竟然會相信你?一個妖女?」
「你和杜預都要作為戰利品,送到貪狼宮。」
一個聲音卻悠然響起。
「《登金陵鳳凰台》!」
「鳳凰台上鳳凰游!」
一聲鳳鳴,震撼山嶽!
這變化來的太快,連正沉浸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春風得意的逆種文人,也驚如晴天霹靂,轟然一驚,冷汗直流。
一道氣勢磅礴、遮天蔽日的氣息,驟然從鳳凰台上升起!
那是鳳凰台上的鳳凰魂!
隨著大海的春流,迎著初升的朝陽,化為鳳凰,飛起在空中。它一開始振動羽翅,便使五嶽為之震盪,百川為之崩奔。接著它便廣袤的宇宙中翱翔,時而飛在九天之上,時而潛入九淵之下!
簸鴻蒙,扇雷霆,斗轉而天動,山搖而海傾!
整個鳳凰山,都充滿了震撼人心的鳳鳴!
山嶽,震動。江河,倒流!
逆種文人豁然轉頭,眼神中甚至充滿了驚恐。
他如此強大,卻驟然不防備,背後還有人出手。
「這聲音是?」